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給你喝。”小奶狗怕痛地皺起眉,盡管顫抖還是沒縮回腳。 陸景暗想這是什麽操作,突然又反應過來,低聲問道:“你的血能療傷?” 小奶狗認真點頭。 “你被抓進來多久了?”陸景又問。 “他是活的最久的,那些鷲鳥需要他的血,不過他流的血過多,恐怕也要死了。”沒等小奶狗答複,趴在牆角的一頭幼崽就淡淡說道:“他就愛多管閑事,要我說,早死晚死都要死,還救什麽救。” 小奶狗軟軟地很沒氣勢地反駁道:“阿爸阿娘說,要善良,不能見死不救。” “鷲鳥也該救嗎?” 小奶狗被質問得耷拉著腦袋。 他也不想救鷲鳥,但不救的話隻能去死。他還不想死,他想活著再見阿爸阿娘。 “別聽他的,你沒錯。”陸景揉揉小奶狗腦袋,冷冷瞪了那幼崽一眼,又推開小奶狗流血的前肢:“我沒事,別浪費你的血。” 小奶狗咧嘴道:“我反正都要死了。” “你不會死的。”陸景認真說道。 “鷲鳥是大壞蛋,他們總去偷蛋跟幼崽,被他們吃掉的幼崽好多好多,真希望誰能除掉鷲鳥,救救這些幼崽。” “會的。”陸景低聲道:“他們會受到懲罰。” “你騙我,他們躲起來誰都找不到。”小奶狗說著又突然取下係著顆牙齒的繩子交給陸景:“這是我的牙齒,我死之後,你能幫我交給阿爸阿娘嗎?你和他們說,我會乖的,再也不亂跑了……” 他還沒說完又被那頭幼崽給冷漠打斷:“一顆牙齒你都托付幾次了,反正全都要死,有用嗎。你還以為能逃出去?” 小奶狗緊攥著那顆牙齒,茫然又委屈地低下頭。 陸景懶得跟那頭幼崽計較,接過繩子又好好地戴回小奶狗脖子,笑道:“你信我,我們都能活著出去的。這顆牙齒你戴好,想說的話全都留著親自見到你阿爸阿媽的時候說。” 那頭幼崽像是還想說些消極打擊的話,卻被陸景給及時瞪了回去。 還說著話,那群原本安靜的鷲鳥突然轟動起來,緊接著是撲騰著翅膀飛過來的響聲。 石洞裏被抓進來的幼崽頃刻慌亂恐懼地蜷縮起來,陸景隱隱聽見幼崽說,這是鷲鳥準備進食的信號。 三頭鷲鳥騰空飛過來,盤旋於洞口上方挑選食物,被選中的幼崽驚慌逃竄,卻還是難逃被抓走的厄運,一時之間,整座洞窟全是恐懼淒慘的求饒喊聲。 很快,就剩下一頭鷲鳥還沒挑選到食物。 他陰戾的眼神掃過一隻又一隻幼崽,最終選定小奶狗。挑選獵物的時候,他們首要選擇的都是那些看起來奄奄一息快要死了的。 鷲鳥徑直俯衝而下,巨大的雙翼近乎遮蓋洞口,鋒銳如鉤的爪子直奔小奶狗。 小奶狗驚恐睜大雙眼,刹那恐懼得瑟瑟發抖。 然而就在鷲鳥利爪即將抓住小奶狗的刹那,那頭起初不斷對其冷嘲熱諷的幼崽突然猛地衝了出去。 他迅速撞倒小奶狗,取代其被鷲鳥抓走的時候,都還沒忘嫌棄地罵一句:“他抓你都還不躲,是不是傻!” “柒柒!” 小奶狗猛地摔倒在地,又迅速爬起來,朝那幼崽悲痛地喊道。 他伸手想抓住對方,卻注定是徒勞無功的,唯有眼睜睜看著鷲鳥飛遠,飛到被洞壁高度阻隔,無法企及的地方。 變故就發生在刹那,陸景反應過來迅速抬起頭,隻隱隱看到那頭幼崽低垂的長尾。 小奶狗哭的不斷抽咽,前肢抓著洞壁不斷想攀爬上去,又一次次地跌落下來。 陸景緊攥著拳頭,無能為力地仰頭望著洞口外,心更是凝重地沉了沉。 龍弈,你到底在哪? 此時此刻的龍弈還在憤怒至極地滿大陸找陸景,他不過一會沒看到阿景,人怎麽就突然不見了。