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過這段文戲之後,在於火火的央求下,施天辰又和他練了會拳,果真如武術老師所說,不用等到明天,現在於火火就有點抬不起手臂了,他很著急,他是真的很重視這部片子,最後他脫力的蹲坐在台上,什麽形象都不顧了,隻是四仰八叉的靠著角柱喘氣,他的助理不停的幫他按摩肩膀和手臂,但沒什麽效用。白湛能體會到那種絕望,那種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但依舊無能為力的感覺。所以在想要交出九十分的答卷前,要做足一百二十分的功課,臨時抱佛腳,佛也沒轍。下午在劉導親自驗收後,決定還是啟用替身,於火火隻負責露臉。少年臉上還帶著劇烈運動後的餘韻,被直接否定的打擊令他現在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看起來很是可憐,在導演等人離開後,他拒絕了助理的攙扶,自己挪著已經僵直的腿一點點從拳擊台上蹭下來,在沒人注意到的角落,他抬手抹了把眼睛,看似是擦汗,實際是在揩掉那實在沒忍住而落下的眼淚。白湛歎了口氣,還是沒忍住,三兩步走到於火火身旁,低聲說道:“其實你可以給於小凡加一點小動作。”“嗯?”於火火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什麽,猛地朝白湛轉過臉。“繼續研究劇本,研究人物,給角色加一點他專屬的小動作,有助於和另外兩人區別開。”白湛麵無表情的說完這些便快步走遠了。於火火停在原地反複咀嚼這番話,漸漸的他的眼中湧現出清靈的光芒。第19章 陌上桑“你和他說什麽了?”回到房間,施天辰把白湛堵住,白湛揚眉:“有意見?”施天辰從齒縫裏擠出倆字:“哪敢。”“快去洗吧,一身汗。”白湛把他往浴室攆,等衛生間的門關上後,他掏出手機回看今天錄的排戲視頻,手機反應奇慢,好不容易開始播放了,一隻手從身後搭上來,是施天辰。白湛皺眉:“你怎麽又出來了?”“我發現你還真挺有兩下子的,深藏不露啊!”“那你就乖乖聽話。”白湛繼續看手機。“現在還不夠乖嗎?”施天辰壓低聲音,同時身體彎下來,嘴唇停在白湛的右耳附近。手機太慢,白湛不舍得點暫停,隻得一心二用,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還可以。”“那獎勵一下。”“獎勵什麽?”白湛冷不丁一扭頭,發現施天辰的嘴唇與自己的臉頰距離隻有0.01公分,他的汗毛瞬間豎起來了,也顧不上照顧老爺手機了,他蹭的站起身。施天辰指指自己的嘴唇,“這種情況通常要獎勵一個吻,喏,這。”他一步步朝白湛走近,裹夾著騰騰熱氣。白湛退無可退,施天辰的臉越來越近。他每一根頭發絲都豎起來了,他不是沒接過吻,他演過那麽多角色,談過那麽多場戀愛——但都隻限於銀幕裏,如果不是導演要求,接吻他都會借位,像現在這種隨便說兩句話就要親一下,對不起,滾。“不是去洗澡嗎?還在這耗什麽?”白湛頭靠上牆壁,展顏一笑。施天辰盯著他,眼珠子慢慢亮了,他也展顏一笑:“好,那你等我!”等你妹夫!聽見衛生間裏水聲響起來,白湛飛快閃出房間。白湛擦著一腦門子的冷汗,有點摸不準情況,前兩天問他還說不知道是直是彎呢,現在就這麽不挑食了?不是一見自己就煩嗎?不是把白湛當小碎催使喚嗎?現在突然這樣那樣,這和對自家的保姆臨時起意有什麽分別?有錢人都好這口?難道是憋壞了?很有可能。加上來劇組這幾天,反正就白湛所了解的時間線裏,草草估算大少爺大概有兩周沒有性生活了,或許放在旁人身上不算個事,但是也許習慣夜夜笙歌的大少爺根本不能滿足於五指姑娘,所以就饑不擇食了。影視基地往左拐,穿過一條小吃街,那邊有一小片酒吧聚集地,原來下戲之後劇組的人經常會過去喝一杯,貌似也有做那個營生的,要不去那給他找一個?不行不行,他對這方麵業務不熟,他看不準人,萬一叫來的是個嘴碎的,把事情捅出去怎麽辦?再說他也不知道施天辰有沒有什麽特殊愛好,萬一喜歡被這樣那樣……傳出去形象可就完了。心裏雖然想著不行不行,但是腳步還是往酒吧街的方向去了,被熱鬧的街景一烘托,心情也歸於平靜,小巷盡頭是那片熟悉的燈影,招牌最小的那家“浪子”正是他曾經和圈裏人下戲後小酌一杯的定點餐吧,隻不過每次他都是最後一個從後門直接鑽進包廂,他到的時候酒和菜都已上齊。一步一步朝那團光影走去,白湛心裏逐漸泛起些許柔軟。他現在不是許珮了,不用再藏著掖著小心翼翼了……那麽那個人,還在不在?他的克製力一向很強,但是避無可避的還是被施天辰勾起了一點旖念,重生前,他還是許珮時,曾有過一次,最接近於放縱,就是在浪子。從正門走進去,找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白湛挑了最偏僻的角落坐下,這裏一向隻做熟客的買賣,所以人不是很多,光線倒是夠暗,印象裏,調酒師總在百無聊賴的擦拭玻璃杯,白湛甚至懷疑他每次擦的都是同一隻玻璃杯。冰涼的酒滑過喉嚨,往事如煙塵掠過。印象裏那人的五官麵貌都已模糊,但他的名字卻深深刻在腦海,大概是七八年前吧,當時自己主演的電視劇正在熱播,叫《陌上桑》。那人以溫柔口吻對他說:“嫋嫋城邊柳,青青陌上桑。我們很有緣哦,我叫城邊柳,許珮,很高興遇到你。”見他認出自己,按照他謹小慎微的性子,應該第一時間否認,或是義正言辭的警告對方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當時他隻是呆呆的問:“這是你的真名嗎?”對方隻是柔柔的笑,許珮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把陽剛與俊美結合得那麽好,即使在圈裏也沒有,昏暗的光線和恰到好處的酒精形成絕妙的氣氛,不知怎的,他就被吻了,對方的吻和他的笑一樣,輕輕柔柔。那時的許珮已經在躥紅的路上,見過的或標致或俊秀的美人無數,卻被這個輕柔的吻逗得像個初嚐禁果的少年人,他暈淘淘的注視著對方,心裏卻在鼓噪,像一個閥門被撥開了,隻輕輕一下,泄出的卻是再也關不住的巨海洪流。“我的祖宗哎,你還問人家是不是真名?這明顯是個‘少爺’啊,你少跟他說幾句吧,萬一被拍下來就不好了!”後來是他的助理及時出現,被帶離時他忍不住回頭望一眼,城邊柳坐在原來位置沒有動,仍舊柔柔的對他微笑,用口型對他說拜拜。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那種無欲無求的人,但是城邊柳漾在嘴邊的笑和輕柔的嗓音卻是夢裏那隻作亂的手。從那以後,許珮一直在否定自己,他用更多的工作填滿空餘的時間,他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成名後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小心,他每每午夜驚醒都因為同一個噩夢,夢裏他踩在刀刃上,腳底已經割得鮮血淋漓,他卻隻能往前走,不能停,更不能往回看,那個人始終在對他溫柔的笑。嫋嫋城邊柳,青青陌上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