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本就是宿敵,虧得自己一見他,竟還是死不了心。“要談什麽?”許百聯此時有些心不在焉,蘇高陽這一年變化其實有點大,臉孔變得更加堅銳了,怎麽說,如果以前的蘇高陽是條沈默的豹子的話,那麽,那條沈默的豹子現在已經不再掩飾自己身上的危險性了。進攻欲望好像有點強。許百聯向來信任自己的直覺,於是他帶了蘇高陽來了自己所屬的地盤,帶來之後又有些許後悔。鎮裏的人其實一直信奉不顯山露水,不正麵出來辦事的人很多,年輕一代的主權者有些更是不輕易出來見人,可今天夏時季身邊帶著的那兩個人就是他們這一代的商會幕後的主事者,他有些不太知道夏時季打的什麽主意,於是有些摸不著頭腦,又有點擔心。他不斷地朝夏時季他們打量,其中的一人有些好笑看著他說,“你難道是此時發現你愛上了我?”這人是出了名的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都敢做的主,如果以後夏時季跟著李昱泊主攻國外市場的話,這蕭春山怕是以後商會的會長了……許百聯哪敢跟他搭上話,這人的父親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一旦傳出點就算不是什麽風聲的風聲,那老人家也會先打斷他兒子的腿,再來打斷他的腿。許百聯可不想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於是更閉緊了嘴。“要談什麽?”旁邊夏時季出了聲,帶著純然的好奇。如果說許百聯是裏外如一的有著最簡單純粹的氣質的人的話,那麽,成年後的夏時季有時候稚氣起來卻還是有著如同孩童一般的純真,就算明知他不是單純之人,但一旦他帶著這種神色的好奇問你時,你都不好意思不回答。可是,蘇高陽卻忽略掉了夏時季,直直地看著頭微微有些低下的許百聯。許百聯想了想,還是抬起了頭,直視著他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後他轉頭朝夏時季輕輕地解釋說:“是在停車場偶然碰見的他,他不放手,我隻好答應他談談……”“那你們是想談什麽?”夏時季笑著對許百聯說,“談談下次要你配合他妹妹把你幹淨弄死嗎?”許百聯一聽,迅速閉上了嘴。這時的夏時季,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想惹。茶桌上的幾個人,除去先前夏時季與許百聯的對話,後來就沒人再說話了,直到蘇高陽離去時,樓上也沒人再上來,靜默得跟無人之境一樣。蘇高陽一離開,旁邊有人感歎說:“我們不去找他們麻煩,他們也別來找我們麻煩的好,既然找來了,避不開了……”“那就上唄。”旁邊另一人接口道。許百聯更加沈默了起來,離去時蘇高陽沒有看他,他在那刻突然覺得,他與蘇高陽之間的這場拉扯戰,好像又該犧牲點什麽出來。如果那男人非得要一個結果的話,而蘇高陽又不給出他想要的答案,那就休想他奉陪了。蘇蕾蕾去找她哥時,依舊遭到了士兵的拒絕進入。那是軍事要地,她能進入了大門都已是跟上麵打好了招呼才進的基地,而進蘇高陽所在的那幢樓,則需蘇高陽的特殊授權。他不讓她進,她就在外麵等著,隻是,等了一天一夜,蘇高陽還是沒有出來,蘇蕾蕾也不想再哭鬧,這次她無言地離了開。自那事以後,她沒再見過蘇高陽幾麵,有過的那幾次都是在遠遠的匆匆一瞥,之後,就再也見不著,連電話也隻簡略幾句之後就掛斷,更多的電話則是不接。愛情的事,其實是很難放棄的……尤其在愛了這麽久之後,就更難想像他會是別人的。蘇蕾蕾以為自己有的是耐心,足夠等於蘇高陽屬於她的那天……但她現在的些等不及了,她受不了蘇高陽用那種沈默珍惜的態度去對待另一個人,尤其那個人還是個男人。她想,有事些,必須有個決斷出來。是她的,她就要拿到手。她不想再拖時間了。她要一個明確的答案。