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的第一夜,我在忐忑不安中尋找著睡意,然而不能如願。


    黑吞噬了凡爾賽一切華美,當燭光熄滅之後,金碧輝煌的宮殿也隻剩下唯一一種顏色,


    一直在頭頂的輕晃得水晶吊燈發出清澈的碰撞聲,讓我不由想起沙漠中一層層落下的沙塵——


    我腦子又一次湧現這一幅畫麵——


    沙漠沉靜在黑色之中,漾動的沙海一層層卷刮著屹立了數千年的金字塔,綿延伸向沙漠深處的尼羅河泛著層層藍色的磷光,一群身披白色長袍的人形向沙漠深處走去。


    寧靜的尼羅河泛著層層波光,在它兩岸行走的人形點著一根根跳動著藍焰的蠟燭,在蜿蜒向前的河流和隊伍是要去往何方——冥河麽?


    呼——我不由坐了起來,這不斷湧入我腦海的訊息讓人無法入睡,我起身來到窗前,窗外飄著絮絮的細雨,清晰的黑夜變得越來越模糊,似乎一切都變得混沌起來。


    在混沌之中有一個人影,他在這一片蒼澀的雨幕中緩慢的行走,難道是那些意由未盡的貴族們試圖在這樣的細雨中尋找樂趣?不過我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看清了那個人居然是萊昂納多。


    萊昂納多?他在那裏幹什麽?隻見他在雨中移動著步子,一直走到那個的雕像麵前——那個路易十四的雕像。


    萊昂納多站在那個雕像前不動了,他似乎在找什麽,或者——


    沒過多久,萊昂納多又動了,他轉身向四周望了望,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之後,旋即消失在雨霧之中。


    萊昂納多的夜遊成為月18日深夜一個插曲,不過這個插曲很快被匆匆趕來的瓦朗打破。貝丁出事情了,當這位紳士撞入我的房間,我也吃了一驚。


    貝丁會發生些事情,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也是我有意這樣做的,不過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卻發現法蘭西的民眾的確孕藏著不可忽視的爆發力。


    “怎麽了?”我看著滿頭大汗的瓦朗伯爵問道。


    “一群——一群工人到了宮外麵,他們要見你。”瓦朗臉色刷白,滿頭滲著豆大的汗,“現在已經驚動陛下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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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廠裏的工人?追到這裏了?”


    “不——不是了——您快去看看吧!”瓦朗慌了,我還沒有看到過他如此驚慌


    跟著瓦朗,我匆匆向宮門趕去。


    “楊先生!我們要見楊先生!”


    我在很遠處就聽到了這個聲音,當我趕到門口的時候,看見鐵門外站著一大片黑壓壓的人。


    這是一些法蘭西貧民,他們當中幾個人舉著鬆油一類的火把,在昏暗的光線下,一張張骨形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在簌簌落下的雨水中,他們臉上拉著一道道的泥印。


    “我就是楊,你們有什麽事情?”


    跳動的火把在雨幕中掙紮著,猶如這些站在豪華宮殿外人們孱弱的呼吸。當我走到他們麵前,人群中走出兩個人。


    “楊先生,您好,我叫羅伯斯庇爾。”


    羅伯斯庇爾?老天,我差點要倒退一步,不過我很快冷靜下來看著另一位先生,他不會是丹東吧?樣子不像,這位先生顯得有些文弱——沒有那種會無拳頭高喊著,必須勇敢,勇敢,再勇敢的那種氣勢。


    不是丹東就好,我心中舒了一口氣,雖然現在的羅伯斯庇爾還不具備幾年後那種砍掉所有人腦袋的氣勢,不過我實在不敢想象,如果現在他和丹東或者馬拉一起出現時,眼前這群被舊製度壓迫得奄奄一息的平民們會將內心的憤怒轉移到誰的頭上。


    “先生您是?”站在羅伯斯庇爾身邊的那人似乎有點膽怯,他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宮殿,穩了穩心神邁前半步,“您好先生,我叫蒙日。”


    蒙日?這個名字有點熟——我忽然間有些想不起來。


    蒙日伸出他那雙白皙的手,顯然他不算完全的貧苦出身,我一邊和他握了握手,一邊確認了掛在他鼻梁上的眼鏡度數不低,看來是一個書蟲類型的人物。


    正當我一點點收拾信息判斷這眼前這位到底是誰,還有這些蜂擁而至的大爺們想幹什麽的時候,蒙日繼續說話了,“我聽說了先生您在貝寧軍械常做的那些技術改革——”


    “還有生產、福利改革。”羅伯斯庇爾迫不及待地補充了一句,跟著他身後的那些平民猶如怒海驚濤一般的沸騰起來。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我深知情緒激動的平民會做些什麽,我還沒有完全確定他們的關注點,讓他們保持冷靜極為必要,於是我抬起手大聲呼喊著,“大家靜一靜,有什麽事情一個個說。”


    “先生,我是一個鐵匠,我幹這行很久了,我能根據您的要求加工精細的零件,您收留我吧,我求求您了!”臉上掬滿黑色的泥塊,臉上有這幾道赤紅的燙傷,這個鐵匠雖然依然健壯,但從他的臉色大概知道他好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求求您了——”後麵的人浪跟著湧動,向我壓來。


    果然——在要求瓦朗讓工廠的工人放假的時候,我就大概預料到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但實在沒有想到會來得那麽快,那麽突然。我擺了擺手,止住了向前湧動的人流,然後墊了墊腳尖看了看大概的數量,不過蒙蒙的細雨遮蔽了視線,我隻能問到:“大概來了多少人?”


