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宗生大飽眼福之餘,也忍不住看癡了。  這時那些侍女也見到了宗生,看他是生麵孔,不禁圍繞過來,紛紛對他好奇詢問起來。  被群天仙似的美人包圍,宗生簡直是心裏美得冒泡,差點就想開口回答,但突然想起三娘子的話,話到嘴邊又趕緊咽下去。  這時三娘子過來解圍道:“他嗓子最近出了點問題,不能開口,你們不要逗弄他了。”  侍女們聞言才散去,宗生覺得遺憾。  然後三娘子示意他隨自己來,走到半路時,宗生忽然見到一個有著頭如檀木般烏亮的秀發,氣質卻極其冷淡如雪山般的少女走過。  宗生不禁被吸引住,多看了兩眼,回頭發現三娘子已經不知走去了哪裏。  而那個少女還在附近,宗生於是便過去想要搭訕。可惜不管他怎麽做手勢,那少女都是表情淡淡的。  最後隻是冷淡的說了句:“你有什麽想說的?”  宗生高興於聽到美人說話,一時間忘了三娘子的叮囑,開口道:“我——”  然後,他就見船上的侍女們臉色大變。  “怎麽有人類上船了!”  “這可是清靜的地方,怎能讓凡夫俗子踏足!”  看到美人們都瞬間翻臉,宗生突然想起上船前答應三娘子的事,不禁暗暗著急。  緊接著,他就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然後渾身冰冷,才發現自己掉進湖裏,嚇得宗生連忙撲騰。  好在當時附近有條遊船,看到有人落水開過來將他撈起。  宗生被撈上來後趕緊回頭看,發現湖上根本不見先前那華美的畫舫,而三娘子不知為何也不見了。  宗生悵然若失的回到家裏,結果發現桌上的奇石也不見了。  這時,先前與他歡好過的狐女過來,責怪道:“你真是……我替你牽的大好姻緣怎麽不好好對待,剛才那是三娘子的考驗,你卻偏偏不自重朝秦慕楚。”  宗生這時方覺得後悔,急忙請求狐女幫忙。  狐女搖頭道:“三娘子已回西湖主那裏,對你已經失望。但她在你屋裏留下金銀財物,算是了清你們間的因果了。”  與此同時,西湖邊上,桃花妖拿著從輝夜姬那借來的龍首之玉,笑道:“輝夜姬的幻境果真不同凡響。”  至於宗生,墜湖回來後又得知三娘子離去,心情憂鬱加上受寒,便大病了一場,花了不少錢。  此後因為見過船上的美人後,對一般女子再難看上眼,狐女試圖介紹幾個賢良女子給他為妻,都因其看不上眼而沒了下文,再幾次後,狐女便也不再出現了。  宗生為此而惆悵,他原先才識也一般,再被這些無關的思緒耽誤,直到三十好幾才考上秀才,而此時三娘子留下的錢財他這些年讀書已經花費了不少,從此也就這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經常有分不清佛教和印度教,其實很正常,因為佛教早期時借鑒了很多印度教的東西(你也可以說是抄吧)基本上印度教的神在佛教都能找到對應的。  兩者一個比較簡單的區別大概就是,印度教是維護婆羅門階層(祭祀),而佛教是維護刹帝利階層(國王、商人)第86章 聊齋續前緣   再說骨女那頭。  伴隨著華燈初上, 西湖周圍的夜生活逐漸開始熱鬧起來。  王公子和莊公子等幾個好友一起來到這裏, 打算尋歡作樂。  走在路上的時候,有個女人從他們身邊走過。王公子看見,這女子的皮膚比羊脂玉還要白皙,秀發如雲般飄逸,隨意的披散在身後,頭上插著幾根珠花, 整個人看起來慵懶而嫵媚。  王公子不禁是目光被她吸引住, 在她走過後還回頭去看。  那女子仿佛有所察覺, 側頭眼中含笑的看了他一眼。  繪在眼角上那抹上挑的紅色,再配上女子目若秋波似的眼神,王公子的心一下子就酥了。  見是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那體態如此風流, 料想也不會是良家女子。王公子心癢難耐,見對方快要走遠了,也顧不上其它, 立馬轉身快步追上。  