想到阿景可能遭遇的危險,他整頭龍都是極端暴躁憤怒的,怪自己沒保護好阿景。 這晚整片大陸的動物都瑟瑟發抖不得安寧,透著強大威壓的龍鳴及氣息遍及各地,那氣息攜裹著殺氣令所有動物戰戰兢兢惶恐不敢擅動,唯恐觸怒龍弈遭到滅頂之災。 也有無數的動物議論紛紛,說究竟是誰竟敢觸怒龍弈大人。 更重要的是,從龍弈大人占領這片領地起,都還從沒這麽震怒過。 龍弈迅速奔走尋找陸景,總算在一處隱蔽的山穀裏成功探到了氣息。他既緊張又激動不安,連循著氣息找到了那被灌木叢密密遮掩的洞穴。 洞穴還算寬敞,勉強夠龍弈進入。他健壯的四肢踩塌了灌木叢,俯低身體循著陸景氣息不斷進入洞穴深處。 他身軀龐大,一進洞穴就震的地麵劇烈晃動,遠遠地都能感受到那巨大可怕的龍族威壓,令人發自內心地臣服。 龍弈進入洞穴,那些原本放鬆的鷲鳥頃刻緊張恐懼起來,不安地研究著對策。 “怎麽辦?要先發製人嗎?” “去攻擊龍弈?你是想死的更慘吧。” “那就趕緊逃吧!他怎麽會突然找過來?” “別急,龍弈一般不會多管閑事,我們先靜觀其變,他沒準看看就走了。” “……” 那群鷲鳥焦躁不安,此時被困在石洞裏的幼崽們也很緊張忐忑,他們沒法確定,龍弈大人的到來是會改變困境還是使他們陷入更加糟糕的境地。 那條小奶狗懨懨地趴在陸景身旁,因失血過多已經連站立都很困難。 陸景聽聞龍羿到來是鬆了口氣的,心底更充滿了安全感,這時候見小奶狗很緊張,便揉揉他腦袋,低聲安撫道:“別怕,沒事的,我們都安全了。” 龍弈碩大威猛的頭顱鑽進洞窟,全程隻顧著尋找陸景,壓根沒注意其他的。一眼發現被困石洞裏仍平安無事的阿景,他整顆緊繃著的龍心都刹那放鬆了下來。 “阿景,我來了。”龍弈俯低頭顱心疼地深深望著陸景。 說完又伸出爪子輕輕撈起陸景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麵。 陸景還惦記著重傷的小奶狗,連讓龍弈將他與其他幼崽一起救上來。那些幼崽還從沒見過龍族,更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被龍羿抓起來的時候,有些甚至直接嚇到腿軟。 親眼目睹龍羿對陸景的態度,那些還抱著僥幸態度的鷲鳥哪還不懂自己是抓到不該抓的人了。頃刻間,每頭鷲鳥臉上都明晃晃寫著大難臨頭四字。 他們緊接著默契地對視一眼,趕緊想趁著龍弈不備迅速從另一側逃離出去。 偏偏鷲鳥找準時機剛展翅要直衝出去,卻還沒飛出一米,就被敏銳的龍弈猛然攔截。 對那些鷲鳥而言,龍羿擁有著絕對強大的實力,是讓他們瑟瑟發抖絲毫沒反抗能力的存在。 龍弈攔截一頭鷲鳥,便沒一點客氣地直接張嘴狠狠咬住鷲鳥,再輕而易舉地嚼碎骨頭咽下去。 他邊嚼邊阻攔著不斷企圖逃離的鷲鳥,那些鷲鳥就像龍羿微不足道的飯後餐,被一頭接著一頭地統統嚼碎吃了下去。 到最後,整座洞窟裏連一根多餘的骨頭都沒剩下。第009章 小奶狗拖著殘軀到處找那頭被抓走的幼崽,卻就找到一截染遍鮮血的尾巴。 陸景讓龍弈送小奶狗回家的時候,他還悲痛地捧著尾巴,試圖舔舐掉上麵的血跡。 “柒柒沒有阿爸阿娘。他看起來凶巴巴地,其實對我很好。”小奶狗抽咽著道:“我好想柒柒,他是救我才會死的。” 陸景靜默片刻,又揉揉小奶狗腦袋:“那就永遠記住他吧。” 