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隊?” 樊翔笑著揮揮手,徐遠航撩開兩條長腿跑沒影兒了。 燕黎明和楊誌雲分別是工商聯隊的守門員和後衛,結束了和稅務局的比賽向場外走,燕黎明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下一場誰對誰呀?” “新華分局對建行。”楊誌雲呲牙咧嘴地揉著被人踹了一腳的肋部,突然眼睛一亮。 “徐遠航哎,你看。” 19燕黎明他們的球隊去年在第三輪就被涮了下來,他挺忙的也就沒再繼續關注。今天聽楊誌雲說新華分局是去年的冠軍,徐遠航是主力前鋒,一下子來了精神。工商聯隊是由一幫大小老板組成的,偷著弄進幾個退役的專業球員,此次是誌在必得。一想到也許會和徐遠航在足球場上麵對麵交鋒,他全身的毛孔都開始收縮——真叫一個爽呀。 “我不和球隊吃飯了,你去跟著張羅吧。”燕黎明在廣告牌子後麵找了個地方坐下。 “老燕你想要的話身邊什麽樣的人沒有,非往個石砬子上撞?我醜話說到前頭,徐遠航那道貨你就是有一天把他弄上床,也得讓他把你jb給掰折了。你這是何苦呢。”身邊沒人,楊誌雲說話也隨便起來,擰著眉頭看著燕黎明十分的不解。 燕黎明沒有生氣,一直盯著場地內做準備活動的兩隊球員看,嘴角噙著笑,蒼茫暮靄中兩隻眸子顯得格外溫暖而明亮。突然“啪”的一聲,體育場裏亮起了燈,雙方的觀戰人員開始大聲歡呼。楊誌雲愣了一下,搖搖頭走掉了,轉身的一瞬間突然覺得燕黎明看上去有那麽一點孤單。 徐遠航踢得很投入,但跑動的間歇總是感覺有兩道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他困惑地向四周張望,場地裏光線太強了,反而顯得場外的人群黑壓壓一片,根本無從找尋。也許是沈修吧?她說過等學生下了晚自習會過來看球。覺得自己有點疑神疑鬼,徐遠航甩甩頭繼續投入戰鬥。 終場哨響,徐遠航的技術真不是蓋的,一次頭球一次助攻,新華分局最後以2:1險勝建設銀行。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觀眾們鬧哄哄地向出口處湧動,燕黎明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腿,拿起一瓶礦泉水逆著人群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接近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先喝點水。”沈修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徐遠航,眼睛裏掩飾不住的欽佩。“你真厲害呀,這場上的人來來回回追著你跑,誰都沒你跑得快。” 徐遠航琢磨了一下,弄不明白這是場足球賽怎麽就變成折返跑了呢?想想人家姑娘不懂球,就當她在誇獎自己吧。他喝了一口水,把剩下的水澆在自己熱氣蒸騰的頭頂,愜意地使勁撥楞了幾下,甩了沈修一臉的水珠。 “哎!你怎麽跟隻大狗似的亂抖毛啊?”沈修咯咯地笑起來,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一拳。 “你敢罵我……”徐遠航剛剛贏了球,心情無比舒暢,覺得眼前的沈修特別可愛。他彎下腰冷不丁抄起沈修把她放在觀眾席前的護欄上,假意鬆開雙手。“快說你自己是小狗兒,是小京巴兒!” 沈修坐不穩,慌亂地尖叫起來。“打死也不說!”她衝著徐遠航揮舞著小拳頭兒,搖晃了幾下,義無反顧地跌進了他的懷裏。 沈修緊緊摟住徐遠航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一動不動。 “我,我身上都是汗,還沒洗澡呢……”徐遠航抬起手想把沈修推開,隱隱又覺得不妥。他尷尬地站著,看到人們陸續從休息室裏走出來,大家行色匆匆,沒有誰注意到暗影裏的他們。 “遠航。”沈修抬起頭望著他,眼睛像兩顆水潤的小星星。小星星眨呀眨的,最後溫柔地闔上了。 徐遠航再不懂風情,也知道沈修此時在等待著什麽。