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上次劉休龍被任命為雍州刺史,遠赴大宋北境雍州邊陲的那一刻,她的心便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她站在昭憲宮的門口,目送著兒子漸行漸遠的背影,淚水不禁模糊了雙眼。路淑媛至今仍心有餘悸。那時,母子分離整整兩年,她整日以淚洗麵,夜不能寐,日日抄經為劉休龍祈福。她日夜擔心劉休龍在雍州的安危,擔心他治下的雍州被索虜偷襲。


    路淑媛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她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劉休龍在雍州當刺史,憑借智慧和勇氣俘獲了近十萬蠻族人口,穩定了雍州的局勢,又和柳元景一同巧妙地詔安了索虜將領薛安都,皇上絕不會如此輕易地讓他回到建康。這一切,都是她兒子用汗水和努力換來的。然而,劉義隆的態度卻讓她感到心寒。武陵王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的心頭肉,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皇上卻對他如此冷淡,仿佛他隻是一個用來穩定大宋北疆的工具。這讓她不禁感到憤怒和無奈。


    作為母親,她怎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受苦受累,而置之不理呢?找幾個漂亮的宮女來照顧劉休龍,讓他在建康的日子能夠過得開心一些難道不行嗎,結果就因為劉休龍隻是在華林園和幾個宮女太監玩鬧,就惹得皇上大怒,宮裏妃子就被議論說她縱容兒子、溺愛過度。路淑媛隻想讓自己的兒子過上幸福的生活,享受應有的快樂,有錯嗎。


    書房內


    王鸚鵡將深紫色的錦袍輕輕披在劉休龍身上時,他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在享受這片刻的寧靜和溫暖。他的臉龐在柔和的光線下顯得愈發輪廓分明,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滿足。


    王鸚鵡的動作輕柔而細致,她輕輕地將那件精致的綢緞外衣披在劉休龍的肩上,指尖的觸感仿佛帶著春風般的溫暖。劉休龍感受著這份溫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微微睜開眼睛,目光深情地鎖定在王鸚鵡的臉上。


    劉休龍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他輕輕地握住了王鸚鵡那隻正在為他整理衣襟的手。他的聲音柔和而低沉,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鸚鵡,謝謝你,在我被禁足的這些日子裏,你一直在我身邊,讓我開心。”


    王鸚鵡被劉休龍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有些尷尬臉紅,她輕輕地掙脫了劉休龍的手,嘴角勾起一個可愛的弧度:“哎呀,真的沒什麽,殿下,其實,奴婢也沒做什麽大不了的,之前你在華林園維護奴婢,咱們如今呢就算扯平了吧。”


    劉休龍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禁感到好笑,他溫柔地打斷了她的話:“好了,本王如今憋了十天,也確實該透透氣了。陪本王去華林園轉轉吧,那裏的風景正好。”


    王鸚鵡連忙點頭答應:“是,殿下。奴婢這就陪您去華林園。”


    兩人靜靜地走在宮中悠長的小徑上,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清涼。然而,這份寧靜被一聲驚喜的呼喚打破:“三哥!”劉休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充滿了親切和喜悅。


    劉休龍轉過頭,見劉休文正快步朝自己走來,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他走到劉休龍麵前,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滿是關切:“三哥,你終於解禁了,真是太好了。這段時間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劉休龍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他輕輕搖了搖頭,道:“六弟,你來了。是的,這段時間確實難熬,但現在已經過去了。你不必擔心我。”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劉休文看著劉休龍,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深知劉休龍一直對阿父抱有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敬愛又埋怨,可是誰不是呢。於是,劉休文安慰道:“三哥,其實阿父還是寵愛咱們兄弟幾個的。隻是咱們四叔的事情,你也知道,江州現在不太安寧,阿父才發了如此大的火,連累了你跟著受罰。你也不必介懷。”


    劉休龍聽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了失望、不解和一絲受傷的神色。他回想起與阿父的種種往事,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慨。阿父對他確實不鹹不淡,甚至有時候顯得有些冷漠,雖然物質待遇上並未有所虧欠,但那份情感上的疏離感,讓劉休龍始終覺得與阿父之間隔著一層難以逾越的鴻溝。


    這次在華林園玩鬧的事件,更是讓劉休龍深刻體會到了阿父的嚴厲與無情。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怨氣,但又深知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有過失,思慮不周。他輕歎一聲,似乎想要將心中的鬱悶一吐為快,但又怕給六弟劉休文帶來不必要的擔憂。


    劉休龍抬起頭,望向劉休文,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他深知在這皇室之中,兄弟之間的情誼顯得尤為珍貴。劉休文作為他的六弟,一直以來都對他關懷備至,這份情誼讓劉休龍倍感溫暖。他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感慨:“六弟,我明白你的意思。阿父對我們確實不薄,但這次的事,確實是我太過了,惹怒了阿父,不過,兄弟當中,還是你最關心我。”


    劉休文聽後,心中也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他深知三哥劉休龍在皇室中的地位和處境,也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和無奈。他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劉休龍的手,眼中充滿了堅定的神色:“三哥,你說什麽呢。”劉休文的聲音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承諾,“雖然我們兄弟十七個都是異母兄弟,但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你這邊。畢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們要一起麵對未來的挑戰和困難。”


