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這個年紀了,你哭啥,不嫌丟人。”阿音聲音中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應該是嬌嗔。


    “別哭了,雖然我死得早,但是我十六歲就跟了你了,你是什麽樣子,我還能不知道嗎,你就算在外邊找一萬個女人,該不動心,還是不動心,不過年紀大了,身邊還是該有個伴的,你現在有一個,我也不怪你,你們過得好,好像有個照應,我也是知足的。”


    阿音說這話的時候,就好像以前的大太太給自家男人納妾一樣,隻要是對自己男人好,多娶幾個也無妨。


    老頭子這時候目光倒是離開了阿音,轉身將目光移到了現任妻子身上,“阿榮,對不起,剛才小師傅問我照片像不像的時候,我實際上是撒了謊的,我怕你難過,所以我就說自己看不出來,但實際上,我跟你在一起,確實是因為你跟阿音長得像,說到底,基本是一模一樣。”


    “而且,我對你是有愛情的,我知道你是個好妻子,如果說我一直都富貴的話,我鐵定是不會娶你的,但是自從我生意失敗,就隻有你依然願意陪在我身邊,不嫌棄我,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我覺得是阿音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來,你要是讓我說 更愛誰,我說不出來,請你原諒我欺騙了你。”


    都說老一輩的人沒愛情,這哪是沒愛情啊,這比年輕人可轟轟烈烈多了。


    老頭子夾在兩個女人中間好像說什麽都不對,跟這個說完, 又轉過身去跟阿音說道:“阿榮,我,確實還是和以前一樣愛你,隻是,我現在對阿榮也是……”


    話還沒說完,阿音就輕輕將手放在了老爺子的嘴前,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老爺子真的是有福氣,這兩位太太不光模樣生得好,脾氣也是一個比一個好,盡管老爺子這麽說,兩個人誰都沒有生氣,都是表示沒關係,尊重你曾經和現在的愛情。


    阿榮的前夫此刻是失了智的,她不用親自來解釋自己為何再婚,為何找了個跟原配相像的人,現在所有人裏,最難受的怕就是這老爺子了,這所有的問題,他都得麵對,而且解釋對象是兩個女人,這有位困難,一個沒把握準,可能就會將兩個炸藥桶同時引爆。


    老爺子自己趴在桌子上一個勁地哭,跟熱戀中的少年一般。


    阿榮白發蒼蒼,麵容姣好,長得也纖細,坐在那裏,好像仙女一般,她給自己倒了一碗茶水,一飲而盡。


    “別自責,其實我也一樣,我也是因為你與他長得極為相似,才跟你在一起的,雖然你們為人根本不一樣,但我就是個戀愛腦,盡管這男人以前對我並不好,不是打就是罵,但我就是這麽賤,盡管他都死了我都忘不了他。”


    現在,抱頭痛哭的人,已經從老爺子變成阿榮了。


    “別,你別哭。”老爺子有些不知所措。


    “讓我說完,你不用管我,”阿榮說道,“不過我跟你不一樣的是 ,跟你相處久了之後,我就不再愛他了。”


    阿榮看向一旁木訥的男子,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肯喊一下。


    “我說這些並不是跟你作比較,你很愛你的原配妻子,我很羨慕,但我不嫉妒,因為我自己不曾擁有過一個這麽愛我的人,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那麽愛。”


    我遞了張紙過去,阿榮現在已經把妝都哭花了。


    “所以說,你不用有任何顧及,你們想說什麽說就行,不用怕我會多想,我是希望你們能多說說話的,要不離了今天,再想見,也不是那麽容易了,你們不用擔心,等百年之後,我願意為你們騰地方,姐姐,這下半輩子你暫且先讓給我,等百年之後,我再還給你,好不好?”


    阿榮哭得梨花帶雨,這句“還給你”一出口,整個人直接決堤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那都不像眼淚,完全是眼睛裏生了條小河出來。


    阿音從老爺子身邊挪到了阿榮這邊,“胡說什麽呢,妹妹,百年之後,我們三個注定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你們都生活了半輩子了,哪有把你們拆散的道理,別想那麽多哈。”


    老爺子的表情,在短短的幾分鍾內,就好像坐了過山車一般,起初像是霜打的茄子,接著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這會,已經是完美綻開的鮮花了。


    “你能這麽想真的是太好了,謝謝你,阿音。”


    這絕對是老頭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直接走到兩個女人中間,展開了左擁右抱。


    “放開她。”那擁抱都沒超過一分鍾,就聽見了一聲嗬斥。


    “他又發狂了,你們起開,我來牽製住他。”阿音把他們兩個一起推開,說道。


    不過還沒等阿音出手,那男人好像又恢複了平靜。


    “怎麽回事?”我有點懵圈,他這是蘇醒了?就蘇醒這幾秒?


    “你不懂,這東西男人更了解男人,是吧,十一。”柳公子看了好大一會戲,終於開口了。


    “你就說吧,整天氣我老婆幹啥,你就不怕我揍你。”盡管十一是柳公子的好兄弟,但是這兄弟的分量,永遠是趕不上老婆的,惹煩了他,兄弟也可以不要。


    柳公子今天的頭發沒有全部盤起來,隻是簡單把頭頂的頭發紮了一下,不至於披頭散發。


    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他手一揚,直接把那根簪子抽了下來,烏黑的長發整個就飄散下來,這人長得本就溫婉,發絲一落,朦朧間竟有些女子的美感。


    啪一聲,簪子被折成兩半。


    “不是,你抽什麽風,簪子又招你惹你了?”我一時間被這男人整懵了,也沒在意茶水的溫度,一口下去,燙的不行不行的。


    柳公子倒是不急不慢,拿起稍微長一點的半根發簪,說道:“你看,這東西,雖然斷了,但是也不是不能用。”


    簪子在他手上轉了幾個圈,頭發就好像變魔術般,再次被他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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