這樣的時刻,他應該低頭觸碰她毛茸茸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親吻她柔軟的唇。 可他的心沒有砰砰亂跳,血液也沒有沸騰,他隻想揉揉她的腦袋。然後跑。 “壞了,怕是真有毛病。”徐遠航莫名害怕起來。 燕黎明全程圍觀了這場愛情戲碼,看的眼睛裏全都是沙子,眨一下都磨得生疼。 老太太您不厚道啊,他想。誰說您兒子的對象黃了?好的都快演小黃片兒了。他覺得自己像現在這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偷窺既可憐又猥瑣,還有點可笑。 此刻足球場邊的燈都熄滅了,整個體育場隻剩下最外圈的路燈。黯淡的光線下燕黎明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自己和唐鵬遊蕩的那些大街小巷,路燈下柳樹旁,公園的長椅上,到處都有情侶在盡情擁吻。他們把手插在褲兜裏嘴上叼著煙,像兩隻饑餓疲累的流浪狗,找不到一處能撒尿的地盤。 燕黎明低下頭仔細尋找,終於如願以償的在地上撿起了一個小石子兒。他很清楚自己在幹蠢事,但無法控製心裏酸溜溜的鼓脹和胃裏冷冷的空虛。挪動幾下腳步找好角度,他側著身憑著直覺對準徐遠航的屁股狠狠地投了過去。 “誰啊?”徐遠航揉著屁股大喊了一聲,沈修驚懼地睜開眼睛。 “別追。”她緊張的拉住徐遠航的胳膊。“肯定是個變態!” 燕黎明飛快地轉過身在黑暗裏奔跑起來,許久未曾有過的惡作劇的快感和辛酸伴著回憶同時向他襲來。他一邊咒罵著自己的墮落一邊咧著嘴微笑。 “變態?老子就變態了怎麽樣!” 20徐遠航送沈修回家,一路上她都嘟著嘴,看上去有點不太高興。 “她這是生變態的氣呢還是生我的氣?”徐遠航心虛的很,因為他對那顆暗處飛來的小石子兒倒是心存幾分感激之情。目送對方進了樓道門,徐遠航開著隊裏的車在街道上緩慢行駛——夜色中有一種奇怪的不安悄悄捕獲了他,像黏在頭發上的蛛絲一樣如影形隨。 “去他的!”他自言自語著猛打方向盤,車朝著人民西路方向疾駛而去。 徐遠航站在門口,左手掐著一把羊肉串兒,右手拎著個大塑料袋,裏麵是夾肉燒餅和啤酒。溫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突然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徐哥,你怎麽知道我沒吃晚飯?”他把徐遠航讓進來關上門。“我今天就在你老太太那吃了一頓中午飯,餓的都走不動了。” “你有那麽忙嗎?玩兒遊戲懶得動彈是真的吧?”徐遠航掃了一眼角落裏的電腦。兩個人把桌子上的東西清理幹淨,溫青去裏間的小廚房拿了兩個盤子出來。 “下午病人就沒斷過,天黑了我一般不出門。”溫青咬住簽子扯下一串羊肉大嚼起來。“我害怕。” 徐遠航望著他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心說你個小精靈你騙鬼呢。他有一種怪異的想法,總覺得溫青是一隻會法術的小老鼠,膽小怕事也好,溫柔乖巧也好,都是假象。哪怕你把他當塊兒抹布來擦地板蹭皮鞋,伸伸腿抖抖毛,他若無其事的馬上又能變得精精神神的。 “徐哥!發什麽呆呢?你哪兒不舒服嗎大晚上的來找我?” 徐遠航的臉紅了。 “你給我把把脈。”他把胳膊伸到溫青麵前。“看看我是不是腎虛。” 溫青疑惑的把油汪汪的手指搭上徐遠航的腕子,又認真地觀察了一下他的麵色。 “我覺得你那腰子拿出來曬幹了也得有窩瓜大,虛從何來呀?” 徐遠航沉著臉不說話。 “你不是尿頻尿痛尿後滴瀝吧?”溫青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那是前列腺炎,輸液管事兒,跟腎虛沒關係。” “我對我女朋友沒感覺。”徐遠航耐心等他笑完,小心地看了看門口。“我對女人從來就沒起過興,你說是不是腎有毛病?” “這也許有心理方麵的因素吧?我對這不是很精通……”溫青不敢吃了,覺得嘴短。“你,你那玩意兒平時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