小奶狗點頭如搗蔥,毛發都被淚水浸濕了。 送小奶狗回到家,陸景才驚詫發現,小奶狗的阿爸阿娘體型竟極其龐大。 他們發現龍弈闖入神色戒備又緊張,直到看見幼崽,之前凶猛的表情才陡然變得焦急驚喜,連紛紛趕過來低頭安撫幼崽,又是斥責又是喜極而泣地。 陸景仿佛也能感受到失而複得的喜悅,他默默望著圍著幼崽激動欣喜的兩頭大狗,半晌勾唇笑著招手讓龍弈悄悄離開,別驚動剛剛團聚的一家人。 龍弈沒化人形,點了點龐大的頭顱,托起陸景趴到他腦袋上,又默默想阿景撫摸那幼崽的時候好溫柔,以後他們有了自己的幼崽,阿景也會這麽溫柔吧。 他想著想著,突然更迫切地想跟阿景生頭可愛的幼崽了。 回去的途中,陸景不知怎地總想起龍弈嚼碎鷲鳥吃掉的畫麵。 之前當著他的麵,龍弈總是副討好地有應必求的溫順模樣,讓陸景都幾乎忘了,能成為統治這片領土的霸主,龍弈本身就是頭凶獸,危險又充滿攻擊性。 陸景說不心有餘悸是假的,可龍弈救了他也是事實,今晚龍弈要沒及時趕到,他和那些幼崽都不可能活著出來。 因為被鷲鳥抓走的事,龍弈再不敢放鬆警惕,回到洞穴就不由分說地圈著陸景睡覺。 陸景被其龐大的身軀圈在最安全的位置,除非踩著龍身過去,否則誰都別想碰到他一根手指頭。陸景貼著龍弈微涼的鱗片,側邊則是他龐大威猛的頭顱,也感到身心俱疲,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三天傍晚,陸景帶著特意采集的新鮮嫩竹去隔壁洞穴的熊茂家做客。 熊茂自從確定龍弈沒危險之後,就索性舉家搬遷了過來,說能當龍弈大人的鄰居,今後也沒別的動物再敢吃他,行走大陸都能威風些。 他提出想法之後,他阿爸阿娘當即一拍即合,一家人頓時全跑過來抱緊龍弈大腿了。 陸景過去的時候,熊茂的阿爸阿娘正痛心疾首地教訓他。 “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能滿地跑了。” “再不抓緊找配偶,那些好的全被挑盡了。” “現在是最好的年紀,趁著年輕趕緊誘拐頭配偶,老了更找不到願意為你化形的。” “……” 熊茂被教訓得團著胖乎乎的身軀,懨懨地提不起精神,又不敢告訴阿爸阿娘,自己已經化形為人類,怕這事會氣死阿爸阿娘。 阿爸阿娘最惦記著要抱孫子,如果知道孫子沒了,絕對會氣得趕走他的。 也因此,熊茂看到陸景就像看到救命恩人,哭兮兮地遠遠伸手渴望陸景能過去解救水深火熱的他。 陸景送的嫩竹很受熊茂阿爸阿娘的喜愛,注意力當即從熊茂轉移到嫩竹上。 熊茂萬分感激陸景,又說下次再被阿爸阿娘催婚轟炸的時候,陸景也一定要過來解救他。 陸景笑笑沒說話,忽然轉移話題說道:“也不一定非要找大熊貓吧?你們不是能化形嗎?找頭願意為你化形的也挺好。” 熊茂執著搖頭:“我想找頭雌性大熊貓,再生窩熊崽子,這是我的理想!” 見過熊茂,陸景又回去烤了許多香噴噴的肉給龍弈。 龍弈沒料到還能享受這樣的待遇,頓時受寵若驚地吃了起來,又遞給陸景讓他也一起吃。 陸景拿著肉卻沒吃,望著洞外昏暗的夜色心情很複雜。 “阿景,你對我真好。”龍弈邊吃邊毫不吝嗇地誇陸景,頓了頓又說:“我忍不住了,好想跟你生窩屬於我們的龍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