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崢? 卦二挑眉,回頭往超市看去,剛好看到了黎九崢走出超市大門,往這邊看過來的模樣,拆開冰棍咬了一口,說道:“你慫什麽,碰到就碰到了,他還能再對你動手不成。他敢動手,你就掏槍打他,報上次的仇。” 時進腳步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況,可和上次碰到黎九崢時的情況完全不同,不僅沒受傷,還隨身帶著殺傷性武器,要真和黎九崢起衝突,還不一定是誰吃虧。 而且上次被黎九崢欺負的仇,他確實還沒報回去。 有點點虧。 他停步,也扭頭朝超市門口看去,見黎九崢站在超市門口望著這邊,手癢地動了動,又扭回了頭,說道:“算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走了,君少的檢查應該快結束了。” “檢查哪有那麽快。”卦二嘀咕,卻沒再說什麽,隨著他一起朝療養院走去。 廉君的檢查一直做到晚飯前才結束,他從檢查室裏出來時,狀態看上去十分不好,臉色又恢複了蒼白,額頭還有冷汗,眉心一直皺著。 時進看得心裏一驚,忙上前接過他的輪椅,注意到他的腿在不受控製地一陣陣發抖,立刻腦補了一大堆,自己把自己嚇到了,著急地看向龍叔,問道:“怎麽回事,是檢查不順利嗎?” 與他的著急不同,龍叔麵上帶著一絲喜色,說道:“亂說什麽,檢查很順利,君少這一年身體保養得不錯,各項檢查數據都還可以,繼續保持,爭取早日達到可以進行治療的標準。” 時進卻還是不放心,問道:“可君少的腿……” “我沒事。”廉君握住時進的手,安撫道,“這樣是因為剛剛做了點初步的刺激治療,緩緩就好了,走吧,我們回家,馬上就到晚飯的點了。” 龍叔聞言又忍不住皺了眉,說道:“讓你逞強,說了最好分段來,你偏要……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回去吧,我留在這等詳細的結果,等擬出了初步的治療計劃再回去。” 廉君收回看向龍叔的警告眼神,捏了捏時進的手,轉移話題說道:“我有點渴,你去幫我倒杯水吧。” 時進又不傻,隻聽龍叔那一半話,就知道廉君肯定是為了盡早結束檢查,要求龍叔加快了檢查速度,心裏有點點難受,低低應了一聲,聽話地去給廉君倒水去了。 在療養院稍微歇了會,眾人告別龍叔,上車回會所。 廉君身體上的不適果然在休息一會後慢慢緩了過來,腿不抖了,氣色看上去也好了許多。時進稍微鬆了口氣,低頭輕輕摸著他的腿,有點心疼。 隻是檢查都這樣了,等正式開始了治療,廉君該多難受。 “我真的沒事。”廉君又安撫了他一句,還示意了一下車上的小冰箱,說道,“回會所還得一會,餓不餓,吃點東西墊墊吧。” 時進哪裏吃得下東西,搖了搖頭,問道:“龍叔說的爭取早日達到可以進行治療的標準是什麽意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治療嗎?” “嗯,還差一點。”廉君點頭,回道,“我情況特殊,體內的毒拖了太久,治療的話,可能會重新激起體內毒素的活性,必須先把身體養好一點再用藥,不然會撐不下去。” 時進沒想到清毒會這麽麻煩,問道:“那你的身體要養到什麽標準才行,長胖五斤,或者十斤?” 卦二聞言忍不住笑了,說道:“你當是喂豬呢,長得胖就是身體壯。” 時進瞪眼看他——這是把誰形容成豬呢! 廉君被時進的話逗笑,說道:“具體的治療方案還得等龍叔那邊的結果,別著急,你不是說治療最好慢慢來嗎?” “我沒有急。”時進反駁,但也知道他現在亂猜亂擔心也沒用,於是斂了話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第79章 成績 過了兩天,龍叔終於把廉君的初步治療方案弄了出來。 時進翻著龍叔送過來的一大堆營養食譜和階段性鍛煉計劃, 問道:“就是這些?不用藥, 也不做什麽保養治療嗎?就單純調養身體?” “初期的治療方案就是這些, 身體是病毒和藥物的博弈場, 不養得足夠紮實可不行。”龍叔解釋, 看向廉君, 說道,“營養食譜我送了一份到廚房, 那邊從今天開始, 會嚴格按照食譜上的菜單做飯。鑒於你不喜歡治療時有外人在場, 所以鍛煉方麵我會親自盯著, 君少,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鍛煉的過程肯定會不好受,但想要身體好, 讓身體動起來是必須的, 這一點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與龍叔設想的不配合不同,廉君這次一改以前對治療的抗拒,十分聽話地點了點頭, 隻補充道:“讓廚房那邊把我和時進的飲食分開,他身體很好, 不需要跟著我吃營養餐。” 