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道墓碑嗎?”帝女詢問。


    這座墳墓比她想象中還要簡陋,甚至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她,覺得有些潦草。


    “不用,墓碑的作用是用來提醒和銘記,在福地之內,能用來提醒誰?至於我……記在心裏就好,不需要這東西!”


    帝女看向阿寶,“你一點兒也不像個孩子,而且我覺得你說話,很像一個人!”


    “誰?”


    “許道!”帝女笑著開口,“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比她妹妹還像他妹妹!”


    阿寶有些局促和緊張,“這樣是不是不好?”


    帝女搖頭,“沒什麽不好的!”


    帝女拍了拍一旁的草地,示意阿寶坐在身邊。


    阿寶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乖巧坐在一旁,更旁邊便是那新壘的小石堆。


    “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人,我可能會告訴你,不要學習任何人,要做你自己,尤其是修行方麵。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一個道理!”帝女開口。


    “那許道不一樣嗎?”


    “不一樣,別人的極限能夠預測,但他的極限和未來,我看不清,他未來能達到什麽樣的高度,沒人知道?但一定很高很高,”


    帝女看向阿寶,“所以你學他,跟隨他的腳步,哪怕是走與他相同的道,其實也沒什麽問題。有人可能會告訴你,若是不能走出自己的道,那便一輩子都超不過前人!因為你走的是別人的路!”


    “但我要說,說這話的人還是沒什麽見識!”帝女不屑一笑,“隻要你追尋的人,道走足夠高,走的足夠遠,你便是隻學他,跟隨他的腳步,那也是一條通天大道!當你能夠通過追隨前人腳步,便能道法無雙時,達到那些人一輩子都走不到的高度,又有誰敢言你,走錯了路?”


    阿寶不算好看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她雙手環膝,將下巴枕在上麵,看著遠處,不住傻笑!


    “不過……”帝女抬手摸了摸阿寶的腦袋,“你可想好了,一旦選擇這條路,會很難!很痛苦!因為你要跟上他的腳步,便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就像我練拳?”


    “嗯,就像你練拳,一次次在生死邊緣掙紮,一次次重傷垂死,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但更讓人痛苦的是,你會發現你永遠追不上,便是拚盡全力,也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你耗費所有,也隻能保證那道背影,不從視野中消失!”


    “足夠了!”阿寶卻並不失落。


    “什麽?”帝女一愣。


    “我說足夠了!”阿寶站起身來,明明昨日練拳留下的傷痛仍舊還在時時刻刻折磨著她,這種深入神魂的疼痛,遠不是一天一夜能夠消除得了的,但她竟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帝女愕然,因為……就在剛剛那一刻,阿寶邁入八品了!


    阿寶握了握拳頭,“帝女姐姐,我感覺今天能打中許道一拳!”


    帝女頓時樂不可支,“好,我等著!”


    ……


    大殿之內,許道靜靜等待,他知道阿寶已經進入福地了,具體去做什麽了,他並不清楚,也沒去關注,若是阿寶想讓自己知道,會告訴他的,現在既然沒告訴他,他便不會去探究。


    少女心事,最難言說!


    果然,沒多時,阿寶從殿外走進來,而帝女停在殿門口處,饒有興趣地看著。


    許道詫異,帝女什麽時候,對他教拳有興趣了?之前可是從來不關注的。


    “準備好了?”不過,許道並未想太多,今日的教學任務要開始了。


    他正在想著,今天該用幾拳來結束戰鬥。下一刻,阿寶拳架便起,出手便是開山式!


    拳意奔騰,氣血鼎沸,許道竟是在這一刻,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轟!”


    許道抬手一拳遞出攔截,雖然出手匆忙,但他這種層次,隨意出手便是全力一擊,也根本不用蓄力一說。


    拳鋒相接,阿寶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依舊是鮮血噴灑,情況並沒有比昨日好上太多。


    “原來是突破八品了,是不是突破之後,便覺自己有了一戰之力?無知!”許道看向跌落在地的阿寶,嗤笑一聲。


    大殿門口的帝女,麵色緊張,眼底還有些無奈,差距太大了,阿寶雖然出其不意,但許道便是沒有任何準備,也不會在一個區區八品麵前留下破綻,那是瞧不起許道。


    尤其是到了宗師境,武者的武道直感,會被強化到一個可怕的程度,甚至你剛起手,對手便已經知道你想要打哪裏了,會使用什麽招式,就是如此作弊!


    許道說完,阿寶那邊卻是一動不動,也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這讓他眉頭不由一皺,怎麽可能?今天就一拳?看來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


    許道走到阿寶身邊,他很清楚,雖然每日的藥浴能讓阿寶的傷勢恢複,但那種疼痛卻不會消失,反而會隨著時間推移一天天積累下來,這種疼痛帶來的不是肉身上的壓力,而是心神之上的。


    這種積攢的痛苦,一旦爆發出來,將會比之原來還要洶湧數倍,會變得更加可怕,便是以阿寶那堅韌的意誌,也根本不可能扛得住的。


    所以,他猜測,阿寶這是身體已經到了極限。隻是他剛剛蹲下身來,異變陡生,阿寶眼睛依舊緊閉,可是一隻拳頭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向許道麵門。


    許道有些發愣,阿寶這一拳,其實沒太大力量,因為他剛剛一拳到底還是讓她受了重傷,但這一拳卻是實打實地落在了自己臉上。


    大殿門口的帝女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阿寶睜開眼睛,看向麵前發愣的許道,一時之間有些緊張和無措。


    “你……沒事吧?”


    許道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來,轉身向來處走去,“很不錯,現在出拳,知道用腦子了,雖然那拳頭依舊綿軟無力……”


    他轉過身來,看向阿寶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殿門口,帝女麵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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