    劉休龍聽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他知道,有劉休文這樣的弟弟在身邊,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有信心去麵對、去克服。兄弟之間的情誼,是他心中最堅實的力量。他對劉休文微笑道:“六弟,這樣,你也陪我走走吧。”聲音中充滿了期待和感激。


    兩人並肩走在前麵,王鸚鵡緊隨其後,她雖然不懂朝廷上的紛繁複雜,但看著他們兄弟倆和睦相處的模樣,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絲愉悅。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了絲絲涼意,似乎也在為這難得的和諧時光增添了幾分愜意。


    走了一段路後,劉休龍終於打破了沉默,他轉頭看向劉休文,臉上帶著一絲焦慮:“六弟,江州那邊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了?我因為被禁足,對外麵的消息一無所知。”


    劉休文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三哥,還是四叔的事情。他被阿父廢為庶人,這本該是他安分守己、反省過錯的機會。然而,他卻依然不知悔改,繼續在江州暗中活動,試圖挑起事端。”


    劉休龍聽完劉休文的描述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聲音也帶著明顯的憤怒和失望:“十年前,我們還是小孩子,四叔趁著阿父病重,和劉湛結黨營私,妄圖篡奪皇位,欺負我們幾個小孩年幼,那時我們無力反抗,也就罷了。如今,他已經被轟出建康,幽禁在安成,廢為庶人,卻依然不知收斂,竟然還試圖在江州挑起事端,真是讓人忍無可忍,也難怪阿父會生氣,連累我禁足!”


    劉休文點點頭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四叔十年前在建康培植的親信,但他們的影響力依然不容小覷。這些人在失勢後,必然心有不甘,才會結黨營私,暗中生事。”


    劉休龍眉頭緊鎖,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前有孔熙先和範曄的叛亂,如今又有胡誕世等亂黨人如過江之鯽,這些人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像是烏合之眾,一盤散沙,但一旦他們聚集起來,其破壞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劉休文聽後,輕蔑地一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這些烏合之眾呢,天天在江州散播什麽‘出天子’的謠言,企圖借此生事。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江州哪裏真的出現過什麽天子?倒是咱們阿翁當過前晉的豫章縣公,這些逆黨,他們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你看看那些所謂的江州刺史,如檀道濟,四叔還不是被我們阿父,殺的殺,廢的廢,他們難道還不明白,說到底這天下終究是阿父的天下嗎?”


    劉休龍聞言,也冷笑一聲:“你說得沒錯,這些四叔的亂黨人不過是在做無用的掙紮。他們以為憑借一些謠言就能動搖阿父的根基,簡直是癡心妄想。對了,江州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劉休龍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


    劉休文看出劉休龍的擔憂,他輕輕拍了拍劉休龍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輕聲道:“放心吧,三哥,阿父已經派檀和之將軍前去鎮壓了。檀和將軍智勇雙全,相信不如定能迅速平定江州的局勢。”


    劉休龍聽到劉休文的回答,心中的擔憂稍微減輕了一些。他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說道:“阿父英明神武,這些烏合之眾遲早會被他一一鏟除。”


    此時,三人漫步在華林園內,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小徑上,為這寧靜的時光增添了幾分溫暖。園中的鳥語花香,伴隨著微風輕輕拂過,讓人心曠神怡。


    陽光斑駁地灑在小徑上,三人漫步其中,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劉休文看著王鸚鵡,突然打趣王鸚鵡,他微笑著說:“鸚鵡,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宮女,三哥就是因為你玩鬧才禁足的,以後你可得好好照顧三哥哦。”


    王鸚鵡的臉頰微微泛紅,她有些局促地低下了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支支吾吾的說:“廣陵王真會說笑,奴婢....奴婢以後會好好照顧武陵王的。”


    劉休龍見狀,立刻皺起了眉頭,他嚴肅地對劉休文說:“六弟,不要再開鸚鵡他的玩笑了。我畢竟是阿父的兒子,阿父罵一頓也就過去了。但鸚鵡她不同,她隻是一個宮女,萬一扣上穢亂後宮,勾引皇子的罪名,可就夠她受的了,何況也是我一時衝動,才口無遮攔。六弟,以後不要再用這些事情來開玩笑。”


    劉休文聽了劉休龍的話,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得有些過分了,他連忙點頭道歉:“三哥,是我失言了。我沒有想到會給她帶來這麽大的困擾。以後我會注意的,那鸚鵡,你以後有什麽困難或者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告訴本王,本王也算是給你賠罪了。”


    王鸚鵡見劉休文如此誠懇,她眨了眨眼,俏皮地笑著說:“廣陵王。隻要你和武陵王不捉弄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就在三人沉浸於這難得的寧靜之中時,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和諧。隻見劉休玄身穿華麗的錦袍,風度翩翩地朝他們走來。他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算是打了個招呼。


    劉休龍看到劉休玄出現,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他深知劉休玄與自己關係不睦,兩人之間總是存在著一種微妙的競爭關係。而劉休文則顯得相對平靜一些,他淡淡地看了劉休玄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但並未多言。


    劉休玄的到來,讓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他眼神中透露出對劉休龍的不屑,嘴角勾起一絲挑釁的笑意,率先打破了沉默:“喲,這不是三哥嗎?真是巧啊,沒想到在這裏能碰到你。怎麽了,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地出來透透氣了?”劉休玄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諷刺和挑釁,使得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凝重。劉休玄的目光卻始終在劉休文和劉休龍之間遊移,最後停在了王鸚鵡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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