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吧……”普朗克無力反駁。格勞修斯看著傷痕累累的普朗克,心裏覺得他真是可悲。“其實你根本用不著救他,他反正會被判死刑。”“……”“這次是真的死刑,”格勞修斯補了一句,“我知道什麽叫意識傳導,我也知道什麽叫鰻式洄遊,所以普朗克,這次我會給他執行一個真的死刑。”聽到這兩個名詞,普朗克震驚的回過了頭。“你以為你瞞得了我?”格勞修斯冷冷的看著他,“他大概也以為自己不會真的死吧?嗬嗬……所以才這麽狂妄自大!”病房很大,儀器的滴滴聲顯得很詭異,普朗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所以他伸手扶住了床尾的擋板。格勞修斯沒去給他找椅子,他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純屬咎由自取。“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格勞修斯問。“想什麽?”“我在想,你們幾個的人生真是悲劇!從凱文開始就注定是個悲劇。凱文想把你變成他想要的樣子,結果你反抗他厭惡他,然後是你,你也想把艾爾文變成你想要的樣子,結果落得這樣的下場,當然,其實也包括艾爾文,他對安妮嗬護備至,最後也不過是落得反感背叛……原來啊……悲劇是種病,還是種會遺傳的病。”“……”“他知道你救了他?”格勞修斯笑著問。“我想大概不知道。”普朗克抱住他的時候,他已經暈過去了。“他最好不知道,知道了也隻會覺得惡心,是吧?普朗克?”“你別再說了!”“好吧,不說了。”格勞修斯靠著床邊,看著艾爾文的臉,“說說死刑的事吧,我這次會先用藥物刷清他的大腦,然後再執行注射死刑。原本的身體不死亡是沒有辦法用鰻式技術傳導意識的,這樣做可以確保萬無一失。就這樣,我想說的說完了,我走了,再見,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吧,別影響法院執行死刑就行。”他現在終於知道了,不是艾爾文怕死,而是普朗克怕他死。格勞修斯撿起他的公文包,走出了病房,走廊上的陽光讓他感覺很好,因為那個病房在他眼裏真是悲傷、陰暗、潮濕。“先生,之前查的那個人還要繼續查麽?”還在為他服務的軍部特工迎了上來。“格斯·施利芬?”格勞修斯歎了口氣,“不用了,他就是個小蒼蠅。他不知道’小蒼蠅’此刻也在昏睡,不過,他是被電暈的。爆炸發生的時候施利芬也本能的拉開了車門,克洛伊想拉住他,但沒趕得上,就在她著急的時候夏爾趕到了,他手上拿著一個電擊棒,一下就捅上了施利芬的腰。“快點!一會兒警察就會封鎖這裏逐個排查,我們就走不了了!快開車!”夏爾把施利芬塞回車裏。“哦……”克洛伊有點吃驚的看著電擊棒,她不知道她的’小甜心’還會用這個。“開車!”夏爾哪兒還管得了那麽多,他拉上車門,一拳把施利芬從半暈的狀態揍到徹底暈倒。昏厥中,施利芬感到現實的世界消失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有醒來,他所在的位置不在車裏,也不在街道上,他此刻飄浮在半空,腳下是一塊平靜的水麵。哪兒?哪兒都不是,他從沒來過這個地方,夢裏都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望無垠,但又一無所有,湛藍色的天空點綴著白雲一直蔓延到地平線盡頭,腳下也一樣,看不出是水麵還是鏡麵的大地倒映著天空在遠處和天空匯合。一種悲傷的情緒毫無緣由的蔓延上了他的心頭——我……死了?在這裏靜靜等待了不知多久,他的身體終於從半空漸漸沉了下去,等他的腳尖可以觸碰到’地麵’的時候,平靜的水麵泛起了漣漪。誰?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艾爾文?是艾爾文,他穿著之前在烏斯懷亞穿過的那件白襯衫,沒有受傷,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麵前。是’站’,他站在水麵上,就像站在陸地上一樣。“是你麽?艾爾文?你為什麽在這裏?這是哪兒?”施利芬緊緊拉住他的手。對方沒有回答,他隻是微笑的看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麽?艾爾文,跟我走吧!”這時,他看到笑容從他臉上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你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他把他擁在懷裏,對方沒有反抗。這是艾爾文,施利芬觸摸著他的背,這是他熟悉的感覺,甚至氣味都是他熟悉的氣味。這時,他突然感到手指上有一股粘膩的液體流過……這……是血……?他順著血的位置向上看,看到了艾爾文脖子後麵那個傷口。那是他標記他時留下的痕跡,此刻這個傷疤正在流血,越流越多。流血的舊疤痕逐漸結起了痂,然後痂混著血也流了下來,當血不再流出的時候,他發現他脖子上的痕跡和血漬一起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你怎麽了?”他感到對方在推他,好像不希望自己再被他這樣摟著一樣。“你……怎麽了……”施利芬感一陣不安,“艾爾文?”艾爾文從他懷裏緩緩抬起頭:“我不是艾爾文,我是misterioso。”他冷冷的說。這時施利芬才發現他原來並沒有’站在’水麵上,他還在下沉,水不知何時已經漫過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