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院試接連而至,顧晏禮也不負林疏晚所望,一舉拿下了小三元。


    鎮國公府自是喜氣洋洋,宋懷允卻接連遭受打擊,次次居顧晏禮之下,喜提宋老二之稱。


    他心有不甘,得知顧晏禮暫住鎮國公府,便也成了府上的常客,三天兩頭地往這兒跑。


    美其名曰,閉門造車無益,他們相互探討,方能共同進步。


    實則是想打探顧晏禮的虛實,以期在下一場揚眉吐氣一把。


    顧晏禮對宋懷允的小心思也是心知肚明,隻是不挑明罷了。


    難得遇到一個有慧根,品性又對他胃口的人。


    偶爾指點一二,也算是結個善緣。


    因著這點,宋懷允對顧晏禮的態度也是一變再變


    從初時的輕視到視為勁敵,再到如今的引為知己,也不過短短數月。


    後來嫌來回奔波麻煩,更是直接住進了鎮國公府的客房。


    意外發現顧晏禮溫書之餘還“注重”鍛煉,便連晨練也要來湊熱鬧。


    義正言辭道,要與顧兄“同甘共苦”!


    林疏晚自是無不同意的。


    主動送上門練手的“靶子”,誰又會拒絕呢?


    不過宋懷允也就堅持了兩日,便撐不住了。


    當日東西都沒收拾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這之後也是連著幾日沒上門。


    等他終於修整好了,又厚著臉皮跑來與顧晏禮一同溫書。


    顧晏禮揶揄道:“不是說好的要同甘共苦,怎麽跑掉了?”


    宋懷允也不惱,反而理直氣壯道:“我每日辛苦往返於鎮國公府與成國公府,怎能不算共苦?”


    林疏晚聽罷一臉嫌棄:“坐馬車來的還好意思談辛苦,既然辛苦,你幹脆也別來了。”


    (省得耽誤小安子溫書。)


    盡管才兩天,宋懷允對上林疏晚就已經產生了懼意,尤其是看到她別在腰間的長鞭。


    宋懷允往後撤了一步,又馬上挺直腰杆道:“那不行,我與顧兄還需共同探討學問,怎能因來回麻煩就放棄!”


    “切。”林疏晚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


    (之前一個人的時候他不是照樣考了案首。)


    (算了,難得他有個伴一同讀書,萬一真趕跑了,他拉著我陪他怎麽辦。)


    (想想就頭疼。)


    “呼——,終於走了。”


    宋懷允拍了拍胸口,另一隻手搭在顧晏禮的肩上:


    “顧兄果然非常人也,麵對這惡女也能麵不改色、談笑風生,懷允當真是佩服。”


    “她是出於好心,隻是方法稍有些過激,不過也是有分寸的,並不會真的傷到你。”顧晏禮解釋道。


    不知為何,雖然他也腹誹過林疏晚另類的監督方式,但聽到宋懷允吐槽總有些不得勁。


    “那這好心我可承受不起,哪有揮著鞭子監督的!”


    宋懷允嘟囔了聲,接著提起精神道,“不說這個了,我今日來給顧兄帶了個好消息。”


    “是什麽?”顧晏禮隨口一問。


    “我師父,素履居士,想邀你到府上一聚。”


    宋懷允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一份請柬:


    “前幾日我沒來,就是去師父老人家那兒了,談話中提及了你,他便想約你一見,說不定是也想收你為徒呢!”


    他師門的兄長們不考則已,一考一個狀元。


    可照如今看來,除非顧晏禮因過分出眾的外貌被提為探花,否則狀元也是輪不到他。


    若他隻得個榜眼,確實是“有辱”師門


    但如果顧晏禮也拜素履居士為師,到時他們師兄弟二人,一個狀元一個榜眼,也是一樁美談啊。


    更何況,這樣他便是顧晏禮的師兄了。


    論學識,他是比不過了。


    但輩分上,他倒還能占點便宜。


    宋懷允越想越有道理:“到時候你我師出同門,豈不美哉!”


    顧晏禮接過請柬,剛想拒絕,但話欲脫口時又止住了。


    憑借他的本事,六元及第不算困難。


    當上丞相,也是早晚的事,但最快也需要十數載。


    隻是這期間,一旦鎮國公府遭遇什麽麻煩,他恐怕一無能力為之周旋,二無人脈為其奔走。


    素履居士為官時廣交良友,與朝中老一輩的賢臣棟梁或多或少都有交情。


    而他的弟子,不算宋懷允,最遲的也已在官場沉浮數年。


    大弟子更是為官十幾載,現任工部尚書一職。


    且素履居士還扶持了眾多寒門子弟,他們散布在朝中或大或小的位置。


    這些交織成了一張巨大的人脈網,總能在合適的時候派上用場。


    如此看來,這素履居士弟子的頭銜,他是非拿不可了。


    顧晏禮翻開請柬,快速地掃了眼時間便回道:“先生邀請,安倍感榮幸,麻煩宋兄替顧某轉達,這月初七安必登門拜訪。”


    宋懷允拍著自己的胸口:“好說好說,我一定替你轉達。”


    *


    果如宋懷允所想,素履居士與顧晏禮交談過後,當下就有了收徒的意向。


    顧晏禮也成為了素履居士門下的第六位弟子,也是關門弟子。


    素履居士如今已過耳順,身體依舊十分健碩,且與其交談時總有能豁然開朗的地方。


    因而顧晏禮對他也多敬重了幾分。


    素履居士問道:“可有取字?”


    “回先生,已經取過了。”顧晏禮拱手答道,“晏禮二字,取海晏河清、知書達禮之意。”


    “晏,天清也,從日,從安,會天日晴朗、祥和安寧,好字。”


    素履居士誇讚道:“我本也想了個,與你這個相比倒是落了下乘,是何人為你取的,他也是用心了。”


    顧晏禮不自覺地勾起了嘴角:“也算是一位先生。”


    知道他要拜訪素履居士後,林疏晚於昨日神秘兮兮地找上他,寫下了這兩字。


    再次見到這兩個字,他也是一驚。


    還以為死而複生的事被林疏晚得知了。


    正惶恐不安時,聽了她的心聲才知道隻是虛驚一場。


    據她所“言”,素履居士喜歡為門下的弟子取字。


    但她身為他的第一任先生,取字這種事怎麽能讓後來者搶了去。


    因而翻了好幾日的書,刪刪改改,才想出來這麽兩個字。


    當然,為了賣弄學問,她對著他的說辭,是隨隨便便、輕輕鬆鬆、靈光乍現間想出了這麽個字。


    顧晏禮自然是笑而不語。


    沒想到她為他取的字竟碰巧是他前世的名,也是種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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