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小特羅諾斯的雙手分別被兩個木偶人控製著,手臂上是幾道極深的刀痕。


    斷線的血珠從劃開的傷口處滴落到杯中,屬於巫族血的獨特香味在房間裏彌漫。


    坐著等候的幾隻血族克製不住地瘋長出了獠牙,捏扶手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真是美妙的香味啊。”


    身上裝飾著眾多名貴珠寶的納西卡依舊優雅地端坐著,但直直盯著小特羅諾斯手腕的眼神卻暴露出了她此刻的急切。


    “可惜我們隻能享用不到四十年的時間,而現在,居然都已經過去三十年了,我倒是第一次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些。”


    瓦倫丁遺憾地搖了搖頭,而後看著小特羅諾斯露出貪婪的笑容,“或許即便他成年了,我們也能聯手讓他繼續做我們的血奴。”


    “別做夢了瓦倫丁,那火可不是我們能解決的,穩妥些,比起這個,活著才更重要不是嗎?”


    將小特羅諾斯帶回來的萊昂拍了拍瓦倫丁的肩膀繼續說道:


    “更何況,我們也需要靠沉睡來吸收血裏蘊含的能量,我想,這些能量,足以讓我們的實力都提升一大截!”


    埃爾韋汜信心滿滿地附和道:“是啊,瞧瞧當初萊昂一人就能給我們帶來這麽大的驚喜,等徹底吸收後,我們四個聯手,總能抓住更多的小巫師!到時候每日一頓,豈不美哉哈哈哈。”


    萊昂帶走小特羅諾斯和他母親埃莉諾的屍體後,率先聯係了好友埃爾韋汜——擅長隔絕氣味的吸血鬼。


    兩人共同享用埃莉諾的血後謀劃了幾日,便找來了擅長製作與操縱木偶之術的納西卡以及治愈之術的瓦倫卡。


    前者操縱的木偶能日夜無休地幫忙監視小特羅諾斯,阻止他有任何自盡的念頭。


    還能幫著放血,省得他們沒個節製,直接將小特羅諾斯吸成人幹。


    畢竟,可循環食用的血奴能提供的血量可比一次性的要多得多。


    至於後者,自然是為了能及時治愈小特羅諾斯的傷口。


    若是放任傷口流血,恐怕他們也沒那麽強大的意誌力能讓這小巫活到成年期前。


    除此之外,萊昂幾人還特地抓來了幾個廚子,想方設法養胖小特羅諾斯。


    找來的廚子也是變著花樣做菜。


    但即便如此,萊昂他們的設想注定是落空的。


    每周滿滿四大杯近1l的失血量,再怎麽補,小特羅諾斯依舊長期處於嚴重失血的貧血狀態。


    小特羅諾斯麵無表情地感受著血液在體內流失,腥紅的液體快速裝滿了四個紅酒杯,被木偶送到了四隻吸血鬼麵前。


    納西卡優雅又快速地飲下一大口,滿足地眯起眼道:“嗯,自從喝了這個小巫的血後,再喝人血總覺得不夠味。”


    萊昂三人也是讚同地點頭,細細品味手中的血液。


    小特羅諾斯冷眼看著他們將整杯全部飲下,而後無聲地念了個字,“燃”。


    “啪嗒。”


    是玻璃杯砸碎在地上的聲音。


    “怎麽回事!”


    “好燙,好痛!”


    “啊啊啊!”


    血液流經過的地方突然開始灼熱起來,舔舐著他們的血管,就像是岩漿在體內翻湧。


    萊昂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恍惚間瞥到了小特羅諾斯湛黑冷冽的眸子,幽幽地凝視著他們。


    “嗬嗬。”


    萊昂痛得有些講不出話來,艱難道:“是,是你!你的骨齡,不是,還未到成年期,怎麽會提前覺醒?”


