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姐的男人跑了以後,留下她和孩子。


    因為不想讓旁人知道她是未婚先孕,以免日後孩子會被人家指指點點,玲姐便將孩子送到了遠房親戚家寄養。


    為了孩子,她也沒有了再度結婚的想法。


    也就是在這之後,或許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幾乎相同悲慘的命運同時發生在母女兩人身上,才讓玲姐機緣巧合之下學了這手藝,開了這店。


    從那以後,生活上的困難總算是小了些,玲姐每日就是賣賣布,給客人做做衣服,抽出時間來去看看自己遠在他鄉的孩子,剩下的時間都是和自己母親呆在一起。


    母親因為年輕的時候沒日沒夜的做活,身體早就垮得不行,如今日子好一點了,玲姐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再出去受苦受累了,就算再難,有這個店的支撐,總也會比之前好一些。


    因此玲姐每天除了看店之外,也還有一個活計,就是看著自己的母親不讓她出去賺錢。


    但說到底母親是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個物件,可以讓她一輩子在家裏待著。


    也就是那天,這位堅強的母親偷偷留下封信,說自己跟著村裏的人去外地幹幾天活,幹完就回來,最多十天,讓她不要擔心。


    一下子身邊沒有了人,玲姐心裏的苦好像瞬間被放大了一萬倍。


    那一夜,夜深人靜,她積壓已久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玲姐傷心過度,借酒消愁,平日裏也沒有喝酒的習慣,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幾杯白酒下肚,自己徹底不成了。


    後半夜,直接暈倒在了廁所門口。


    因為玲姐是常年住在店裏的,而她那店就是劉家一樓沿街的房子,是連著劉家院子的。


    那時候的農村,還沒有那麽先進,設施都很落後,包括廁所,也隻有旱廁。


    玲姐又沒有自己的院子,因此她和劉家是共用一個廁所,那一日,劉永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鬼使神差的去廁所,才撞見了她,據小穀說,平日裏,劉永祥總是睡得都是跟死豬一樣,是從來不起夜的。


    劉永祥作為一個有血有肉、氣血方剛的男人,看到這麽一個失魂落魄的女子,是肯定不會放任不管的。


    隻不過當時玲姐斷片了,前半段的事情已經記不住了。


    隻知道自己後來借著酒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未婚先孕,薄情郎丟下她們母子跑了,孩子現在寄養在外,所有的所有,這些通通說了出來。


    次日,得知自己口無遮攔十分悔恨,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個人知道,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她想去找劉永祥,希望他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但是她又知道這種事情可能越說越亂。


    就在自己急得團團轉,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劉永祥竟獨自來找她了。


    劉永祥說,這些事情事關一個女孩子的名聲,以及一個小孩子的未來,知道自己口頭承諾沒用,便想著用秘密交換秘密,希望玲姐能放心。


    玲姐當初還想,能有什麽秘密能與她的相提並論,這可是未婚先孕啊,在那個年代,這種事說出去是會被人戳爛脊梁骨的。


    但當劉永祥說出來的時候,玲姐隻覺得這世上悲慘的人,不止她一個,整個人直接被震撼了。


    劉永祥直接玩了把大的,交給了玲姐一個比他命還重要的東西——一份保險合同。


    劉永祥說自己時日不多,為了自己的妻子在自己死了以後的日子裏衣食無憂,便提前給自己的妻子買了份保險,說這份保險,十年以後,能一口氣拿出二十萬,雖說是不多,但是讓她別太操勞,也是足夠了。


    還好好叮囑,一定要在十年以後再給她,等他死了以後,就把保險剩餘的尾款都給玲姐,讓她每年幫自己交付。


    等日子到了,再把這合同給玲姐,千萬不能提前給,說生怕自己妻子知道自己對她這麽好,餘下的日子光想著他,再不嫁了,那他這些年扮演渣男的計劃就失敗了。


    到時候,玲姐願意把錢提出來花掉就花掉,不願意的話,就留在裏麵,讓它繼續發揮保險本身的效益,等百年之後,讓孩子再提出來也是好的,反正怎樣都不虧。


    這等於是兩個重大秘密的交換,一個有私生子,一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提前瞞著妻子買了份保險,來保障自己死後妻子的生活。


    玲姐得到這份囑托,心裏也踏實下來,然後發誓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個囑托。


    聽到這裏,我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渾身都在顫抖。


    一個大男人,一輩子過得窮苦潦倒,感情是把所有的錢都砸進了妻子以後的人生。


    不怕死,不要錢,生前做的還嫌不夠,連死了以後的事還要操心,這人還真是個情種。


    我把臉埋進自己的兩腿中間,任由自己哭泣。


    玲姐見我這樣,也拍拍我,道:“別哭呀,孩子,或許他是得了什麽病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他想這麽做,就這麽做吧,他這麽聰明的一個人,肯定是知道無力回天才這麽做的吧。”


    病,哪有什麽病啊。


    這個男人,就連交換秘密,也沒有把所有的事情說全,他是多麽想維護自己妻子的周全,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麽,生怕所有的人在他死後欺負他的妻子。


    男人能做到這樣,也是世間少有了,阿榮這輩子算是沒白活。


    我多想告訴眼前這些人真實的情況,但是眼前這件事情不是我主導的,萬一說出來會有什麽亂子也不知道,再說,我已經發誓這件事不能讓小穀知道了,她還小,還不能承受這一切。


    這一切,就等她長大,讓阿榮親自告訴她吧。


    沒有人哭,除了我。


    玲姐不停地安慰著我,像個母親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樣。


    而王七和老頭,兩個人就好像石化了一樣,一聲不吭。


    良久,老爺子才開口說道:“姑娘,你說的都對,但是你好好想想,這件事,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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