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覺昌安,可真是個人物。”


    站在遼陽的城頭之上,譚綸談笑風生:“半個多月過去了,遼東這地界還是風平浪靜,本督聽說,最近葉赫、烏拉兩部傳出了風聲,說是朝廷欲設遼東經略府,屬意王忠的事。”


    “沒錯。”孟衝站在譚綸身邊點頭:“這一看就是覺昌安的手筆,他用這一招牽製住了王忠,現在王忠就用自己部落受到葉赫、烏拉部的侵擾抽不開身為借口,不願意出麵擔任此職。”


    “將來會是咱們大明的敵人啊。”


    譚綸由衷言道:“這個覺昌安必須要鏟除掉,要麽殺掉要麽就讓他離開建州左衛,不然的話,太危險。”


    “嗯。”


    孟衝應了一聲,隨後問道:“那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王忠推脫的理由是葉赫、烏拉部侵擾他的部落,那咱們先替他解決這個問題。”


    譚綸定了主意:“派兩個衛去海西四部,武裝調停四部爭端,如果葉赫、烏拉兩部不願意,就是對抗王命,直接動手。”


    孟衝擰眉說道:“海西四部的實力可都不弱,萬一他們四部聯合,兩個衛會不會有些吃力。”


    “本督相信我大明的兒郎。”


    譚綸麵容肅穆:“遼東都司也不是五年前、十年前的遼東軍,兩個衛,夠用了!”


    “是。”


    見到譚綸主意已定,孟衝也不好再勸,立刻去安排。


    為保萬無一失,孟衝派出了駐守遼陽大營的第一衛和第二衛,這些都是當年遼東還是衛所總兵製時的老兵,個個身經百戰,而今更是領著足餉吃著足糧,日日苦練操訓的絕對精銳。


    遼東都司的核心戰力。


    先不說士兵本身的作戰能力,光裝備就不是幾年前遼東邊軍敢奢望的。


    上穿罩身甲,下身是裙甲和護膝,頭戴輕鋼兜鍪,連靴子都是內棉外甲。


    從頭到尾的甲胄加在一起足重五十二斤!


    真正意義上的‘矢鏃難入,刀過無痕’。


    除了全身具甲以外,每一名明軍士兵標配雁翎刀和精鋼短匕,可以做到軍陣戰和貼身戰兩不耽誤。


    這是製式步兵裝備。


    遼東八萬軍分了十四個衛,每個衛的常規配置都是三個步兵千戶、一個騎兵千戶、一個火槍兵千戶,和兩個百戶的火頭兵、一個百戶的偵察兵(斥候和傳令兵組合起來取的新名字。)


    另外每個衛配一個炮兵隊,編製是百戶,十六門三六式火炮,口徑達五寸六分。


    十六名炮手、三十二名填彈手、餘者為護軍和校炮觀察兵。


    騎兵配置無需多說,火槍兵配的全部都是清一色三六式擊發槍,這是三年前南京衛戍軍才擁有的豪華裝備配置。


    十年前大明朝一年的軍費才五六百萬,如今都破了兩千萬,錢花哪了?


    就花在這!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自從庚戌虜亂之後,大明朝北方也快十年沒打過仗,今天,這個出風頭的機會輪到譚綸頭上。


    到底能不能打仗,戰鬥力如何,也是時候試一試了。


    ——


    “老爺。”


    “進來。”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陸直走進書房,腳步匆匆卻又輕巧的沒有聲音,他來到書桌前欠著身子對陸遠說道。


    “老爺,北京送來的信件。”


    “直接念吧。”陸遠埋頭看著幾本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奏本,頭也不抬的說道。


    陸直攤開來讀:“.山西方麵,幾名晉商同河北巡撫胡世煥走動頗近,意圖不明,奴婢正在加派人手探查。”


    陸遠放下了手中奏本抬起頭,陸直也趕忙噤聲沒有繼續向下。


    “胡世煥?”


    “是嚴黨的人。”陸直言道:“這個胡世煥早年被京察罷官,走了嚴世藩的路子才起複。”


    “江西那邊沒有相關的情報送來嗎?”


    “暫時沒有。”


    陸遠嗬嗬一笑:“這倒是有趣了,看來胡世煥和山西商人秘密接觸,不是受小閣老的指使啊。”


    “那就是他自己圖謀不軌。”陸直眼神一厲:“小人這就安排人手找他的罪證,殺了他。”


    “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


    陸遠誒了一聲:“既然想蹦躂就讓他們慢慢蹦躂,就憑他一個巡撫、幾個商人還能翻了我大明朝的天嗎?


    不過還挺有趣,這胡世煥當年是嚴黨門生,如今幹的事,本輔這個中央不清楚,嚴世藩所在的江西也不清楚,那你說,他現在聽誰的話在做事?”


    “還用猜嗎,肯定是宮中那位了。”


    “不一定。”陸遠笑著搖頭:“他的主子另有其人也未必不可能。”


    “您懷疑是張居正?”


    “本輔誰都不想懷疑。”陸遠搖了搖頭:“說不準隻是這胡世煥和幾個商人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搞權財媾和而已,咱們也不要太敏感,讓陸安民自己慢慢查吧,其他的暫時不要過問。”


    陸直點點頭:“是,小人明白了,對了老爺,還有一件事。”


    “嗯?”


    “這段時間岷王爺在南京秘密聯絡多位王爺,不知道想幹什麽。”


    “他秘密聯絡多位王爺?”


    陸遠頗為詫異的看向陸直:“這家夥還想興風作浪?不會吧,他可一直都老實的很。”


    “所以小人也奇怪。”陸直言道:“他不僅四下聯絡多位王爺,而且還沒少招募人手填為護院。”


    陸遠的臉色嚴肅起來:“他就是想造反,也沒道理在南京城這麽幹吧,他這不是找死嗎,這樣,你不要出麵,這件事通知南京知府衙門,讓他們去問,看看這個朱定燿到底想幹什麽。”


    “是。”


    陸直允下退了三步,又道:“老爺,您今晚別再熬大夜了,以金體為重啊。”


    “這幾天胡汝貞要去香港、澳門和澎湖視察,他的事本輔暫時替他處理處理。”


    陸遠繼續批複奏本:“沒辦法,內閣就我們仨人,走一個就一堆事沒人辦,看來得考慮再往內閣添點新人了,嗯,明天去把國委委員的名單調來看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行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小人告退。”


    陸直退出書房,微微躬著的身子瞬間挺得筆直,神情也變得嚴肅且有威嚴,對守在書房外的幾個家仆說道。


    “走,跟我去南京知府衙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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