    羅伯斯庇爾一愣,他似乎沒有想到人數這個問題,連忙轉身想去統計,不過蒙日似乎早有準備,他再次站到我的麵前說道:“”在離開巴黎的時候大約00人,剛才似乎又加了一些,400人不到吧。先生是擔心您的工廠不能收留這些工人。”


    “不是我的工廠,工廠主人是這位可敬的瓦朗先生。”我連忙閃身讓出瓦朗伯爵,這位老伯爵現在也基本恢複了鎮靜。


    “瓦朗先生——瓦朗先生——”人潮開始向瓦朗伯爵移動,這位老伯爵雖然當過軍人,不過顯然此時也有些慌了,法蘭西饑餓平民的威力他應該有著切身的感觸,這幾年整個法蘭西都快習慣了騷亂。


    “等等!等等!大家,楊先生主要負責工廠事務,事情都是我批準的,不過大家也許不知道,我們這次生產任務已經完成,我們——”


    “啊——”人群中不用蕩起失望的喊聲,工人們麵麵相覷。


    我抬起手說道:“大家也不用失望,我們這次到凡爾賽就是來爭取接下來的合同——”


    “國王陛下!國王陛下!”平民們不約而同的開始起身高喊,他們衝著宮殿的發出整齊一致的喊聲。


    “楊——”看著情緒高漲的人群,瓦朗連忙拉過我,小聲說道:“就算我們拿下所有訂單也要不了這麽多人呀!”


    我笑了笑,眼前這局麵雖然不是我原來所想的,但還算在控製的範圍內,“瓦朗,您就沒有想過我們還可以生產一些別的。”


    “嗯?”瓦朗如夢方醒般地瞪大眼睛,“可是新業務我們不熟——您是說——”


    “先不急——”我拍了拍瓦朗的手臂,以便讓他放鬆,“既然有那麽多人情願支持我們拿下訂單,我們何不順勢……”


    “兩位先生對不起,能打斷一下麽?”蒙日又站到我的麵前,說話的聲音中似乎加了不少底氣。


    “嗯,您說——”我攤開手,做出鼓勵的手勢,對於羅伯斯庇爾這個手勢是不能用的,至少我是這樣想,眼前這個蒙日應該可以。


    “我初步了解了您所作的技術改革,您知道我是學物理、化學、還有數學的——”


    我知道,我哪知道你會這些,等等,我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究竟是誰,蒙日——老天,不會是他吧?


    蒙日繼續說著,他的語氣顯得越來越從容平靜,或許是因為他在談論自己最擅長的話題,不過同時他的話似乎囉嗦起來,“你知道的,我最近在教軍事工程學,我看到了你們生產的那些樣品,還有相關的彈道熱曲線公式——當然您一定有所保留不是麽,不過您居然將熱力學和動力學用公式結合起來,真讓不由衷佩服——”


    “嗯,對不起,蒙日先生,您現在是皇家科學院成員麽?”這家夥跑題了,我能明確這一點,不過他的身份我卻進一步確定了,想不到盡然是他。


    蒙日他現在還不是皇家科學院的成員,然而這位精通當時數學、化學、物理的科學家在原本的曆史中將成為雅各賓創始人之一,以後擔任海軍部長,以後興辦大型鋼鐵廠於軍工廠等等,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不過實在想不到他現在居然和羅伯斯庇爾一起出現。


    與蒙日的閑聊沒有持續多久,在一陣陣國王萬歲的歡呼聲中,法蘭西的國王終於登場了。


    這位國王似乎花了不少時間確認鐵門這裏沒有危險,然後才和幾位還算大膽貴族們優雅地登場了。


    國王穿著一身波旁王朝王族標誌性的寶藍色,騎著一匹雪白的戰馬,雖然這位國王和高大威武有著很大的差距,不過當他挺立在戰馬上的身姿還頗有幾分威嚴和氣質。


    在國王身邊,幾個貴族衣裳鮮美,他們騎著駿馬與國王保持著一定距離,在他們身後,是數十個衛兵。這個隊列不算大,不過行進得很慢,宮殿到鐵門的距離並不算遠,卻也走了十幾分鍾。


    終於來了,終於出現了!當國王和終於到達鐵門的時候,那些滿是期盼的平民們虔誠地彎下了腰。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


    路易十六滿意地騎在自己的馬匹上,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拉了拉自己的白手套,緩緩道:“讓臣民溫飽是我主交於朕的使命,你們就放心吧,一切交給朕了。”


    “國王萬歲!國王萬歲!”又是一陣歡呼,人們麵對這位國王的許諾發出一陣陣歡悅的呼喊,或許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位國王除了是超一流的鎖匠外還是一位傑出的許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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