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來跟薛半夢告別的,離完婚她便要回鬆安,以後應該很少會來c市。


    她們喝了一點酒,薛半夢說:“小慕,其實我是認識魏循的。”


    她愣了一下。


    “他是我前夫的好朋友,我們從小就認識,也算是認識很久的人了。沒有認識你之前他跟我打電話,說如果一個叫李慕的姑娘過來應聘的話,讓我務必留下。”


    這世上哪有一開始就無緣無故的好,她很喜歡李慕,卻是在了解之後。其實她這個人,不是那麽好相處的,她曾經因為驕傲和自私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切,未來的一生都將會活著悔恨和思念之中。


    “說起我前夫,他這個人跟魏循在某些方麵很像的,幾乎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怪玩得這麽好,你說是吧?”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生氣也很驚訝。


    薛半夢的眼睛因為提起了前夫而染上了憂傷:“我前夫對我很好很好,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的人。”


    他們相識於年少懵懂,彼此很相愛。她張揚個性喜歡音樂,他低調內斂喜歡她。


    “我前夫看似正直無害,卻哄騙我早早結了婚,我那時候也就跟你差不多年紀。我很喜歡他,他也很愛我,婚後我們過得很幸福。但是我們都太年輕沒有經過風雨,也不懂得珍惜。”


    不懂得珍惜,大概是人類的通病,隻有在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結婚沒多久,我懷孕了。這個孩子太突然,我不想要這個孩子。那時候我和朋友組了樂隊四處演出,正有了知名度處在上升期。如果我要生下孩子,樂隊就要停下來,我不想這樣。可是我前夫很喜歡孩子,他希望我生下孩子,說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最可愛的寶寶。他對我太好,從來沒有生過我的氣,我瞞著他打掉了孩子,我以為這是我想要的,可是從手術室出來我就後悔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薛半夢。


    “他很難過,說他可以接受我不要孩子,可接受不了我瞞著他。他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後來我們就離婚了。離婚後他出了國,再也沒有回來,他走那天我去機場求他留下,他沒辦法原諒我。我眼睜睜看著他走了,然後繼續我的音樂。後來樂隊還是解散了,因為大家年紀都大了,年輕時那股勁已經隨著時間慢慢消失。唯一隨著時間慢慢增加的是我的悔恨,我恨我自己,因為一時衝動傷害了他,失去了他。我一直在找他,可是找不到他。後來是魏循告訴我,他出國兩年後出了嚴重的車禍,在醫院裏沒多久就去世了。臨死之前,他說他後悔了。世事無常,他說他以為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怨我,早知如此,就應該早點原諒我,這樣還能再陪著我兩年。”


    因為他這句話,她更無法原諒自己。直到生命終結,他都還牽掛著她。


    “小慕,我認識魏循的事情不是想故意瞞著你,隻是找不到什麽合適的機會告訴你。認識他這麽久,我還是有點了解他的,他一直都喜歡你。我也看得出來,你還喜歡他。這兩年,你們都過得很艱難,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他犯的錯不可饒恕,可你們若是還彼此牽掛,就不要活在過去。”


    她以為失去一個孩子,他們還會有第二個孩子。他以為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忘掉她,或者原諒她。人們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卻忽略了生命的脆弱。


    她看著薛半夢悲傷的眼睛,內心無比迷惘。


    “夢姐,你......”


    “不用安慰我,都過去了。我隻知道如果還有機會,哪怕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原諒的錯,也不會讓他離開我。小慕,你這麽善良,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第五十六章


    薛半夢喝醉了, 酒吧裏的員工把她扶到她的休息室休息。順哥問李慕要不要找人送她回去,她搖搖頭拒絕了:“不用了, 謝謝順哥, 有人來接我。”


    來接她的自然是魏循,她從酒吧出來, 他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見她便馬上走了過來:“圍巾呢?”


    她把手伸出來,他無奈地拿過她手上的圍巾, 沒等她拒絕就已經仔細溫柔地幫她圍好。這個動作他做了無數遍,她已經習慣到忘記反抗。她微微抬頭,看著他柔和的眼神,專注認真,好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以後, 她一定能找到一個像他這樣認真為她圍圍巾的人吧。那個人的眼睛是不是也會這麽好看呢?


    魏循牽起她的手, 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正是城市繁華的時候, 車子駛過街上的霓虹,魏循今天異常的沉默,隻問了她一句:“小慕, 我們晚點再回去好不好?”


    她不說話就是默認,魏循帶她到了寂靜的江邊。這裏適合思考, 適合傷春懷秋, 適合難過,也適合談論大家都不想麵對的問題。


    外麵太冷,他們坐在車裏。


    他說:“小慕, 你現在是不是還想跟我離婚?”


    她沒有一絲猶豫:“嗯。”


    為了這個,她才答應這些日子留在他身邊。這是她的目的,又怎會輕易改變。


    她回答得實在太快,他苦笑了一下:“你稍微猶豫一下,我心裏或許能好過一點。”


    雖然改變不了什麽,但起碼他還能安慰自己。


    空氣裏凝滯著他的傷心,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隱隱有些坐立難安。他沉寂了一會兒,故作平常地說:“明天下午我要去德國,一個星期後才能回來,我答應你後天去離婚的,但這次的事挺重要的,你能不能等到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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