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就是你送我的禮嗎?”


    沒多久,顧晏禮便托著一件極為精致的木雕回來了。


    隻一眼,林疏晚就喜歡上了這份生辰禮。


    木雕不大,僅成年女子巴掌的大小,大概是怕木刺會紮到手,表麵被反複打磨得十分光滑。


    少女一身勁裝坐於鞍上,發絲飛揚,左手持韁,右手揚鞭,鞭子劃破長空,肆意又灑脫。


    身下的寶馬前蹄高高抬起,似要仰天長嘯,後頸上的鬃毛也隨之飄起,昂首挺立、威風凜凜。


    一人一馬,仿佛縱馳在無邊曠野,自由、隨性,卻又極富生命力。


    林疏晚接過木雕左看右看,愛不釋手:“你從哪兒尋來的木雕師,竟這般厲害!”


    顧晏禮聞言嘴角不自覺上揚,故意賣關子道:“你猜猜。”


    得了件喜歡之物的林疏晚也樂得隨他的意,便猜道:“可是古柏珍館的楊師傅?”


    顧晏禮搖了搖頭。


    “那便是木藝軒的李師傅?”


    顧晏禮還是搖頭。


    “淘藝坊的陶師傅?到底是誰啊,京中有名的我隻記得這些,你就直接告訴我吧!”林疏晚不耐煩了,扯著顧晏禮的衣袖道。


    顧晏禮隻道:“我哪有錢去請人幫忙刻。”


    林疏晚看向他,恍然道:“不會是你自己刻的吧?!”


    “嗯。”顧晏禮這才應了一聲。


    “居然是你刻的!你什麽時候學的這手藝,比之京中有名的木雕大師也不差分毫!”林疏晚滿眼驚喜。


    顧晏禮笑而不語。


    上輩子他常年待在屋內靜養,除了看書作畫,也就隻能做些木雕打發打發時間。


    做得多了,也便嫻熟了。


    不過隻是用來供他自樂,因而知道的人不多。


    得知林疏晚的生辰後,他雖麵上不表態,心下卻留了意。


    若是尚在前世,別說一個小小的瑤琴玉佩了,不管是什麽樣的奇珍異寶,隻要她想,他都能輕易奉上。


    沒成想今世卻苦於囊中羞澀。


    林老夫人仁慈,每月都會送來月例,但若是用來備禮,還是單薄了些。


    更何況這天底下哪有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還用人家的錢來備禮的道理!


    這木雕,也是那日同林疏晚逛萬寶軒時意外得到的靈感。


    木材易得,可上等的木料卻是一塊千金。


    若做成成品,依著做工的精細程度,那價值也是翻倍的往上漲。


    以之作為生辰禮,倒也還算拿得出手。


    至於刻的內容,本以為需要細細斟酌一番,誰成想上手時,腦海中就已然勾勒出了畫麵。


    沒多久,就刻出了大致的輪廓。


    是她騎馬時的模樣。


    也不奇怪,那般的張揚熱烈,正是他前世所求卻不可得的。


    隻是刻時才驚覺,她喜時眼底的流光溢彩,笑時嘴角勾起的弧度,就連風揚過,發絲在空中劃過的角度,他居然都記得一清二楚。


    幾乎不用多加思考,刻刀就已經停留在了合適的位置。


    不自覺間,他竟對她這般熟悉了?


    他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不可能,這麽一個莽撞、自大、想一出是一出的家夥,他怎麽可能會喜歡!


    雖然她這人確實護短,大方,對他又十分上心……


    大到備考的書冊、衣櫃裏的衣物,小到書桌上的擺件、配飾,出門時無意間看到的小玩意……


    一打眼看過去,這個房間好像到處都有她留下的痕跡。


    可,就算他喜歡林疏晚,她又不喜歡他。


    不,也說不準。


    至少,他這副皮囊倒還有幾分用處。


    顧晏禮抬眼看向林疏晚,自是看見了她眼底對木雕的歡喜。


    隻是又想起她還收了五皇子的禮,且與之相談甚歡,心頭就是一梗,假意道:


    “不過是一個小玩意兒罷了,比不得玉飾貴重,你若不喜歡,我……”


    “喜歡的,這是我今日收到的最好的禮!”


    “是嗎?”顧晏禮繃住欲揚起的嘴角。


    “當然!”林疏晚托著木雕,認真道,“不說雕工,僅用料便是上等的紫檀木,這一小塊,就要花上大價錢。”


    “於他人而言,也許不算多少,但於你而言,這應該是你的大半個身家了。”


    “更何況這還是你親手刻的,所以於我而言,你的這份禮,勝過那些金玉百倍。”


    顧晏禮心頭湧上暖流,用心做的東西,能被人喜歡也是一種幸運。


    這麽一個能鄭重對待他人心意的女子,又怎會是傳言中惡毒之人。


    隻是他還是嘴不對心道:“其實也沒什麽,我住在府上,吃住都由府上一應承擔,老夫人給的月錢,總歸也沒處花,還不如拿來討好討好你這個小主子。”


    這上等的紫檀木確實昂貴,若非店家看中了他的雕工,他也換不來這一小塊木料。


    其實其他的木料也能用,隻是她從小金尊玉貴的養大,若用了普通的木,總覺得委屈了她。


    因而他才同意了店家額外雕刻一尊佛像作為交換的要求。


    但這些,他並不打算說。


    囊中羞澀,可不是什麽值得到處說的事。(′°????????w°????????`)


    “甚好甚好,討好了本小姐,本小姐保你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林疏晚拍了拍顧晏禮的肩膀,一副“算你有眼光”的姿態。


    隻是沒收住力,力氣大得拍得顧晏禮連退兩步。


    “你……”林疏晚欲言又止。


    (算了,看在這份禮上,今日便不說了。)


    (真是太弱了。)


    (怎麽都練這麽久了,還不見多少長進。)


    (果然還是我太仁慈了,要不明日……)


    顧晏禮忙道:“不!咳,我是說,剛剛沒站穩,與你無關。”


    “真的嗎?”林疏晚皺著眉頭,半信半疑。


    “是的,絕無半點虛言。”顧晏禮義正言辭。


    林疏晚將信將疑:“行吧。”


    (是我的錯覺嗎,怎麽感覺他能知道我在想什麽。)


    糟糕,剛才還是大意了。


    顧晏禮屏住呼吸,不敢顯露分毫。


    (算了可能隻是湊巧吧。)


    顧晏禮悄悄長籲一口氣,提起的心落下了一半。


    往後還是需要多加注意。


    雖聽她心聲非他所願,但這終究不是君子所為。


    更何況,若是讓林疏晚知道他能聽到她的心聲,說不定就會疏遠於他了。


    總歸是能藏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不過你連站都站不穩,明日的馬步還是再加一柱香吧。”


    林疏晚雲淡風輕地落下這句話,便離開了,留愣在原地的顧晏禮悔恨不已。


    這腿,它怎麽就不能站穩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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