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語搖頭, 放下手中的小勺子, 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牛排放入口中:“沒有。”在國內吃西餐, 沒有什麽硬性規定,想怎麽切就怎麽切, 正好他也想換換口味, 這些天吃營養餐他都快要吃吐了。吃營養餐歸營養餐, 倒不是別的都不能吃,偶爾還是可以出來調劑一下口味。“我有個想看的電影要不你陪我去看一下?”駱鬱新剛才聽到隔壁坐著人在談論電影,想起來自己很少和人去電影院,既然暫時沒找到合適的借口不如就先拉宋語進去看一場,潛移默化加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也好,我也很久沒有看電影了。”宋語說得平靜,卻已經開始想看什麽樣的電影,“你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電影?要不我們先看看現在有什麽電影正在上映。”“好。”駱鬱新打開購票軟件,“戰爭片、恐怖片、紀錄片、愛情片都有,你有沒有想看的?購票軟件上評分最高的是八點五分,一個愛情片。”雖然不太愛看愛情片,但是今天本來就是衝著約會來的,評分高的電影應該還不錯。宋語說:“那就這部片子。”他們都沒有和誰真正意義上的有過戀愛關係,在這方麵居然也一拍即合,其他情侶怎麽來,他們就怎麽來,總不會出錯。收拾一下,兩人的約會地點從西餐廳轉移到商場的六樓的電影院。今天非周末,電影院裏的人並不多,電影上映的場次也不多,賣座的電影排片場次多一些,其他電影則少一些。剛吃完午飯的兩人對可樂爆米花沒有特別愛好,駱鬱新不愛吃甜食,宋語則不能吃,當然,他本人對甜食也是敬榭不敏,沒有特殊愛好。現在這種情況,隻要駱鬱新在他身邊,就覺得特別甜,根本不需要外物烘托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十五分鍾,宋語和駱鬱新先後去洗手間回來,坐在休息區等候。兩人並排坐兩人座的椅子上,宋語腰側交叉的黑色巾被駱鬱新的手壓著,細膩柔軟的質感使他手心微微出汗,還不能和對方直接牽手,悄悄碰碰他身上的物品,當是寄托。宋語為了方便駱鬱新,主動朝他挪了一點點位置,他希望電影開場的時間再長一點。駱鬱新現在迫不及待想問點關於宋語的事情,對於對方特別像自己認識的人這件事,他還耿耿於懷,即將不知道是不是,那就問,這是直白的表達方式。“我初中的時候,參加過夏令營,你參加過嗎?”宋語非常樂意接這個話題:“我參加過,不過有點可惜,我當時參加到一半就提前離開了。”駱鬱新轉頭看宋語時,發現對方的側臉距離自己並不遠,隻要他稍微側個頭,再往前傾一點就鼻尖就能碰到他,如果這時候有人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他一定會順勢把嘴唇貼到宋語臉上。事實證明,駱鬱新還是想太多,不過,宋語現在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也讓他驚詫。“你的那一次的夏令營是在梨花莊園嗎?”“嗯,你不會也是吧。”宋語十分虛偽地睜大眼,假裝剛知道。“我是,我記得當時和我住一個帳篷的一個同學提前離開,是不是你?”當時的宋語不瘦不高,沒發育太完全,個子也沒長高。駱鬱新之所以還記得對方,因為他們第一天到來時,宋語就因為一個位置的事情和另外一個同學打起來,駱鬱新當年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就一種天然的俠義之心,他直接上前拉架,奈何架沒勸住反而被鬧事的同學打了一拳,駱鬱新當場就怒了,聯合起宋語把那位同學揍趴在地,當時鬧得還挺大。隻可惜,他們相處不到幾天,宋語就突然消失,因為夏令營不讓帶手機,他們沒能留下對方的聯係方式,遺憾至今。