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亞鑫,千戶,對標三級校官銜,餉銀標準為月錢六兩,補發半年餉銀就是三十六兩。”


    “多謝大人。”


    “衛玉振,百戶,對標一級隊官銜,餉銀標準為月錢五兩,補發半年餉銀就是三十兩兩。”


    “多謝大人。”


    “.”


    京營大校場內一字擺開了整整五十個位置,一百名自南京而來的兵部、大都督府軍需部官員兩兩一組,兵部的官員負責登記領餉士兵、軍官的姓名職務,軍需部的官員則核發軍餉。


    如此便可以保證每一文錢都切實發到實處。


    而領到軍餉的,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無一不滿麵笑容,歡天喜地的連聲道謝。


    發餉工作足足持續了半個月才告結束,最後一統計,還剩了四十多萬兩銀子沒有發出去。


    這個結果讓張經包括很多京營千戶以上的軍官麵色極其尷尬。


    滿編二十萬的京營實際人數隻有十七萬六千餘人。


    空額竟然超過了一成。


    “這件事,哪說哪了,太師那,譚某盡量為各位回寰。”


    眾人尷尬一笑,抱拳道謝:“多謝譚部長了。”


    “空餉缺額如此嚴重也不能怪各位同僚。”


    譚懋勳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張經:“這兩年京營一直歸戎政府所管轄,定國公是總督京營戎政,成國公、英國公還有張將軍則為協理京營戎政,無論從哪方麵說,都和各位並無責任。”


    張經的麵皮一抽,驚怒不已。


    這算什麽,當著麵來挑撥是非嗎。


    一眾指揮使、千戶官顯然也聽出了譚懋勳話裏話外的意思,此刻都不由得看向張經,麵露猶豫之色。


    要麽賣掉張經,要麽就是和張經穿一條褲子來對抗朝廷。


    這該怎麽選?


    就在眾人陷入猶豫的尷尬之中時,一名快騎飛馬趕來,倉促下馬跪地言道:“啟稟各位大人,天使來了。”


    聞聽此話,眾人不敢耽擱,立刻列隊等待。


    不多時的功夫,一支打著日月旗的隊伍護衛著一輛馬車趕到,隨著馬車停下,一個年輕的宦官走了出來,正是當年黃錦安排給朱載坖的伴身太監馮保。


    “宣聖諭。”


    馮保取出聖旨,昂著脖子傲氣十足。


    張經、譚懋勳等人哪敢再站,紛紛屈膝跪拜。


    而隨著馮保宣讀聖諭,跪拜的眾人無不抬起頭看向張經,麵容怪異。


    因為這道聖諭除了要求張經和京營各級武官按照太師軍令效法大都督府組建相應機構之外,便是召張經回京,京營一切事務暫由譚懋勳負責。


    這也是眾人齊刷刷看向張經的主要原因。


    “張部堂。”


    馮保看向張經:“接旨吧。”


    後者吞了一口口水,他沉默了許久都沒有答話,突然間,身背後一道聲音響起。


    “部堂大人,該接旨了。”


    張經猛回頭,發現是一名叫做孟衝的指揮使。


    緊跟著,越來越多的聲音響起。


    “部堂大人接旨啊。”


    “部堂大人,您還在等什麽,接旨啊。”


    “張經,你不接聖旨,意欲謀反耶?”


    這一刻,張經隻覺得心髒都揪了起來,大腦更是一陣缺氧。


    完了!


    這些個指揮使、千戶官壓根不可能為了自己和朝廷作對,尤其是剛剛從南京那裏領了足額的軍餉。


    張經不該怪罪這些人,因為就在一百多年前,同樣在北京,朱老四舉兵造反,隨著戰局對其越加有利,大量的明朝地方軍戶衛官倒戈投降朱老四。


    如今隻不過是曆史重演罷了。


    人雖然不是曾經的那批人,但做的事卻是一樣的,不過都是一群精致利己主義者罷了。


    誰都能看的出來,這個國家的權力已被陸遠牢牢掌握,既然跟著陸遠能夠領到足額足餉,為什麽還要跟著張經,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幹對抗朝廷的事呢。


    張經確實是名義上的京營軍事主官,手握著‘二十萬’大軍,可要知道,這二十萬大軍是人,是有獨立思考能力且懂得趨利避害的人,不是沒有思想被張經控製的提線木偶,你說保皇權,對抗陸遠這個權臣我們就要跟你幹?


    洗洗睡吧!


    深知大勢已去的張經閉目長歎,垂首答話。


    “臣,領旨謝恩。”


    言罷,高抬雙手接過聖旨。


    也就在張經接過聖旨的瞬間,譚懋勳開了口。


    “此番本侯奉太師之令發京營軍餉,熟料京營空餉竟達兩萬四千人之巨,原兵部尚書、協理京營戎政、北直隸總兵官張經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左右來人,即刻鎖拿張經,押往南京,交大都督府內務審計局審訊問罪。”


    誰也沒想到譚懋勳竟然會如此著急的當場發難,而當譚懋勳帶來的十幾名親衛上前欲要鎖拿張經的時候,張經的親兵紛紛圍攏上來。


    “怎麽,你們要對抗朝廷法度不成?”


    譚懋勳冷哼一聲,隨後看向總兵孟衝:“孟將軍?”


    後者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


    “來人,保護天使和譚部長,緝拿要犯張經。”


    眼看著現場越來越混亂,張經突然拔出腰間佩刀,橫於頸上,冷視著譚懋勳。


    “從逆之奸賊,爾必不得好死。”


    “待罪之人還敢胡言亂語。”譚懋勳厲喝一聲:“還不束手就擒。”


    “老夫就算是死,也斷不會讓你們如此羞辱。”


    張經大喝一聲,猛然用力拉動佩刀,頓時頸間鮮血噴出一尺多高!


    這個曾經在東南抗倭戰場、西南平叛戰場履建功勳的宿將就這般失去生命,以一種並不體麵的方式退出曆史舞台。


    而譚懋勳隻是冷冷望著張經的屍體,然後將目光對準張經身邊那十幾名如喪考妣的親兵,他抬起手。


    “對抗朝廷,不遵法度者,格殺勿論!”


    ——


    在處理掉張經之後,譚懋勳順理成章接過了京營的指揮權,在沒有了張經這個絆腳石之後,譚懋勳開始按照陸遠的想法開始拆分京營。


    首先來說京營這個稱謂就不再保存。


    大明的首都在南京,北京這裏叫京營算什麽意思。


    於是整個京營被一分為三,成立北京衛戍都司和河北都司,另外再由孟衝帶領五萬軍去往遼陽,會同遼陽的兵力成立遼東都司,由孟衝擔任都指揮使,原遼東總兵官李成梁則被調入了南京。


    而譚懋勳也在拆分京營後,立刻動身去往遼陽。


    眼下既然京營的兵權已經拿下,剩下的自然就是九邊和遼東的兵權。


    而譚懋勳奪權的方式也很簡單。


    一手甜棗,一手大棒。


    乖乖聽話的足額發餉,銀子像不要錢一般往下撒,不聽話的就直接拿下。


    膽敢反抗就是對抗朝廷法度,當場格殺!


    而在遼陽,那個曾經帶兵兩萬入關,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李成梁如今也低下了腦袋,在譚懋勳麵前俯首貼耳。


    “末將李成梁,謹領太師諭令!”(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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