但剛才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他心思略微一動,就要開口先道下歉……“我沒事……”他還沒開口,許百聯就微笑著說,一向平和帶著點閃爍柔光的眼睛還是明朗清淨,“他在生著氣,說話不好聽點正常。”說著他也覺得好笑地笑了下,看著李昱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在意。李昱泊領會,點了下頭就要帶蘇高陽下樓。蘇高陽一直站在旁邊,臉色說不上難看至極但離好看也相差甚遠,他一字不落把話都聽在了耳朵裏,從第一句話開始到現在,他的心口就一直鈍疼鈍疼地在起伏。他從來都知道這邊的人不喜自己,也跟別人一樣把他們的關係當笑話一樣私底下說,但他以為許百聯一直都風光無限,這個人的身份背景加上在音樂界的地位,就算被人說,也不會像今日所見一樣地這麽毫無脾氣地忍受著難堪。可現在見到這樣的場景,許百聯笑得越若無其事,他就越覺得身上疼痛,就像被人撕著他的頭皮血淋淋地把臉皮揭下來那樣地疼,且無地自容。他知道他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身上,但此情此景,他沒法有一點點的感覺良好。李昱泊在走,許百聯也跟著往前走,到了樓梯的轉彎處,夏時季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拉著許百聯停了下,抱著許百聯的頭壓在自己的肩窩處悄悄說,“等著我收拾那李煙海給你看……”許百聯笑了,笑容裏有絲孩子氣的天真高興,長手也掛上夏時季的肩,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晃啊晃地悄悄回應著說,“回頭你要是陰他,也讓我上去踢幾腳,剛剛他說的話可氣著我了……”夏時季鼻子裏“嗯哼”著答應了,許百聯受了點委屈,讓他因為許百聯沒用生著的氣也消了,這時見李昱泊停下了腳步盯著他們,他白了李昱泊一眼,接著說:“那我回去接著睡了,合約是談得差不多了,現在蘇高陽一時半會的也不會跟我們鬧翻臉,你想怎樣就跟他怎樣……”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記得別吃虧就是。”“哦。”對此,許百聯隻輕哦了一聲,抬起頭來去看也停下在看著他和夏時季的蘇高陽,在對上眼神的那刻,他覺得頭好像有點疼痛了起來。他好像確實太任性妄為了點,很多事情太依賴於隨心所欲的直覺,把這幾年的糾葛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一路看來,他的忠於欲望確實在其中添了不少的亂。鑒於李昱泊那個人越來越冷酷的眼神,作為他另一半的夏時季拍了拍許百聯的腦袋,就又溜回他的臥室繼續回頭睡大覺去了。許百聯坐在送蘇高陽離島的車上,莫名地頭更疼了,他開著車在路上飛馳了一陣,要過海時才把車速降了下來,然後才去看旁邊坐著的蘇高陽。“他們呢?”許百聯拿了瓶水喝了口,笑了笑問。“在別處,”蘇高陽知道他問的是他帶來的部下,他們離島時,島上還一派兵荒馬亂地在抓人,他頓了頓,閉了閉眼睛說,“他們還有別的任務。”這句話本來是要隱著不說的,他帶兵出來,尤其是帶手下的尖銳兵出來,不可能隻執行跟人談判這樣的任務,不過原來不說,不了解他這方麵的許百聯也不會知曉什麽,但蘇高陽在此刻卻不想隱瞞許百聯,先前許百聯笑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臉還刻在他腦海裏讓他疼痛著,這種時候,他容易暴露出更多的自己。“哦。”許百聯輕應了一聲,車子又開了一陣,他帶著思索的表情微撇了點頭看著蘇高陽說:“你帶人過來摸地形嗎?”他不是太懂軍事,但他不無知,春夏鎮周邊好幾十處無人的小島,有時候還會有軍隊過來演習,自從島嶼可以私人買入擁有之後他們這個鎮買了好幾處,但都不是離曾經演習過的島嶼,怕的就是這些軍隊的人要是搞起了私密演習,把人的良宅當成了自家花園。蘇高陽一說那些人有別的任務,他就知道軍隊演習又要開始了,前頭部隊先來了,而蘇高陽正好要談事,帶著人先來狐假虎威了一翻。這可真是順便。還順便摸他們的底……蘇高陽沒有否認地看著許百聯……許百聯無奈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這下可好了,你還真是不招人喜歡,我們最討厭被人恐嚇了。”“他們平時也這樣對你?”