龍叔聞言往時進那邊看了一眼, 說道:“可以, 我會囑咐廚房那邊。另外, 有件事我必須鄭重囑咐一下。” 時進被他這嚴肅的語氣弄得一下子緊張起來,連忙問道:“什麽事?” 龍叔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掃,說道:“縱欲是調養身體的大忌,我知道你們都處於血氣方剛的年紀,時常會忍不住,但特殊時期,忍不住也必須忍。一周一次,不能再多,如果你們實在忍不住,我建議你們分房睡。” 嘶拉。 時進不小心把治療方案的一個角給撕了下來。 廉君滑過去把時進往身後擋了擋,看向龍叔說道,“不用分房睡,我們有分寸,龍叔你這兩天辛苦了,回房休息去吧。” 居然直接趕人。 龍叔冷哼一聲,看一眼廉君身後表情僵硬的時進,仍不死心地說道:“這有什麽好臉皮薄的,要練膽量和心理素質,學醫是最好的,有些人怎麽就是不開竅。” 不開竅的時進從僵硬中回神,看向龍叔認真說道:“有句話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龍叔皺眉,意識到前麵有坑,卻還是踩了上去,問道:“什麽話?” 時進一字一頓:“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龍叔:“……” …… 砰! 龍叔摔門離開,十分生氣。 時進捂住心口,看向廉君,眉頭微皺,語氣不太確定:“大家好像都不喜歡我去考警校,考警校真的是個很糟糕的選擇嗎?” 雖然他很想堅持自己的職業,繼續自己的夢想,但如果考警校真的會對大家造成困擾,那他也是可以咬咬牙改一改誌願,去讀個普通的大學的。 ……反正大學畢業了之後他還可以去考公務員。 “沒事。”廉君按住他的眉心,溫聲勸解,“並不是困擾,龍叔希望你學醫,是想你以後能照顧我,但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你學你喜歡的東西就好,不用在意大家的看法。” 時進把他的手拉下來,想問問那你呢,你想不想我考警校,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問了,廉君給他的回答肯定還會是那句話——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好。 他對上廉君包容的眼神,心裏一軟,忍不住傾身抱住他,說道:“廉君,我陪你鍛煉吧,我想看著你好起來。” 廉君回抱住他,順了順他的背,點頭應道:“好。”雖然私心裏,他其實並不太想讓時進看到他鍛煉時狼狽的樣子。 …… 龍叔做事一向效率,當天晚上,他就把專門提供給廉君使用的鍛煉室給準備好了。也是在這天晚上,時進和廉君開始了同一桌吃飯,但卻各吃各的菜的生活。 “感覺像是吵架分居了一樣。”時進邊吃邊嘀咕,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 廉君警告地看他一眼,說道:“別胡說。” 於是時進閉嘴,瞄一眼自己麵前的好肉好菜,又看一眼廉君麵前的湯湯水水,心裏憋氣,埋頭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 第二天上午,時進推著廉君去了鍛煉室,陪廉君鍛煉。 說是鍛煉,其實也隻是圍著鍛煉室慢走而已,但這對普通人來說輕而易舉的鍛煉內容,對每走一步都會疼痛難忍的廉君來說,卻無異於酷刑。 龍叔早早等在了鍛煉室裏,見廉君來了,先安排他躺到一邊的專用按摩床上,給他仔細做了下按摩和腿部熱身,然後幫他帶上專用的醫療護具,趕開時進,扶著他到了鍛煉室靠牆的扶欄邊,說道:“盡量多走一會,疼也先忍著,你的腿部肌肉必須活動起來,這部分馬虎不得。” 廉君點頭,扶著欄杆,忍不住回頭朝時進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去一邊搓會麻將,你鍛煉你的,鍛煉完了喊我。”時進見他看過來,忙調整好表情,拿出平板朝他揮了揮,壓下心裏的擔憂,背轉過身走到一邊的休息椅上,側對著廉君坐了下來,做出專心搓麻將的樣子。 廉君見狀表情稍微放鬆,收回視線朝龍叔點了點頭,嚐試邁步。 時進立刻側頭把視線挪了過去,表情緊張,眼神擔憂。 龍叔把兩人的狀態看在眼裏,又小小地哼了一聲,不過這次的哼聲裏沒有多少生氣的成分。 