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大家為了彼此好看,都做的不是太狠。但這一次,張智成毫不懷疑,魏老六會把據點賭進去!“哥,魏老六現在還在省城,省城,現在還在……”張智功一臉戾氣。就算他不學無術,也知道失去了菊城的據點代表什麽。在黑道,講義氣,但是這義氣是拿錢喂出來的。他們鋪這麽大的攤子請這麽多的人,不說其他的,隻是這些人每天的吃用就要多少?他哥手下是有生意,但那些生意中的錢是用來周轉是用來向上打通關節的。如果失去了現在的據點,他們勢必維持不了現在的局麵,此消彼長,以後恐怕就要長期處於被動局麵了。張智成搖搖頭:“魏老六也也不傻,這幾天他都在大院裏呆著呢,抓不住他,我們現在動那個丹尼奧他隻會高興。”他們在菊城動了那個丹尼奧,就算別人都知道是他們做的,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但如果跑到省城,特別是在魏老六也來的情況下,那就是撕破臉皮了,那時候,魏老六後麵的人就會站起來,到時候,問題就大了。“其實這事也不見得全壞,這條路畢竟是走不長的,現在能趁機退下來,也不見得不是好事。你的腿怎麽樣了?”“好多了,醫生說再過一個月就能拆石膏了。”張智功還想再說什麽,但見他哥轉移話題,也隻有跟著轉。張智成點點頭:“這樣,我記得你到美國的簽證是一年內多次往返的,一個月之後還不到期吧。”“哥!”不等他開口,張智成已拍了拍他的肩道:“別說那些傻話,要是賭場沒了,你留在這兒也沒用了。我讓你出去,也不是讓你去避難,就是……多少給咱爸留條根吧。”“哥,咱們在花城、在綠城,還有……”“我知道我知道,這麽一次還輸不垮我,我就是……有點累了。”張智成說完,揮揮手,示意他出去,張智功還想說什麽,但看到他哥已經閉上了眼,他也隻有退出去。張智功搖著輪椅,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兒,心中有一種難以說出的酸澀。他今年二十七,七歲之前的記憶是黑白的,帶著灰色的黑白。那時候,他被人嘲弄,被人鄙視,總是吃不飽,好像,也總是在受凍。而七歲之後呢,他的世界一下燦爛了起來。他去了北京,上了□,到了上海,坐了飛機,還吃了那時候連聽都沒聽說過的麥當勞。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突然有了一個哥哥。而從那之後,他的哥哥就成了他的天空。他有花不完的零用,有最新的遊戲,可以不斷的換學校,最後幹脆就放棄了學習。他可以去學開車、學油輪駕駛甚至學怎樣開飛機。他可以拿著槍在向導的帶領下到長白山裏去打獵,他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隻要他不吸毒不去招惹危險,他哥就縱容著他,他也一直的,享受著這種縱容。他活的恣意,卻從來不去想這種恣意是怎麽來的。如果不是他哥在上麵頂著,他又能做什麽?是的,他哥是能幹的、是出色的,是能解決所有事情的,但其實,他之所以會有這種錯覺,還是自己太窩囊了吧。如果他能頂用一些,甚至,如果他的技術再好一些,如果他把那些用來打槍飆車的時間都用來磨練自己的技術,會不會……“yesterday……”不知不覺中,他來到了天台,還沒上去,就聽到一串低哼,張智成學習雖然不怎麽樣,但因為在美國轉悠過幾圈,一些口語還能湊合,更何況,那旋律還是很多人都熟悉的。詞句有些模糊,但是聲音低沉,在這夜裏,倒很有幾分空寂的感覺,這種感覺下,張二少的心情,那就是鑼配上了鼓,那叫一個和諧啊。他慢慢的推開門,搖著輪椅過去,就看到一個身影坐在陽台上,一手拍著自己的大腿,一邊反複的哼著那首歌。“二少!”也許是他的輪椅聲,那身影被驚動了,回過頭,露出一口的白牙。張二少一個不穩,差點從輪椅上栽下去。“是你!”就這麽一下,什麽酸澀啊哀愁啊,都在第一時間退的遠遠的了。“二少想是誰?難道二少約的有別人嗎?”林躍抓抓頭,有些苦惱的說,“我來的時候沒看到有別人啊,還是說那人還沒到,那什麽,我給二少讓位……”“你呆著吧,我沒約別人。”“二少,我真能呆這兒?”林躍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張智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想走我也不攔你。”“真的?那我走啦。”林躍一躍而起,幹淨利落的就向外麵走去,張二少氣急,脫口效仿起三流電視劇中的刁蠻女角:“你給我站住!”林躍愁眉苦臉的回過了身:“二少,我在這裏唱歌,是練習英語的,絕對絕對和賭術沒半點關係,你不用跟著學的。”張智功隻覺得兩手發癢,第一次遺憾沒將拐杖帶出來。“去給我拿兩瓶酒上來。”“那二少,你要啤酒白酒紅酒還是……”“讓你拿你就拿,哪這麽多話!”林躍去了,一會兒就提了一瓶茅台和一瓶極品人頭馬,另外還拿了兩灌德國啤酒——不論張智功要什麽,都有了。張智功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麽,又支使著他去拿了兩個杯子,才道:“陪我喝一杯吧。”這一次林躍很幹脆,立刻就坐了下來,自動自發的給張智功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二少,我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說完,自己先幹了。“二少,我再祝你,事事順利,年年大發……”“二少,我還要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