“是我。”宋語目光落在駱鬱新臉上,打架那件事是他在中學時期最劇烈的一次群體活動,羨慕駱鬱新有個好身體的同時,也有些妒忌他,同樣覺得特別遺憾的是,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聯係過對方,直到,他去年在醫院裏重新打開比賽直播看到了鏡頭前的駱鬱新。青少年時期的那些萌芽和衝動如泉水般噴湧而出,止都不止住。宋語明白那些遺憾為什麽一直都在。“真的是你?可是我記得你當時用的不是這個名字。”駱鬱新壓著絲巾的手越來越緊,他就知道宋語肯定就是當年夏令營那個同學。提到名字一事,宋語頓了一秒,既然想跟對方談戀愛,也沒有必要什麽都遮遮掩掩,不如老實告訴他實情。“前些年,我爸媽離婚,他們選擇讓我跟他們一個人,我已經成年了,沒選擇和他們一起,但是選擇了改名。”提到這宋語氣息有些紊亂,手指絞在一起。駱鬱新離得近,發現他眼裏閃過的一點不安,不過,他卻有自己的獨特的方式安慰宋語。“我爸媽也離婚了,就在我去夏令營的那年。不過,我不知道他們送我去夏令營是為了更方便辦理離婚手續。”駱鬱新說得十分輕巧,他似乎誰也不怪。“那你不生氣嗎?”宋語問,他沒想到駱鬱新的爸媽也離婚了。“沒什麽好生氣的,他們性格不合,天天吵架,十分影響我的學習,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可能會鬧到離婚的地步,那天的到來我反倒鬆了一口氣,我心想,我終於不用再聽他們吵架了。”駱鬱新說的時候嘴角其實帶著微笑,繼續說道,“後來,他們各自組成了家庭,我媽現在和一個叔叔住一起,沒結婚,但生活還不錯,她需要人陪伴,我叔叔能滿足這個條件,他們的生活和諧。我爸也有自己的家庭,和一個帶著孩子的阿姨結了婚,也很和睦,都沒有再生。隻要沒有工作,周三都會和我媽吃飯,我爸那邊比較遠,去得就少一些。”不知道怎麽的,駱鬱新把自己隱藏在心裏多年的事情全盤托出,他希望宋語更了解自己一些,有了共同點後,兩個人的距離就會繼續拉近。駱鬱新到底是戰隊隊長,對人心這一點掌握得還挺到位。宋語提起自己父母的事情後也就沒那麽排斥了,因為他喜歡的人家庭也不是完美的,他不用自卑,怕對方不喜歡自己,看著強大其實他非常脆弱。醞釀一會兒,宋語想告訴駱鬱新他爸媽的事,不過這時候已經可以排隊進場,駱鬱新直接拉住他的手腕:“檢票了。”宋語忽然有點點感動:“嗯。”駱鬱新並沒有強製他說自己的爸媽的事,但宋語還是說了,檢完票,距離他們進場還有一段距離。宋語感受著駱鬱新牽著自己手腕上的溫度,鼓起勇氣說道:“我爸媽他們離婚時都不想要我。”駱鬱新直視宋語的雙眼,發現他並沒有太過感傷,才繼續說道:“你那麽好,為什麽?”第一次出來約會就聊起家庭,也是挺奇怪的,不過,說出來,心裏就舒服很多。“因為他們都想過自己的生活,他們向往自由,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媽其實是一個歌手,她在娛樂圈見慣太多,也習慣了那種場合和那種氛圍,她不想被家庭束縛,想追求自認為完美的愛情,她說那叫浪漫。至於我爸,他比我媽更不靠譜,他不追求愛情,也不向往浪漫,他是個研究昆蟲的研究員,每天和蟲子打交道,他和我媽離婚後和一個學生結婚了,常常帶著一個團隊鑽進熱帶雨林,杳無音信。”說完後,宋語整個人都輕鬆了些。兩人此時已經找了位置坐下,駱鬱新改成握著他的手腕。“那看起來,我爸媽還不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我還總想著他們很不負責。”“我爸媽那種才叫不負責。”駱鬱新沒有打聽宋語的爸媽是誰,宋語很自在。兩人聊得隨意,不一會兒,大熒幕上的廣告退下,電影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