先是慢走,然後是原地站立活動身體,最後是全身拉伸,一個半小時後,衣服已經徹底汗濕的廉君終於完成了今天的鍛煉,在龍叔的攙扶下坐回了輪椅上。 “比預想中的情況要好,雖然有幾次都差點摔倒,但最後都穩住了。”龍叔臉上難得露出了一點笑模樣,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卡在第一階段很久,沒想到隻第一天就達標了,很不錯。” 時進豎著耳朵聽,聞言心裏狠狠鬆了口氣,視線卻仍死死黏在平板上,假裝自己真的在專心玩麻將,而不是偷偷盯了廉君全程。 廉君用毛巾擦了擦汗,說道:“多虧了時進。” 這是句大實話,如果不是這一年時進天天盯著他好好吃飯,後來還每晚定時給他按摩捏腿,時常陪著他在房間裏走一走活動一下身體,他肯定撐不過今天的鍛煉。 時進裝不下去了,做出一副剛剛從牌局中回過神的樣子,抬頭說道:“誰在喊我?咦,君少你的鍛煉已經結束了嗎?我打牌打得太專心,什麽都沒注意到,等等啊,我先把這局打完。”說完直接胡了個屁胡,把牌局托管給係統,然後若無其事狀站起了身。 龍叔無語地看著時進——在夜色呆了這麽久,他就沒見過這麽爛的演技。 廉君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朝時進招了招手,說道:“過來,我想去衝個澡。” “我幫你!”時進連忙把平板一放,屁顛顛地跑到廉君麵前,先摸了摸他汗濕的頭發,然後轉過去扶住他的輪椅,和龍叔打了個招呼,推著他朝著鍛煉室的內置洗手間走去。 龍叔目送兩人離開,還是忍不住也笑了,哼道:“兩個臭小子。” …… 這次鍛煉之後,廉君的腿又不自覺發抖了很久,時進擔憂地守在一邊,看著廉君淡定看文件的樣子,擔心得在腦內拉著小死一頓亂扯,直到廉君腿部顫抖的情況消失了才真的安靜下來。 睡前,龍叔特地找到時進,拉著他和他低聲嘀咕了很久。 半夜,廉君被腿部突然傳來的痛感刺激醒,伸手摸了摸,懷疑是抽筋了,側頭看一眼身邊安穩睡著的時進,輕輕撐起身體,想下床去一邊揉一揉緩解一下,結果才剛挪了一下身體,時進那邊就傳來了動靜。 “怎麽了?”時進迷迷糊糊睜開眼,蹭過去伸臂抱住了他的腰。 廉君起身的動作一頓,側頭看著時進困頓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道:“沒事,睡吧,我隻是想去上個廁所。” “唔……”時進應了一聲,抱著他的手臂慢慢鬆開,意識在他的撫摸下,又慢慢散了開來。 廉君忍著疼等了一會,確定他又睡著了,才小心收回手,輕輕拉開他的胳膊,皺眉去搬自己的腿。 時進卻突然又唰一下睜開了眼,一副被什麽東西驚醒了的模樣,坐起身抹把臉,湊到廉君身邊,直接掀開被子去看他的腿,邊伸手輕輕揉捏邊問道:“是疼了還是抽筋了?哪條腿?” “我沒事。”廉君還想瞞他。 “那就是又疼又抽筋,兩條腿都不舒服了。”時進不上當,又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爬回自己睡的那邊,開了台燈,伸手從床頭櫃裏取出一支醫用噴霧出來,然後爬了回來,說道,“稍微忍一下,把筋拉開就好了。” 廉君見他這準備充分的樣子,想起晚飯後龍叔把時進單獨喊出去說話的模樣,眼裏帶上了一點無奈,沒再瞞他,主動說道:“是右腿不舒服。” 時進果斷換到了他的右邊,掀開他的睡袍,剛要上手,又突然停住了,指了指自己的臉,故意說道:“我給你拉筋的獎勵,這裏。” 廉君心裏吵醒他的愧疚被他這話說得瞬間散了,看著他一臉仿佛占了什麽天大便宜的樣子,忍不住傾身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道:“謝謝。” 時進抓了抓耳朵,笑哼一聲,埋頭開始認真給他捏腿拉筋。 忙碌了半個小時,廉君腿部的疼痛終於徹底緩解,時進把噴霧放回去,躺下後把廉君抱在懷裏,說道:“睡吧。” 廉君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脊背,輕聲應道:“晚安。” …… 之後的幾天,廉君每天都會在鍛煉後腿部發抖一段時間,晚上也總是會被腿部的疼痛弄醒。時進越來越敏銳,晚上幾乎是廉君這邊稍有動靜,他就會立刻驚醒過來。 廉君看得心疼,找了一個氣氛還可以的時候,跟時進委婉地提了一下分房睡的事。 時進表情唰一下變了,惡狠狠說道:“要我住過來的是你,現在要趕我走的也是你,你說,你是不是厭倦我,想跟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