蘇繽紅專程來見的蘇高陽,父子倆其實一直都不是特別親密,蘇高陽大都時間都是在軍隊,後來調回來當教練官也隻是偶爾在家裏住住,回來的時候都是在他的那套小房子裏,父子算得上和平與彼此理解,但因各自擔任的任務不同,再加上蘇高陽在老早前就知道他有一個私生子,父子之間如今的相處倒像是平等地位的男人,而不是有輩份之差的血緣關係。於是這次的談話還是開門見山,蘇繽紅傳達了他爺爺的信,讓蘇蕾蕾的戶口轉到另一個委員的戶口薄上,那人也願意收了她當幹女兒,來年時,他們把婚一訂,孩子一生,其它的事,就由得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你爺爺說了,外麵的事如何,蕾蕾生了孩子後,她就不管你了,你隻要記得她是你的妻子,你們有個孩子就好,她不圖別的,就圖老來伴,你老了她能照顧你就好。”蘇繽紅說完,覺得自己身為父親跟孩子講這個還是有點別扭,說完之後這個以強硬態度示人的領導者不禁咳嗽了一聲,看向了兒子,等著他的反應。來自家人的壓力,這是明確的第一回……蘇高陽淡淡地笑了,抽了口煙之後說:“不是說好了不管我的這些事的嗎?”“你爺爺,覺得可能還是得管一管……”蘇繽紅遲疑地說,“你舅舅那邊,好像也是這個意思……”他說完,蘇高陽點了下頭,又抽了口煙。“你答應了?”“沒,”蘇高陽淡淡地說,“我以前答應過你們,該我的事我會做好,不該我的事,別打主意到我頭上,我一直都在做我該做的,蕾蕾動他的手腳我也沒說什麽,事到如今,當初說的話還是不算數了……”“高陽……”蘇繽紅皺了眉。“這不是在逼我嗎?”蘇高陽笑了,“別以為聯合著舅舅我就沒辦法了,爸,我走到這一步,是我願意走到的,跟誰是我舅舅其實沒多大關係,你們別逼得我太緊,逼緊了,我就真撒了手跟他過日子去。”“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他願意?”蘇繽紅撒了手中的水杯,暴然而起,“你這幾年為了那個男人做的荒唐事還不夠?就算你願意,那也得看看人家願不願意跟你過日子,你瞎了眼睛看不見,許興邦的兒子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是你負擔得起的?你以為這就是愛情了?你是得不到才硬想得到,你怎麽也這麽膚淺?”“膚淺?”蘇高陽冷靜地嘲弄出聲,“您與我媽從不膚淺,但也不見得有多幸福……”蘇高陽說完,淡淡地說:“爸,感情的事,你還是別跟我講什麽了,對我媽好點,別讓您的那位在外麵穿金戴銀的,我媽卻天天騎著破自行車去買菜……我跟您不一樣,我愛一個人就隻一個人,如果求全還是不能讓人讓我好好地愛,那麽抱歉,那我也沒必要配合你們來了,你去問問爺爺,他是要一個有責任感的孫子,還是要一個不怎麽聽話的孫子。”“你在跟我們決裂?為了許家的那個浪蕩子?”蘇繽紅有些不可思議。“不,我是為我自己。”蘇高陽冷冷地牽起嘴角,“我隻不過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爸,別那麽驚訝,我自己的幸福我自己負責,你們隻要不指手劃腳,我們大家都不必要為難,另外,不要稱呼他為浪蕩子,他比大多數人聰明得多,他知道我愛他,也知道隻要你們逼迫得狠了,我必然會反擊你們……”“你這就麽喜歡他?”蘇繽紅完全困惑了。“不,我說過,我是為我自己,”說到這,蘇高陽笑了笑,淡淡地說,“你比你們都看得清,我需要什麽……我的人生從來都是我自己主宰的,你們千萬,千萬別替我決定什麽……”他說完,拉開了門,叫門口的士兵送他父親離開,而他走向了另一間辦公室,對裏麵的人說,“再幫我排一天假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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