車這時開到了船上,要過海,許百聯坐在車上看著海麵平靜且淡然地說:“肯定會有人說,不單隻我被人說,他們做錯了什麽事,我也會說他們幾句,說得不好聽,打一架罵一場就好,我要是在外頭被人欺負了,出麵的也是他們……”他說得隨意,扭過頭看蘇高陽的眼睛也很平和,“沒你想得那麽嚴重,再說,我這幾年確實有點不像樣,但他們罵得再狠,我要做的事,沒誰不幫,在國外照顧你的時候也如此,剛剛罵我的李煙海還因為我要幫你,為了探點有用的口風,連著幾個月的請人吃飯喝酒……我不是沒脾氣任他們罵,而是我覺得被朋友罵幾句該忍的得忍,以後我要是死了,會送我一程也就是這些人,蘇高陽,你知道嗎,我是生活在這裏的人,我身邊生活的也是這樣的人,個個都有棱有角有自己的脾氣,覺得不高興不痛快也會抱怨,但最後會幫我的人也是他們,在做事的也是他們,他們明明覺得像你這種人不能輕易放走,但還是讓我送走了你,你真的以為以你在軍隊的位置,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還有你爸那邊的關係,我們就不能拉你下水?”輪船在海麵平靜地往對岸駛去,許百聯放低了椅背,打開車窗讓海風吹進車裏,半躺著看著海平麵淡淡地說:“不管你是誰,但凡你現在總共做的這些事,已經是會要把你往死裏拉了,你從一開始就算計我們的事,無論怎麽算,你都是我們的死對頭,別以為我不太懂就不清楚你的意圖,剛開始你想讓我爸下台,也不想讓我們這邊的人把我推上去繼續我父親的後路,你一時之間摸不清我們的底,任由我們有一腿的流言滿天飛,斷死了我的後路,也讓我爸在蜚短流長受人議倫,論殺伐決斷,你從頭開始就沒對我手軟過,後來你要跟我說感情,我當是場好玩的玩笑,你是絲毫也怪不得我分毫的……”陽光射進了車裏,蘇高陽看著許百聯那張麵目幹淨,氣質出眾的臉,覺得他在陽光裏就像個透明人一樣,他怔忡地看著許百聯,突然一向清明的腦袋有些迷糊了起來。“可到底我跟你這種人不一樣,你說喜歡我,我不上心但還是上了心,欠了你的人情,總想著要還了才好,”許百聯睜開了眼,看著蘇高陽平靜地笑,“覺得你是個不錯值得尊重的人,該維護你的還是維護著你,要不然,你以為憑著我們,就真拉不下你一個人?”蘇高陽聽了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他伸出手摸上了許百聯的臉。那是一張真沒受過什麽生活困苦的臉,在刺眼的太陽下,顯出細微的絨毛的臉更是讓人不難想象他是在怎樣的溫室環境裏長大的。蘇高陽真是覺得自己什麽人都見過一二,碰上許百聯,就亂了太多分寸,越看越覺得拿不準創見……“你喜歡我。”過了一會,當手在他的嘴唇上摸索了一陣後,蘇高陽這麽宣布著。“確實是,”許百聯笑,眉目間卻是淡薄,“但這卻是最後一次了,以前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達到了不少目的,誰都不欠誰,但這次,如果還要再見麵,不想反目的話,我們最好誰都要管束著自己點,我不認為妥協是無止境的,關係太亂了,時間長了是誰都厭倦。”“嗯。”蘇高陽應了聲,過了幾秒平靜地問:“你們知道那年你爸被查的事情是我做的主?”許百聯笑,手放在車窗上支著腦袋悶笑了一陣,然後伸出手揉蘇高陽那有些刺手的不長的短發,“你不是終於見到夏時季了?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還不明白他的膽大包天?”蘇高聽聽了揚了揚眉,許百聯不知道,事實上的事情永沒有那麽簡單,或許論起手段來,李昱泊夏時季他們確實可以拉他下水,但要講起真格的,夏時季這派這樣的人,在他們當中為主的那幾個人眼裏,那是絕對閉著眼睛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才是最安全的。他現今把事情壓下來,以後不知道還要承受多少壓力,但許百聯想不到這層麵上,他也永遠不會主動去說。這世界,永比許百聯要以為的殘酷得多。一個環境的維持,也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事,在這點上,所幸李昱泊要比誰都再清楚明白不過。這次他們都退後了一步,雙方都承擔背後的壓力,維持表麵的和平。是贏是虧,還是得接下來接著博奕。蘇高陽回到基地,聽完部署之後才參加了他們那幾個人的會議。那幾個人都拿到了蘇高陽從夏時季那裏拿到的資料,看完之後幾個人的會議顯得有些沈重。蘇高陽也跟著沈重,沈重完,自行拿棋盤演練,把要除掉的人摘掉,換替補的人上去。他手一揮一拔的,看得旁邊的人觸目驚心,其中一位不知道處理過多少官員的人都啞著噪子說,“這可是老領導啊,動他跟咬老獅王的腦袋一樣……”“您有更好的辦法?”蘇高陽抬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之間的頭,“多少資產全在國外,斂了這麽多財還是這麽大的胃口,現在還要換著他兒子上陣,您就任著他這麽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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