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小雨今天早晨起床時窗外正下著小雨,我從二樓的臥室出來,走到樓梯拐角時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好像心髒被繩子拴住之後刻意扭曲了一樣,那種奇怪的感覺雖然很快就消失了,卻讓我的心裏非常不安。第一次出現這種不安,是安揚上中學得了肺炎發高燒的那一晚。第二次出現這種不安,是邵榮兩歲那年的平安夜,那時我還在倫敦,小榮吞了我的鑰匙,我帶他去醫院做檢查,順便和長庚一起到福建老板開的那家店裏喝粥,那天晚上,安揚出了嚴重的車禍。有人說,雙胞胎之間會有一種奇妙的心靈感應,雖然這種感應並沒有科學依據,更沒有理論支持,可這種奇怪的感應確實存在於我和安揚之間。每次我有這種感應的時候,安揚都會出事。可是,安揚明明已經死了不是嗎?不……或許我弄錯了一件事情。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的屍體。3月25日,小雨今天下午跟約好的醫生見麵,全身pet-ct檢查的結果出來了,醫生說已經可以確認癌細胞轉移到了椎骨和肺部,轉移的位置很難再次手術,隻能化療。我從病區出來的時候,看見走廊裏坐著一個排隊等化療的女人,也是幾年前做的乳癌根治術,她說她已經是第五個療程了,頭上的頭發掉光了,才三十出頭的人,看上去卻像是五十歲。我的病情比她還要嚴重,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當年媽媽就是死於這種病,其實這樣的結果是我早該料到的。隻是,我現在很擔心小榮,他還太小,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我甚至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樣的命運。3月28日,小雨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續下了一周,最近心情很差,心裏出現感應的頻率越來越高,程度也越來越強烈,昨天晚上,我的大腦中甚至重現了很多很久之前的畫麵。那個人蒼白的臉,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可怕的槍聲。這幾日連續不斷的小雨,總是讓我想起多年前的那個雨夜,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他一步一回頭地走出安家的大門。我想,這一切反常一定跟安揚有關,安揚定是出了什麽嚴重的事情,所以我的情緒才會這麽的不穩定,才會在腦海中頻繁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安洛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麽?安揚根本沒有死嗎?事情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很多。4月1日,晴今天是愚人節,我再次去了安揚的墓前。安揚最愛的花是黑玫瑰,因為這種花代表著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跟他的性格非常相符。可奇怪的是,他的墓前卻從來沒有過黑玫瑰。這幾年,除了我,根本沒有任何人來給他掃過墓,尤其是安洛,他甚至從來沒有到墓碑前看過他的哥哥,即使在清明節或者安揚的祭日,他依舊無動於衷。我想,那一定是因為,墓中安葬的人並不是安揚。每個月都跑來掃墓的我,或許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悲的愚人。5月1日,雨今天我查到了四年前的那家醫院,給安揚做手術的所有醫生護士都是安洛親自安排的,醫生在宣布安揚死亡之後就匆匆運走了他的“屍體”,的確沒有任何人證實那被運走的屍體就是安揚。安洛以為這樣就可以瞞過我,可是他忘了,我跟安揚是心有靈犀的雙胞胎,我能感覺到安揚還活著,甚至能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安洛一直沉默寡言,為人低調,可他在大事上卻從不手軟,如今安家所有的股份都落在他的手裏,他不可能再把安揚放出來跟他爭權,趁機讓安揚“死掉”是最好的辦法。他一定把安揚送去了一個秘密的地方軟禁起來。我現在擔心的是,他把安揚送去哪了?他會不會對安揚不利?安揚出車禍的那天打電話給我,想要告訴我的秘密,到底是什麽呢?10月21日,晴我從小就討厭跟男人接觸,醫生說這是一種對異性的排斥心理,沒辦法用藥物醫治,隻能慢慢調節。不過,我完全不在乎這些,因為我從來沒打算將來會結婚,我習慣了單身的生活,當一個自由的畫家是我從小到大最大的夢想。所以,在安揚要求我為安家留下繼承人的時候,我沒有太多顧慮就答應了。六年前,我在他的安排下,去醫院做了試管嬰兒,為安家生下了一個繼承人。隻是,我完全沒料到,這個孩子隻是他的試驗品……他臨終之前想告訴我的秘密就是這件事嗎?這簡直太可笑了。我沒想到,這個孩子的父親會是蘇子航。到了如今我才知道,當年安揚要求我生下小榮,隻是為了製造一個蘇子航的複製品。對他來說,小榮不過是繼承他們兩人基因的容器。我跟他是雙胞胎,我的基因跟他最為相近。他隻不過是利用我身上的安家的基因,來製造一個他理想中,最完美的,屬於他跟蘇子航的繼承人。日記本突然從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