女子步態婀娜多姿,旁邊經過的人不少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王公子怕被人搶先,追上後便趕緊拉住女子衣袖,見女子頓住回過頭來,他便裝模作樣的問道:“小生冒犯,方才驚鴻一瞥,怦然心動, 要是不能得知姑娘芳名,恐怕我會坐臥不安。”  那女人掩嘴笑道:“郎君可真會哄人高興,我叫白姬,郎君如今已經知道了我的,可是能放手了?”  王公子自然不會就這樣讓對方走了,而且女子這樣不在意的態度,反而讓他感覺更加躍躍欲試。  王公子調笑道:“娘子姓白,又美得不像凡間女子,莫不是白娘子在塔下待膩了,夜裏出來尋瀟灑吧?”  骨女嗔道:“說什麽胡話呢!我不過是個孤女罷了,要是有白娘子的本事,我還在這煙花之地流連做什麽?”  王公子的朋友莊公子他們,剛才見王公子突然轉身走了,心裏還奇怪怎麽突然就走,是否哪裏惹惱了他。  回頭後結果就看到王公子在街上和個女人拉扯著,莊公子他們走過來,起哄道:“看來王兄是佳人有約了啊!我們就不破壞你的雅興了。”  王公子見到骨女後,就覺之前茶樓裏的那些不過是庸脂俗粉,無論是神態還是相貌都比不上眼前這女子勾人心弦。  王公子擺擺手:“美人在前,恕我挪不開腳步,今晚不和莊生你們一起去了。”  一夥人又嘻嘻哈哈起來,玩笑過後,莊公子他們便告辭了王公子。  王公子見骨女方才他們打趣時也沒有露出惱色,眼中仍帶著盈盈笑意,頓時覺得有可成之意。  他對女子道:“你是從哪個樓裏出來的?怎麽以前在這都沒見過你?”  骨女作出滄桑的樣子,道:“這是自然的,我今天才第一次出來站關。”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好談事,王公子便對她道:“這裏人多,不如到我家中細細說來。”  王公子對她歡喜得很,隻想趕緊到房裏去親熱歡好。  見對方未拒絕,便立馬拉著她手,將人帶到自家在外頭的一個小院。  王公子問她:“你是哪裏人?聽你說話口音很獨特。”  骨女回答他:“我是扶桑人,哪裏如今正處在戰亂中,我幼時隨父母逃難到中原,路上錢財不夠,養不活這麽多孩子便把我賣給了人牙子。”  男人總有著微妙的扶貧心理,尤其是對於風月場合的女子,會有救風塵的情結。  聽了骨女的回答,王公子立馬便覺得她很可憐,然後又問她怎麽夜裏在外麵遊蕩,而不是安坐在茶樓裏。  骨女說:“當初買下我的人牙子是想將我養成瘦馬,賣給大戶人家,可惜我未能賣得出去,又過了好年紀,就被賣去窯子,做個深夜在外徘徊的流鶯了。”  王公子伸手去摸她的腰,才盈盈一握,又忽然將她抱起,發現輕得和燕子似的。  王公子不禁道:“合德在世莫不過如此,那人牙子真是暴珍天物,那沒挑上你的人真不識貨,不過也正好讓我來享享漢武帝的福氣。”  然後對骨女說:“娘子與其在風塵中身若浮萍,不如跟了我免受糟蹋。”  骨女推搡道:“你如今也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等你娶妻多幾個通房丫頭時,還不是將我打發一邊去。”  王公子見她楚楚動人的模樣,立馬色令智昏,各種允諾絕不背棄她。  對方仿佛被他給打動了,向他拋出情意綿綿的眼神,王公子心頭一動,便將人帶到床邊。  骨女使了個妖術,讓王公子沉浸在幻想裏頭,看著他自己在床上打滾,才微微一笑,走出房間。  第二天,王公子記憶裏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畫麵,隻覺無限美好且讓人回味,對骨女並沒有因為得手便失去興趣,反而更加癡迷起來。  一連數日,骨女如法炮製,王公子很快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幾乎對她是有求必應,就差捧在手上怕摔碎,含在嘴裏怕化掉。  