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反正這也不是秘密,像我們這種出身低賤,沒有人護著的孩子,可不就是任人欺淩嘛,哎,都習慣了,都習慣了。”


    大哥舉手投足間都在表達著不在意,可唯獨那眼神,是藏不住痛的。


    “孩子,有什麽委屈,你就說吧,他們來,就是為你們討回公道的。”不知何時,婆婆也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婆婆站在那的時候,還不覺得蒼老,但是走起路來,顯然有些吃力了,看來這萬物都是有限的,不服老不行。


    “是啊,大哥,那村長已經被小旭姐姐收拾了一頓了,我們也猜到是他害了你,隻不過具體細節不清楚,所以才隻是暫時把村長他們關了起來,沒有做其他的安排,大哥你要是知道什麽,就說出來,相信姐姐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被愛包裹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這才短短幾日,小六說話的時候就不再畏手畏腳的了,有什麽想法也敢說出來了。


    “我還是可以相信的。”我接著小旭的話又說了一句。


    “好吧,那既然如此,我就說了吧,隻是我一個死人說的話,也成不了證據,也不知有沒有用。”大哥雖是很想懲治凶手,但顯然還是覺得自己力量不足,在底層待久了,麵對權貴的時候,不自然的心虛,這很正常。


    這心理疏導的活,還是得我來做,尤其是小孩子的心理疏導,還是需要一個心思細膩的人來完成,畢竟男人太糙了,緊急情況下說的很多話都隻會適得其反,但是長久得跟孩子相處的話,我總覺得一個父輩的角色實際上是比一個母親的角色要重要很多,當然也可能是我的偏見,不過這不重要。


    我試著從大的層麵來回答這個孩子的問題,“我們來不是為了搜集證據的,我們來的目的完全都是私情,一來呢是解除小六的心結,這個我前麵跟你說了,就不再贅述了;二來呢,是為了確定一下,你的死是不是真的另有他因,我們不想冤枉好人;這第三呢,就是讓你們見一麵,互相訴說一下,不管是誰,都給對方一個交代,知道大家過得都好,才能安心嘛。”


    “隻要這村長確實做了錯事,我們就有辦法找到證據,這個你不需要操心,你隻要能給我們一個確定的結果就可以了,如若真的是個惡人,那對村子裏的其他人來說也是個重大的安全隱患,不管是為了我們自己,還是為了全村的人,這個事情,我們必須要管。”


    老二也出來勸說道:“就是啊,大哥,雖然我們就是大限如此,就是到了死的時候,可他害你仍是他的不對,絕不能縱容姑息。”


    說真的,我當真想不通這老大為什麽對於這件事要考慮這麽久,為什麽對待惡勢力卻不遠勇往直前,伸張正義,難道他傻嗎,不,小六說過,他們六個人裏數老大最聰明穩重,一直都是小集體的領頭羊,就是因為這一點,大家才推舉他當老大,所以說,這裏麵肯定有別的原因。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是知道點別的事情,怕我們孤身涉險,不能全身而退。


    婆婆再次出來規勸道:“放心吧,孩子,他們不是一般人,真要是出問題了,還有婆婆呢,婆婆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吃虧的。”


    這時,大哥才說出了那兩個字:“好吧。”


    這孩子先是歎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被山石掩埋的那一刻,我就死掉了,因著那石頭直接砸到了我的後腦勺,因此,我這死一點時間都沒耽擱。”


    這孩子好像是個脫口秀選手,說到死竟是這麽輕鬆的語氣,也看不出悲傷來。


    “所以我的魂魄立刻就飄到了高處,因此當時發生的一切我都盡收眼底。”


    “所以說,根本就不是意外,對吧?”我道。


    他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我一死了就看見當場還有個小孩,他很小,也就幾歲的樣子,當時我還好奇,為什麽一個小家夥會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又為什麽他這麽小卻能那麽靈活,竟躲過了山石的襲擊。”


    “還好我反應快,發現這小孩,也跟就沒有實體,跟我一樣,隻是個靈魂罷了。”


    我的視線迅速對上了柳公子,隻見他也有些意外,似乎這家夥也沒有注意到。


    “我當時剛死,基本上還不會駕馭自己的身體,因此也就不敢肆意走動,更不敢明目張膽地暴露在那小孩麵前,我就悄悄躲在暗處,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首先,肯定是小妹在那哇哇的哭,當時她也不管滾落的山石,就自顧自地在那挖,當時我多想勸勸她被這樣啊,可是那時候,我們已經陰陽兩隔了,隻能是我看見她,她並不能看見我。”


    老大說到這,顯然是情緒有些收不住了,眼角已經掛滿了淚珠。


    “都過去了,哥哥,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小六幾乎在原地轉了個圈,才讓這孩子稍微穩住了點。


    “害,這段就不說了,想必你們也知道。”老大說道。


    “好,你繼續。”我說道。


    “緊接著,就是村長過來了,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他那外甥,就是他姐姐的孩子,一個小黑子,兩個人竊竊私語道,‘這小東西沒白養,還真能辦事,說讓這山何時倒,就何時倒,當真是沒白養哈。’他那外甥接著就隨聲附和,還說自己也要去請一個。”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來了那村長身上似乎是帶著個佛牌,那天打鬥過於激烈,他那玩意從衣服裏掉出來了,那玩意特別大,特別笨重,我當時還想帶著玩意也不嫌把脖子壓斷了,現在想起來,好像是另有蹊蹺啊,要不他當時也不會著急忙慌地把那佛牌再放進衣服裏了。


    當時打得那麽激烈,九打一,還節節敗退,怎麽可能還有心思去管身上的一個掛件。


    現在看來,想必是那東西極為重要了,哎,我當時咋就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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