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來玩的了,你看著溫暖如春的,咱穿單袖也沒問題,真是避寒的好地方啊。”“我是來找你的。”“二少真是神通廣大。”“一起吃個飯吧。”“好啊。”林躍沒有推辭,在吃飯的過程中,他也是有什麽答什麽,順帶還問了張智成小劉等一幹人的情況,並表達了自己的問候。但是一吃完飯,他就又回到了賭場,在其後的四個小時內,都沒有怎麽搭理張智功。一直到下午六點,他準時起身,換了籌碼之後,就出了賭場。“一起去吃個晚飯吧。”林躍抓抓頭:“好吧,二少請客,我當然沒意見。”張智功這一次沒有玩小資,反而在唐人街找了家中國餐廳,點了四涼四熱,最後又要了兩盤餃子。“知道我為什麽要餃子嗎?”林躍笑了:“二少,怎麽說,這裏也是咱們華人的聚集地之一,快過年了唄。”“不是快過年了,而是已經過年了,今天是大年三十。”“哦,新年快樂。”林躍對他舉杯,張智功也喝了,然後道:“林躍,你為什麽不回去?”“二少是讓我回中國嗎?”“是因為我嗎?你怕我再關著你?如果我說不會,你信不信?”“我信。”張智功突然鬱悶了,他本來準備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說辭,就準備怎麽說服林躍了,哪知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讓他備受打擊。不過他立刻就調整了過來:“那你為什麽不回去?”林躍歪歪頭:“我為什麽要回去呢?”“你,那是你的家,你不總說你最戀家的嗎?那裏有你的房子,有你熟悉的一切,有你……還有你爸。你爸最近挺好的,生意做的不錯,也很少喝酒了,但是,你不應該回去看看他嗎?”“謝謝二少。”林躍笑著又敬了他一杯,“謝謝二少代我照顧他。”張智功有些鬱悶的又喝了一杯,然後道:“也不是我照顧他,他資金充裕,自然有人願意和他合夥,沒有我,也有別人。”“唔,這麽說,我以後不用給他寄錢了。”林躍想了想,仿佛撿到了什麽便宜似的笑了起來。張智功看著他,嘴唇翕動,想說什麽,但他也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實在太酸,太不容易出口。“二少,你沒看出來嗎?我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第六十三章林躍和過去不同了,這一點,張智功也有感覺,過去,他每次見到林躍,都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衝動,就算後來動了心,也時常覺得這個人有點太沒心沒肺。但是這次碰麵,雖然林躍還是高高興興的和他打招呼,不時的露出那一口招牌似的白牙,但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這笑裏,比過去多了些什麽。“也許不是多了些什麽,而是,沒有再隱藏?”想到林躍在莎朗的頂層曾和他說過的,他又這樣想到。“我沒覺得你和過去有什麽不同。”在說這一句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有一點喜悅,想到林躍不再在他麵前隱藏,就覺得離他就又近了一步。“二少啊。”林躍歎了口氣,放下筷子,伸出自己的手,來回翻轉了兩下,“我今天一天輸了三十令吉,這並不是第一次,在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輸到過一萬,而今天,我坐的是5/10令吉的桌子,雲頂最大的桌子是100/200令吉的,大多數吃魚的,都在那個桌子上,有點水平的,起碼也要玩50/100令吉的,而我,在5/10令吉的桌子上還輸了,當然,這要比一開始進步了些,但是,我還是輸了。”“那又怎麽樣?”“二少,你覺得如果花胡子來的話會輸嗎?丹尼奧來了會輸嗎?就算偶爾輸一把,也不會總是輸對不對?而我,和這兩個人都對局過,並且都贏了,你覺得,我應該輸嗎?”心中隱隱的猜到了些什麽,但張智功還是道:“你想說什麽?”“二少,我沒有做戲,我是真的輸了。怎麽說呢?”他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才道,“在那場爆炸之後,我就再不是吃魚的了,而成了一條被吃的魚,我本來以為,也許我能獨自的成為吃魚的,可是事實告訴我,沒有那麽幸運的事。所以到現在,我還是一條要被吃的魚。”“這又有什麽關係?我……”“二少,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林躍了,我再不能隨心所欲的擊到想要的絕張,我再不能將那些大鱷斬於馬下,別說那些大鱷,就是一條小鯉魚說不定都能把我給吞了。”他說著,站起來,拍拍張智功的肩:“你喜歡的人,已經不在了。”說完,他向外麵走去,張智功看著他的背影,張開嘴,卻發不出一個字。在剛才,他想說,他是喜歡林躍這個人的,會不會玩德州撲克完全沒有關係。但是,從他們認識的最初到最後,德州撲克、麻將、賭博,就貫穿著始終。他到底喜歡林躍什麽?是的,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道理的,為什麽喜歡根本就不重要。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喜歡林躍在賭桌上的姿態的。喜歡那種漫不經心的自信,喜歡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控製感。平時的林躍是氣人的、可愛的,而那時的林躍卻是耀眼的。如果林躍不再那麽耀眼……一時間,張智功迷茫了,原本的肯定,又有些不確定起來。而就在張二少苦苦思忖的時候,林躍卻在街口買了串魚蛋,一邊吃,一邊暗自咕噥:“說起來,也怪對不起二少的,總騙他,不過……恩,我也不算說謊吧,我當然沒有說謊!”自我肯定了一番,林躍就把這個念頭丟到了一邊,認了認路,搭上公車,就回自己的住處了。他一個月的工資,不過一千多令吉,換算成人民幣不過三千左右,這筆錢在國內的小城市還馬虎,在吉隆坡就有些拮據了。不過好在他也不是一個多有要求的人,五百令吉和人合租了個兩居室,三百令吉用來吃飯,剩下的錢都被他用到了賭場上。住了大半年,他從沒給房裏添過東西,倒是原本的房東厚道,不僅給他換了個床,還換了空調,雖然說這空調也是二手的,但比過去那個隻吹風不製冷的要好多了。也因為這個空調,和他同屋的室友經常跑到他屋裏蹭涼,當然也自動自發的幫他負擔了一部分電費。吉隆坡沒有所謂的冬天,雖然說現在是二月,氣溫也有三十度。他回去的時候,他的室友又躺在了他的屋裏,反正他房間中也沒有什麽貴重物品,因此也不怎麽在乎這種侵犯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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