見這時機差不多了,一日骨女便說道:“我今天出門聽人說起才知道,原來你是準備要與人成親了。”  王公子聽她這麽一說起,才想起他爹最近好像是在替他和史家商討成親的事。  看見骨女像是與他置氣的樣子,王公子立馬著急起來,又是心肝又是寶貝的叫喚起來,骨女才作出被哄回來的模樣。  骨女故作幽怨地說:“你成親了,將有紅袖在側,到時候新婚燕爾,哪裏還會再記得我。”  王公子想到史家的女兒聽說另有心上人,得知最後訂親是他們王家後就重病在床,便有些不耐煩道:“別提那個病癆鬼了,晦氣得很,不過是個舉人家的女兒,我們家能看上她就是她福氣了,還自持身份耍臉色給我們看,也不看看當初是誰求著要和我們家結親,說得我好像很想娶她似的。”  骨女聞言目光閃爍,她道:“既然這門親事這樣讓人不悅,為何不取消了它?”  王公子冷笑一聲,輕蔑道:“嗬!別當我不知她的主意,不就是想以死逼我們退親,好與她那情郎一起嗎?我偏不如她所願,要不然我們王家豈不是成了招之則來,揮之即去?還有何麵子?”  然後王公子好言安撫骨女道:“你放心,那病癆鬼一看就活不了幾天,等她死了我便將你接進門扶正。”  骨女沒說話,作出一副乖順的模樣。  不料沒過幾日,王公子忽然興高采烈的來到院子,對她說:“哈哈哈!和你說件喜事,那病癆鬼真是喪氣,居然死了!”  骨女聞言一驚,心道自己不日前潛入史家看過,那史連城還是好好的。  她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就突然死了?會不會是有蹊蹺?”  王公子聽她這麽說後,稍微平靜下來,但很快道:“不是,肯定是真的死了,史家都買棺木辦喪事了。”  骨女問他:“那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誰知道,我爹前兩天給我商量擺酒席的事,結果今天就收到史家報信,說酒席沒法擺了。”王公子心情很好,“別再管那死人了,我今日過來你也不多問問我?”  骨女勉強笑著,應付了王公子,等把人搞定,見王公子呼呼大睡後,骨女立馬返回到船上,找徐航稟報道:“航大人,史家小姐去世了,這要怎麽辦?”  徐航有些詫異,因為之前將此事交由骨女去辦,所以他也沒怎麽留意後續,如今突然聽到史舉人女兒就這樣死了。  骨女將近日在王公子那裏的事向他一一敘述道。  徐航想了想,大概知道緣由了。  他說:“怪我事前忘了告訴你,史小姐有先天心疾,如果再有過於激動的情緒,恐怕就會觸發先前的病症。”  然後他想到喬生之前為給連城治病,割了一片心頭肉,道:“算了,此事如今交由我來處理,我先去看看喬生,他割了心頭肉有損心血,怕受不了如此噩耗。”  說完,就和玉藻前一起閃身到了喬生家裏。  此時喬生已經得知連城死訊,整個人形如槁木,叫人看得都不禁十分不忍。  徐航說:“事情會變成這樣,與史舉人脫不開關係,要不是他當初反悔,也不至於發展成這樣。”  說著,想到當初連城吃了番僧的藥,如今又因極情而死,恐怕心竅已經形成丹藥了。  想了想,這種東西還是收走為妙。  然後去到史家,到連城身體停放的地方,將靈氣化作條線穿進心竅裏,隻見一顆赤紅的丹藥便從中突破皮膚飄了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玉藻前問道。  徐航把他在從那兩個番僧腦海中搜到的記憶告訴玉藻前,玉藻前一臉嫌棄道:“這是什麽邪門歪道的手段啊!”  想來連城死前應該有話要對喬生說,如今已經有一個人死了,徐航自是不希望再死一個,於是就有意招魂讓連城規勸喬生活下去。  誰知道,當他們來到喬生麵前,將連城的魂魄召來,讓他們互訴衷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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