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普朗克說。格勞修斯懶洋洋的靠在車門上:“你不走有什麽用,你又不會殺人。”這時,普朗克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神是直的,就如同被人掏空了魂魄一樣。他像是在回答格勞修斯,又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會殺人,”他說,“你走嗎?”“我?”格勞修斯回頭看向車外,車外的各種警用燈一時把他的臉映上了各種顏色,他用他特有的溫和笑容朝不知道哪個方向笑了一下,“我不走,如果他一定要這樣才能結束,那我就和他奉陪到結束為止。”兩人沉默了片刻,普朗克先開口:“我想我有殺他的方法。”他按著他的瘸腿站了起來:“和以前一樣,格勞修斯,如果你不走,那就跟我走吧。”普朗克跳下車,他試著走了兩步後,把拐杖扔到了一邊。當他穿過人群,跨過警戒線,走進園區時,他覺得自己突然又變回了一個軍人,那個可以拋下過往,冷血無情的軍人。在據此幾十公裏外的某座不起眼的酒店,安格拉剛剛趕到,她來通知夏爾,因為他們也在撤離的名單上。“我可以把你們都帶走,飛船就停在酒店樓上。”“謝謝,但我是為此而來的。”施利芬才從昏厥中醒來,他憔悴卻堅定,“我來了就沒想過要走。”“我當然也不走,”夏爾朝她聳了聳肩,“閉嘴,別勸我。”安格拉隻好閉嘴,她扭頭轉向克洛伊:“你呢?”夏爾這才想起房間裏有個’局外人’,作為商人的克洛伊,即便她有萬貫家產,她在此刻也算不上’重要’的人,這對她來講是一個機會,難得的機會。“喂!”夏爾對她說,“你走吧,你幫了我這麽多,現在我還你,我們扯平了。”克洛伊不置可否。“拜托,雖然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你看看窗外,你覺得這和世界末日有什麽區別?我是政府的公務員,這是我的案子,我不能離開。你呢?你算什麽?你隻是個公民,沒義務留在這裏陪我們送死。更何況,就像你說的,我騙了你,我又不是什麽真的小甜心,是吧?”夏爾一邊說,一邊拉著她的胳膊,想把她推給安格拉。“我不走。”“為什麽?!”克洛伊把袖子從夏爾手上扯了出來:“夏爾.費爾南,我喜歡你。”“……”☆、第一百二十章雖然沒有任何媒體對此事給出正麵報道, 但目擊者拍攝的照片卻迅速傳播開來。當人陷入彷徨無措時,最先想到的就是逃離, 在街道上的人想逃回家裏, 而在家裏的人卻想要逃出去。現在是淩晨, 絕大多數人都在睡覺,所以當他們被驚醒時, 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逃離自己的臥室。距離高塔炸裂不過是過了半個小時, 街道上就堵滿了人和車,現在還沒有精力安排警力疏導公民,大家隻能圍著街口的警備機械追問, 然後得到一些客氣卻毫無意義的答複。一輛小型航空飛船從白色鈴蘭酒店上空起飛, 起飛的聲音很大,但卻沒有引起路人的注意, 今夜的航線似乎很忙碌,警備機械告訴大家這是為了提升空防能力。但這艘飛船沒有飛離大氣層,它朝高塔的方向而去,可以坐十個人的客艙隻坐了兩個人,除此以外還有一位駕駛員。“感覺好點了麽?”一位乘客問另一位乘客。“我覺得還行。”這位被問的乘客身材高大, 是個alpha,隻是不知為何現在臉色非常難看。“ao之間的生物維係很複雜, 失去omega的alpha很容易陷入抑鬱,但奇怪的,現在看來,教授隻死了一小會兒, 為什麽你還是會覺得難受?”感知到艾爾文死去時,施利芬痛不欲生,但安格拉剛才說的很清楚,艾爾文顯然還活著。“我也不知道,”施利芬現在覺得頭疼欲裂。施利芬醒來後,他們又嚐試了一次,想要再次進入misterioso,但很遺憾,就像misterioso說的那樣,上一次是他最後一次進入那個世界,之後他再進不去了。艾爾文死去的感覺並沒有隨著他再次出現而消失,其實他們猜得到這意味這什麽。他現在的身體應該是一具新的身體,這是一具沒有被標記過的身體,他和施利芬的維係已經在上一次死亡中消失了。也許……現在的施利芬對他來講不再是個“特別”的人。“不是還有氯/胺/酮?再給他打一點。”這輛飛船的駕駛員插嘴,“那是麻醉劑,也是high藥。”“好了,克洛伊,”夏爾無奈的說,“我是因為沒有駕駛員才讓你跟來的,你之前保證過全程保持安靜。”雖然克洛伊給自己做個了閉嘴的表情,但是她還是繼續說:“黃毛,不要強撐,我上次破產的時候也差不多有這麽難受,如果想憋住不哭,給自己來一針是最好的選擇。”作為檢察官,夏爾對這種教唆行為很不恥,他走進駕駛艙,拉上艙門,準備對克洛伊開展法製說教。但克洛伊先開口了:“不要小看失去愛人這件事對alpha的打擊。”她示意夏爾回頭,透過駕駛艙門上的小窗,夏爾看到施利芬捂著臉痛苦的趴到了座椅上。“坐下吧,別去打擾他,”克洛伊拉起駕駛手柄,“同城開什麽飛船啊……才起飛就到了,我們繞著城市盤旋一會兒吧,現在給他點時間恢複,這比什麽都重要。”這輛小飛船繞著城市上空飛了起來。“嗨。”“嗯?”這次是夏爾先開口,他吱聲了克洛伊就扭頭看著他。“一會兒降落後,你就離開吧,這件事說到底和你無關。”夏爾說。“……”克洛伊沒有回答他,她看回儀表台。“這種事你還能幫上什麽忙?”夏爾直言不諱,“除了開飛船。”“我還可以給你錢。”克洛伊說。“啊?”夏爾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