    特羅諾斯沒有回答他,隻是讓萊昂體內的火燒得更猛烈了。


    劇烈的疼痛讓萊昂再也無暇思考其他,狼狽地蜷縮在地上。


    銀蕨草具有輕微麻痹的效果,外觀卻與迷迭香形似。


    給他做飯的廚子大概是想減輕他的痛苦,因而每次都混著偷偷加上幾根,好讓接下來的放血不這麽難捱。


    但對於未成年的巫師來說,過量食用銀蕨草,會導致其提前進入成年期。


    弊端就是,之後每逢月圓之夜的疼痛與虛弱也會成倍增加。


    甚至每隔百年,就會有一段時間徹底失去所有巫力。


    這是曾經母親告訴他的,讓他注意區分,避免誤食。


    但是對於他而言,疼痛早就不算什麽了,隻有提前進入成年期他才能活下來,為父母報仇。


    所幸,這個法子確實有用。


    其實他大可以直接將他們燒死。


    但這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


    他要他們在痛苦裏掙紮,哀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火焰一點一點吞噬,直至徹底消失。


    ……


    再次踏進相似的環境,那股塵封已久的、刻入骨髓的厭惡感還是會如同稠膩陰冷的粘液般,黏附著他,如影隨形。


    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林疏晚打斷了。


    “咳咳,咳咳咳,特羅諾斯,你確定沒來錯地方?”


    一落地,林疏晚就被滿屋子的粉塵嗆得咳嗽了好幾口。


    她皺眉四處打量了下。


    緊閉的窗戶,密不透光的窗簾,還有那些詭異又奇怪的裝飾。


    “這怎麽越看越像德雷文城堡的裝飾風格。”


    她嘟囔了一聲,見特羅諾斯看向她就解釋道,“哦,德雷文就是把我變成吸血鬼的那個吸血鬼。”


    林疏晚說完,又小心地拽住了特羅諾斯的衣角,“我們不是要去取珠寶嗎,你真沒走錯?這也太黑了吧。”


    差點忘了,身邊還有隻跟他一樣同樣討厭黑的小吸血鬼。


    特羅諾斯輕笑著抬手散去了空氣中的灰塵,順便將窗簾也拉開了,回道:“應該就是這裏。”


    “應該?!”林疏晚拔高了音量,“這不是你的房子?”


    “當然不是。”


    特羅諾斯同樣嫌棄地看眼了眼四周,“某個吸血鬼的古堡,我記得她的愛好就是收藏珠寶,在這裏或許能找到你喜歡的。”


    “所……”


    林疏晚剛想大聲說話,又立馬消了聲,捂著嘴用氣音說道,“所以你之前說搶來的意思是直接進吸血鬼的家裏搶?”


    “差不多吧。”特羅諾斯回道。


    “這這這,你這也太大膽了吧,萬一被發現了該怎麽辦?”她驚訝道。


    雖然已經確定這個古堡裏除了他身邊的這隻小吸血鬼,再沒有任何其他吸血鬼的存在。


    但見林疏晚這麽緊張,特羅諾斯忍不住想逗逗她道:“運氣好的話,可能拿完東西也發現不了,運氣不好的話……”


    “會怎麽樣?”林疏晚的眼神四處遊移,不停地掃視四周,生怕會突然出現什麽。


    特羅諾斯挑眉:“運氣不好,大概會遇上某個正巧回家的吸血鬼,或者驚醒某個藏在隱蔽處沉睡中的吸血鬼,所以……”


    “所以?”林疏晚咽了咽口水,身子與特羅諾斯貼得更近了。


    “我們速戰速決,就從這間開始找起吧。”特羅諾斯邁開步子,直直地走向外觀最華麗的一道房門。


    至於林疏晚,雖然很想馬上離開,但又擔心離開特羅諾斯會遇到未知的危險,隻好緊緊扒拉著特羅諾斯的手臂,拖慢他前進的速度。


    直到特羅諾斯即將要把手放在門把上了,她突然抬手攔住他道:


    “等等,你確定要打開嗎?”


    特羅諾斯看向她:“怕了?”


    “怎麽可能!”


    林疏晚輕舔了下唇,強裝鎮定道,“我就是覺得,額,就是,窗簾開得這麽大,有些不太好。”


    “你看萬一她本來是不會醒的,被光一照,亮醒了怎麽辦?”


    “要不還是先把簾子拉上吧。”


    特羅諾斯順從地拉上窗簾:“現在可以了嗎?”


    窗簾重新合上,古堡恢複了原先的黑暗。


    “可以……”林疏晚艱難地說完這兩個字後,再一次攔住了特羅諾斯的動作,“再等等,再等等,你確定你能打得過吧?”


    “我就是覺得如果打不過的話,咱們也沒必要自己上趕著送死,你說對吧。”


    “其實我們也不是非要來這一趟不可。”


    “我覺得家裏那些珠寶就夠……”


    林疏晚的說話聲停止了,特羅諾斯帶著溫熱體溫的手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沒事的,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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