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黎明沒想到徐遠航會考慮的這麽周到,不禁有點刮目相看。他有點狐疑地問:“有高人指點?你腦子怎麽突然會轉彎兒了?” 徐遠航這輩子都不想告訴他關於樊翔和自己之間的事,趕快打岔。 “哎你剛才為啥把自己設成1,把我設成0?” 燕黎明果然樂了,揉了揉鼻子。 “兩個數字而已,你計較個屁啊。那個,奴家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嘛……” 徐遠航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塞進車裏。 午後的陽光照進小小的客廳裏,徐遠飛偷偷坐在角落琢磨新手機的用法,聽見媽媽叫她。 “小飛你說,”老太太手裏也拿著手機端詳。“黎明這孩子他為啥對咱們一家這麽好呢?我,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踏實……” 60平安夜這一天居然應景地飄起雪花,燕黎明睡到上午十點多才起床,看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興奮地給徐遠航打電話。他一直想帶著徐遠航去一個正常向的酒吧,兩個人坐在吧台的高腳凳上沉默地喝他一個晚上的啤酒,趁周圍人不注意刺激地偷一個吻之類的。但徐遠航的工作太忙,好容易空出一個晚上,兩個人都更願意在床上做運動。 結果他很失望。徐遠航元旦過後才能到西街所去上任,現在他必須站好最後一班崗——大家都想去狂歡,所以領導值班。 “你自己玩兒去吧,記得穿羊毛褲,外麵降溫了。“徐遠航絮絮叨叨地叮囑,怕他腿疼。燕黎明放下手機傻笑了一會兒,老朋友阿榮打來電話。 “晚上去我家吧燕子,下個月我就和湯尼回意大利了,以後應該不常回來。” 阿榮比燕黎明大上十歲左右,是個自由攝影師兼作家,年輕時喜歡混跡在西街一帶拍很頹的黑白照片。燕黎明當初無家可歸的時候,每天晚上借宿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上。阿榮有很多男朋友,燕黎明經常一邊聽著臥室裏傳來的淫 靡的呻 吟聲一邊自 慰,望著辨不清顏色的天花板想著什麽時候可以擁有自己的房子。 時過境遷,燕黎明早就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阿榮和開意大利餐館的湯尼的戀情也居然維持了整整八年。 沒有聽徐遠航的話,燕黎明單穿了一條黑色的修身仔褲塞進一雙羊皮短靴裏,黑毛衣,黑色皮風衣——襯著他腕上的銀飾和白皙的膚色,看上去非常酷。 “徐遠航你這個土豹子。”燕黎明對著鏡子一邊端詳自己一邊嘀咕。“你看不到哥哥這樣子得有多虧啊。” 湯尼的公寓裏人滿為患,燕黎明進門後也不管別人看他的眼神,目不斜視地往臥室裏走,阿榮笑嘻嘻地跟在後麵。 “算路費吧,那個意大利矮冬瓜要是哪天不要你了就坐飛機回來。”燕黎明將手中的一個大牛皮紙袋子扔給他,把自己使勁摔在一張超大尺寸的圓床上。後悔沒聽徐遠航的話,腿已經開始疼起來。 “聽說你擔保公司的生意不做了,還這麽大手大腳喝西北風去?”阿榮打開紙袋看看扔到一邊,溫柔的替燕黎明脫掉靴子。“就你這性子掙多少錢也白搭,借給以前兄弟們的錢很多都沒好意思往回要吧?” “你別忘了我當初一萬塊的本錢是二十多個人幾百幾千給湊的,人不能忘本。不過你放心,現在我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呢,不會再那樣了。” 阿榮支著頭在他身邊躺下,手指輕輕撫弄他眼角的細紋。 “怎麽,有人了?” “嗯,準備和他過一輩子。” “哎喲,真不敢相信啊。我印象裏自唐鵬以後你就沒對誰動過心。”阿榮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下床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紙袋。 “我收拾屋子發現的,還給你留個紀念吧。” 袋子裏是一遝相片,黑白色調為主。燕黎明隨手抽出一張,一個少年背靠斑駁的水泥牆站著,神情冷漠地望著鏡頭。他赤 裸上身,牛仔褲的拉鏈半開著,露出結實的小腹和下腹可疑的陰影。 “咦,這大概是九三、九四年時候拍的吧?我記得你給我捌佰塊錢,我買了雙耐克鞋送給唐鵬穿著去上大學。怎麽,照片你沒賣出去?” “我本來也沒舍得賣。”阿榮歪著頭看看照片又打量一下燕黎明。“老啦,不過更有味道。” “去你媽的,還味道。”燕黎明笑罵。“你知道嗎阿榮,我現在什麽風度都沒有也不在乎了,就想做個俗氣的老男人哄人開心。恬不知恥的猴子你見過沒有,整天露個紅屁股博人眼球?如果他肯一輩子看著我,我可以一輩子扮著鬼臉兒不穿褲子。” 阿榮正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被嗆的直不起腰來。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燕黎明也笑,兩個人互相狠狠拍了拍臉頰。 “保重。”燕黎明在門口穿上外套,手裏拿著那些照片跟阿榮道別,感覺就想跟自己的過往告別一樣。阿榮的眼睛有些濕潤,哽咽著突然拍拍自己的腦袋。 “差點忘記告訴你,我昨天見到唐鵬了。” “他回來幹嘛?他父母跟著他哥不早去東北了嗎?”燕黎明驚訝地問。 “我也沒細問,好像是離婚了,孩子歸他,應聘到咱們市的工學院任教。”阿榮突然後悔自己說出這件事,不由暗自歎息。“居然一點沒變,還跟二十出頭似的。”   燕黎明開著車在街道上緩慢行駛,不知不覺來到經偵支隊的樓下。他探出頭,雪花已經變成雪片洋洋灑灑漫天飛舞。 “徐遠航,下來跟哥親一個。”他發出一條短信。靜靜等待中,心口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61燕黎明在車裏等了好久徐遠航也沒有下來,大概是沒看到短信。雪越下越大,街上空無一人,這個平安夜現在越來越像個玻璃球裏的童話。燕黎明心裏漸漸升起一種空曠寂寥的感覺。 “看上去還像二十出頭的樣子。”他想起阿榮的話。唐鵬上大學的時候他去看過兩次,但現在卻怎麽也想不起他那時的模樣。記憶裏最深刻的,是他拿著鋼筆在自己胸前認真地描畫。 “這裏永遠都隻能裝著我。”唐鵬抬起臉認真地說,自己則忍著腿上的劇痛把他的頭按在胸前。 燕黎明搖頭苦笑,捶捶傷腿,打開頂燈靠在座位上,把照片從袋子裏拿出來翻看。 “這張驢弟要是看見了會踢死我。”他自言自語。照片上的自己全身赤 裸,兩手握著一隻橙子遮擋在私 處。基本上啥也沒擋住,還平添了幾分色 情意味。剛把照片放進袋子,突然車門一響,徐遠航帶著一股冷冽的空氣和滿身的雪花坐了進來。 “聖誕快樂徐隊!”燕黎明嬉皮笑臉地打招呼,偷偷把袋子藏到身後,但他立刻發現徐遠航有點異樣。即使在車內那樣昏黃的光線下,他也能感覺到他的臉漲得通紅,坐在那全身僵硬得厲害。 “值班的時候出來幽會是不對哈。”燕黎明安慰他,隨手關掉頂燈。“你也不要太有負罪感。又不是110,我代表人民群眾原諒你。” 徐遠航還是不說話,車窗外雪光的映照下雙眼也開始有濕潤的跡象。燕黎明愣了一下,終於明白是睫毛上的雪花融化的緣故。他伸出拇指輕輕撫上去,湊到徐遠航耳邊柔聲說:“閉眼。” 徐遠航聽話地閉上眼睛,燕黎明扳住他的肩膀,竟然感覺到他有點哆嗦。“不會吧?這不是咱倆的初吻啊!”他這樣想著,側過頭貼上對方火熱的雙唇,剛想吸 吮,徐遠航的舌頭先頂了進來。燕黎明下意識地張嘴,一個圓溜溜熱乎乎甜膩膩的東西被渡進了他的口腔。 “黃油球。”徐遠航仿佛瞬間恢複了說話的功能,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笑起來,像燕黎明小學三年級時的白襯衫一樣純真,頸上的紅領巾一樣耀眼,腳上破了個洞洞的白球鞋一樣羞怯。 燕黎明小心地含著,像含著徐遠航一顆火熱的內丹,不知道用什麽樣的方法能夠不吐出來還讓它不至於融化掉。他伸手把徐遠航的頭攬在自己的肩頭,含含糊糊地問:“在哪兒學的?我說半天不下來,不會是在你辦公室的電腦上看黃片兒吧?” “不是……”徐遠航掙紮著起來。“不知誰放在值班室桌子上的。我這幾天忙懵了,沒給你準備聖誕禮物……” “我也沒給你準備。”燕黎明口中的糖球漸漸融化,胸腔內卻有一股香甜火熱的暖流循環湧動。他重新把徐遠航的頭拉過來,凶狠地吻他,把他按在座位上恨不得揉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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