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鵬舉接到陸遠的邀請時還懵了一下。


    現在南京城裏吵的沸反盈天,徐鵬舉自然也從報紙上看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陸遠不想著怎麽處置這事,卻喊自己一道視察鬆江?


    這算什麽事啊。


    “爹,你說陸閣老這麽做,是不是為了拿您來替他站台子撐場麵?”


    徐邦瑞的話讓徐鵬舉不由笑了出來。


    “為父能替陸閣老站什麽台子。”


    “但是您畢竟是明麵上的南京五軍府掌門人啊。”


    徐邦瑞有自己的獨到看法:“再者說,如果讓您掌兵,那麽名份上沒有任何問題的,之前太傅不是一直想讓您出麵牽頭重建江南各省都司嗎,今天想來,這未必不是太傅的早有安排,您牽頭重建了江南都司,就是名正言順的握有兵權,然後您在旗幟鮮明的支持陸閣老,那些個酸儒秀才的還敢反對陸閣老嗎。”


    聽他這麽一說,徐鵬舉也咂摸過來一些滋味,擰眉沉吟道。


    “是有些許道理。”


    “那爹,這時候咱可不能摻和進去啊。”


    徐邦瑞很機智的說道:“眼下南京城裏吵成一團,馬上就要蔓延到整個江南六省一直隸,風向不明之前,咱們家可不能輕易站隊。”


    “那按你的意思,這次陸閣老去鬆江,為父不去?”


    “不能去啊。”


    “胡塗。”徐鵬舉沒好氣的嗬斥一句:“就算不站隊,你連陸閣老的邀請都直接拒絕,那豈不是明白告訴陸閣老,咱們家不想和他走近,你都說了風向不明,萬一這次這件事折騰到最後還是陸閣老掌握全局,他能容忍咱家。”


    徐邦瑞不在乎的說道:“那又如何,陸閣老還能拿咱們家怎麽樣?我大明朝誰不知道咱們徐家是皇上之下第一家。”


    “狂妄自大!”


    徐鵬舉氣的罵出口:“你還當這是太祖開國那時候啊,現在江南,陸閣老最大,今年陸閣老甚至都沒有去北京述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


    “陸閣老和皇上之間的矛盾已經很激化了,他擔心去了北京回不來啊。”徐鵬舉沉聲道:“而隻要他在南京,皇上就拿他永遠沒辦法,錦衣衛撒下的釘子已經被陸閣老給拔掉了,其他潛伏的估計就算沒被拔除也會被司禮監召回去,陸閣老一直掌控著皇上在江南留下的錦衣衛名單,司禮監還敢賭嗎。


    沒有錦衣衛這步棋,皇上再如何想要對付陸閣老都做不到,凡是對陸閣老不利的聖旨甚至連內閣都不出去就被封駁,除非皇上密令定國公、成國公二人領京營兵南下,可是這麽一動,那就是內戰打響。


    所以皇權很難越過淮河,南京城就是以陸閣老為尊,咱們家鬥不過陸閣老的。”


    徐邦瑞聽的心驚肉跳。


    “所以說,這次陸閣老邀約,不去也得去啊。”


    徐鵬舉不再多說,授意下人開始為他準備出行的物品,並且回信給了陸遠,約定好出行的日子。


    主要是沿途的護衛問題。


    七天的時間安排好,陸遠便出離東城來等徐鵬舉。


    “太傅,國公爺的車輅到了。”


    陸遠走出馬車,滿麵微笑的等著徐鵬舉從馬車中出來,拱手向前。


    “國公爺金安。”


    “見過太傅。”


    徐鵬舉亦是含笑上前:“前些日子老夫還想著請太傅到府上飲宴,可是聽說太傅您最近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府內靜養,就沒好打擾,最近金體好些沒有?”


    陸遠的臉色變的有些不太自然,尷尬一笑:“隻是有些煩心事不想視人罷了,托國公爺的福,陸某身體好的很,一點問題都沒有。”


    “好好好,太傅金體安泰就是我大明朝的福分。”


    “不聊這個,不聊這個。”陸遠趕忙結束掉這個話題:“國公爺上陸某的車吧,有些話想和國公爺聊聊。”


    “額,好。”


    徐鵬舉遲語一瞬,隨後含笑答應。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車,陸遠拖在後麵,上車之前對陸直惡狠狠交代了一句。


    “傳令回家裏,家中下人挨個賞十記巴掌,你也不例外。”


    陸直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老爺,這話小人哪裏敢傳啊。”


    “你管不住下麵人還有理了?”


    “是,那老爺,那咱家的看門狗要不要也打幾巴掌。”


    “你要是不怕被咬就自己去打吧。”


    陸遠沒好氣的瞪了陸直一眼:“還跟老子耍起貧嘴來了。”


    陸直大呼冤枉,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下麵人亂嚼舌根子,結果可好,連累了他。


    想到這又恨的咬牙。


    這幾年對府裏的下人管的是鬆了點,什麽八卦都敢往外學舌,挨打不委屈。


    陸遠這才上車,也瞬間換了一副麵容。


    “這次冒昧請國公爺同遊鬆江,還望國公爺不要見怪。”


    “沒有,陸閣老言重。”


    徐鵬舉擺手道:“正好老夫也好長時間沒有出南京城了,既然太傅有此雅興出遊,老夫也算是跟著沾沾太傅的光。”


    “哈哈,玩笑了,玩笑了。”


    車外麵,陸直起了一嗓門。


    “太傅起儀!”


    “這次請國公爺同去鬆江,是有些事要和國公爺商量一下。”


    陸遠開啟話頭:“之前和國公爺說的重建江南都司的事,國公爺可曾詢問過下麵的總兵們。”


    “都問過了。”徐鵬舉也不隱瞞,直言道:“大多數都是同意的,隻有兩廣的幾名總兵似乎不太願意。”


    “他們當土皇帝當慣了。”


    陸遠冷下臉來哼出一聲:“天高皇帝遠,怕重建都司後奪了他們的權,過些日子本輔給他們去手令,再頑抗就斷他們兵餉。”


    “斷兵餉,恐怕會”


    “作亂就是造反,不怕誅九族就隨他們鬧。”


    陸遠一句話就將這事定了調子:“這種事沒得商量,如果覺得手裏攥著兵就是草頭王,那他們就是大錯特錯,本輔,絕不會和這種人談條件。”


    有些事可以談條件,但有些事絕不能談條件。


    尤其是涉及到軍隊的事情。


    這怎麽談條件?


    難道允許地方存在軍閥嗎。


    想都不要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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