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上。


    一艘老舊的輪船艱難地穿行著,船體遭受雨水腐蝕而生鏽,仿佛隨時都有崩塌的危險。


    站在甲板上的遊客聞到一股死魚爛蝦的腥臭味兒。


    他們眉頭一皺。


    身處這片陰森森的環境中,感受到莫名的恐懼和不安。


    濃霧從遠處海麵上升起,迅速彌漫開來,阻隔了所有人的視線。


    “都來了吧?”


    說這話的是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


    他杵著拐杖,衣著樸素,在輪船晃動中依舊站得很穩。


    他渾濁泛黃的眼珠子直勾勾掃過在場所有人,看得人心底犯怵。


    沒人敢和他對視。


    另一個穿黑白夾克衫的年輕男生快步走近,他態度恭敬,沒有半分不尊重地回複。


    “齊老,應該差不多了,據我了解這個副本總的有20個人參加,目測一半都是新人。”


    說完。


    在吵鬧的人群中,體格健壯的大塊頭男人揪住了男服務生的領口。


    他脾氣火爆,罵罵咧咧地斥責,。


    “說了讓你送勞資回去,這是什麽破地方?你聽不懂人話是不?!”


    不等服務生回答,大塊頭一拳就揍到服務生的臉上。


    以此發泄他內心怒氣,以及莫名其妙來到未知地點的恐懼。


    大塊頭男人叫劉虎,明明在網吧打遊戲,睜開眼就來了這裏。


    他的女友急忙上前阻止,拽住他的拳頭。


    “虎哥,不如先冷靜冷靜,咱們問問他情況再說。”


    那位服務生被打偏了頭,他扭動脖子“哢噠”響,將歪掉的頭扭回來。


    他臉上表情依舊古板麻木,像沒有感情的機械物。


    服務生嘴巴開合著,聲音聽不出情緒。


    “尊敬的各位旅客,輪船將會在三小時後抵達本次旅途的終點,請大家耐心等待。”


    他出故障似的一遍又一遍重複,“尊敬的……”


    濃霧彌漫。


    陽光無法照亮這一片陰冷的海域,顯得暗淡和沉寂。


    灰色天空下,海麵漆黑如墨,深不見底。


    下起小雨。


    難言的恐懼逐漸蔓延。


    爭吵聲還在繼續,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塊頭和服務生身上。


    無人注意的甲板末端,堆起高高的七八個貨箱。


    貨箱後麵正趴著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


    他睡著了。


    漆黑的發絲濕漉漉的,一滴滴透明水珠順著他濕透的身體下淌。


    安絮在睡夢中感受到寒冷,他側身蜷著雙腿倚在甲板邊緣。


    還好有生鏽的欄杆擋住,險些要掉落下去。


    是個很危險的位置。


    單薄的白襯衫搭配了一條及膝的休閑短褲,裸露在外的膚色白皙。


    他沒有穿鞋,腳趾踩在冰冷堅硬的甲板上凍得泛紅。


    緊閉的唇瓣中發出難受的哼唧聲。


    “冷,好冷……”


    烏黑的發絲黏在少年雪白的臉側,他五官精致,骨肉勻稱。


    仿若是造物者精心雕刻的作品,單是看著都能感受到那一手軟膩的白肉。


    漂亮少年被船板上堆積如山的沉重貨箱擋住,沒人發現。


    他一個人蜷在了角落裏,臉色愈發蒼白。


    服務生詭異的音調帶著沙啞,不間斷循環重複。


    “尊敬的各位旅客……”


    “閉嘴!別吵!”


    最先受不了的就是那個脾氣火爆的大塊頭男人。


    他臉色氣得漲紅,怒氣衝昏頭腦,將瘦弱的服務生按到了甲板邊緣,想將人直接丟下去。


    “老子叫你閉嘴,你個傻逼玩意兒,一直逼逼叨叨的念咒呢?”


    服務生似乎被嚇到,終於安靜了不再重複。


    劉虎的女友膽子不大,她害怕得想要勸自己的男友別衝動。


    但劉虎根本不聽,依舊我行我素地狠狠揍了男服務生一頓。


    杵拐杖的齊老往那邊瞥了一眼,收回視線搖搖頭。


    望著船體周圍的濃霧,辨別不出方向。


    他聲音很低,感慨道:“每次都能有幾個蠢貨送死,唉……”


    年輕男生扶著他慢慢走向了另一邊,沒對虎哥這裏的矛盾衝突發表任何意見。


    明顯是不想沾染是非,隻靜靜等待三小時後。


    老舊的輪船緩慢地行駛。


    厚重的雲層低垂,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的灰霧中。


    甲板上站著的人皆是麵容凝重,目光中透露出莫名的恐懼和不安。


    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海麵和迷霧,看不見道路的盡頭,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淵。


    甲板貨箱完美擋住了安絮的身影。


    那雪白的腳踝上一條條黛青色血管,腳趾白裏透粉。


    他可憐巴巴地蜷在角落,黑色頭發淩亂,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臉。


    少年闔上的眼皮微微顫抖,快要醒來。


    遊輪上的旅客數量很多。


    除了端著紅酒杯的服務生以外,其中一部分男女的神色各異。


    有些人慌張無措,還有的淡定自若欣賞風景,少數一部分在閉眼睡覺。


    仔細觀察就能看出玩家和普通遊客的區別。


    玩家們抱團交流信息,他們刻意降低了聲音不讓npc聽見。


    “我是囚犯身份,聽著不太妙啊,你們呢?”


    “嘶,我看看,太好了!我是食堂工作人員……”


    不止如此 他們穿的衣服也奇奇怪怪,有顏色張揚的裙子和厚實棉服,各種不同季節的穿著。


    在各懷鬼胎的人群中。


    一個抱著灰熊玩偶的小女孩慢吞吞走出。


    她叫莉莉絲,隻有五歲的樣子,穿著漂亮公主裙,金色長發紮成了馬尾辮。


    眨著幽藍色眸子來到了甲板末端,她穿過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貨箱。


    一步步走到角落裏,看見了正在睡覺的安絮。


    她伸出稚嫩的手指幫少年將臉上的發絲輕輕撩開。


    露出了容貌驚豔的麵容。


    安絮身穿的白色襯衫早已被雨水打濕,緊緊黏在他的皮膚上。


    精致的鎖骨窩裏蓄了水,脖頸微微一動,水珠沿著衣領往內流進去。


    年僅五歲的莉莉絲歪著頭,臉上是和年紀不符的成熟。


    她淡定審視著麵前這旖旎的一幕,藍色眼眸盯著安絮。


    離得近她還能聞見甜膩的果香味,從昏迷不醒的少年身上傳來。


    莉莉絲驀地笑了,眼神透出一種怪異的偏執。


    “發現了一個落單的漂亮笨蛋呢,正好可以給我的奇奇換一張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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