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咱們鬥不過陸部堂的


    “剛峰,這宅子是我們經曆司租下來的,你剛到南京,且先住著吧。”


    趙學雍帶著海瑞來到一處不大的宅子,親力親為替後者介紹著:“知道你俸祿低,所以這宅子是你和呂青山一起租住,租錢你們倆一人一半,哦對,忘了和你介紹,這個呂青山也是咱們吏部的,你們倆正好熟悉熟悉。”


    海瑞抬頭看著眼前這宅子,遲疑著問道。


    “趙經曆,這裏的租金一個月是多少錢?”


    “不貴,你和呂青山每人一兩銀子。”


    海瑞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一個月一兩銀子叫不貴?


    他是正七品,一年的俸祿才九十石,折成銀子勉強四十兩。


    光租金就要去掉三分之一了將近。


    “還有更便宜的嗎?”海瑞攔住趙學雍,詢問後者。


    趙學雍搖了搖頭苦笑:“剛峰兄,你是真不知道現在南京的宅價,就這已經算是很便宜了,當然伱要說再往偏了去是有更低的,不過那離著皇宮可就太遠了,你以後上值下值,光走路都要小一個時辰,什麽事也都耽誤了。”


    頓了頓又言道:“你不會打算養馬吧?那畜生可比人吃的多,再說了,你還有老母親和媳婦沒接過來,聽我一句別折騰了。”


    海瑞堅定的搖頭。


    “這裏下官住不起,還是尋個偏僻的地方吧,遠一些無所謂,下官可以少睡些。”


    眼看海瑞轉身要走,趙學雍急了。


    “租錢都已經付過了,你不住,租錢也不退,這樣,你先住著,我這兩天給你盡量協調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暫時沒住處的同僚,都安排這裏來住,四個人分租錢總沒負擔了吧。


    這宅子前後有十二間房,分成四戶擠一擠也夠住。”


    聽到這話海瑞才算是停下身子,心裏算算賬點頭。


    “四戶的話還是可以的。”


    趙學雍心裏鬆出一口氣,招呼著海瑞進去,自己向一旁偏頭看了一眼。


    沒有匾額、大門緊閉。


    斜對麵隻有一個賣早點晚茶的攤子還沒收,坐了那麽幾桌客人。


    海瑞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抬頭問了一句。


    “那位呂兄呢?海某當去拜訪一下。”


    “他?哦,他估計還沒回來吧。”趙學雍隨口敷衍過去:“你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有的話盡管說,我來安排。”


    海瑞連連搖頭,衝著趙學雍作揖:“今日有勞趙經曆了。”


    “剛峰太客氣了。”趙學雍還禮:“以後咱們都在吏部當值,要互相幫襯,你剛到很多事都不熟悉,有不懂的盡管問,行,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對了,別忘了明日一早上值的時辰。”


    “您放心,下官送您。”


    海瑞一路送著趙學雍出到府門外,原地站的筆直目送後者離開,折身剛打算回府,就見隔壁的宅門打開,一個穿著兵馬司衙差衣服的男子走了出來。


    男人見到海瑞也愣了一下,不過倒是能認出後者的七品官袍,趕忙抱拳躬身。


    “卑職東城兵馬司巡檢羅龍文參見大人。”


    海瑞拱手:“吏部經曆司文書海瑞。”


    兩人這就算是認識了,羅龍文告了一聲罪:“卑職要去當差了,下次再和海大人您聊。”


    海瑞看了眼日薄西山的晚霞:“這都快入夜了,你當差?”


    “南京沒有宵禁,所以兵馬司分了晝夜兩班差,卑職今日剛轉的夜崗。”


    羅龍文解釋了一番:“雖說南京沒有宵禁,不過大人若是沒有什麽緊要事盡量少上街,容易被兵馬司的巡差盤查,若是沒有帶官印文牃之類的東西會免不得一些麻煩。”


    “好。”海瑞露出些許笑容點頭:“多謝羅巡檢了。”


    “您忙,卑職先去了。”


    羅龍文再次抱拳,隨後便手按腰刀,快步離開。


    走到街頭轉角,羅龍文扭回頭看向原先海瑞站的位置,眉頭皺了起來。


    吏部文書海瑞?這裏住的不是一個叫呂青山的嗎?


    新來的?


    搖搖頭不再去想,快步趕著去衙門。


    他這次轉了夜崗可不是為了張三口中的夜巡能敲竹杠,他是為了踩點。


    踩王五口中那個發小陳源的點。


    他打算將這個陳源給擄走!


    這種事羅龍文自然不會出麵幹,所以他找到了南京城中汪直的其他內應。


    一個叫做苗祥芝的布行掌櫃。


    “這事準成嗎?”


    關起門來,苗祥芝一臉困惑:“就算咱們把那個證人找出來又如何,靠他一個人能給陸遠找麻煩?”


    “他親眼看到了賭場的銀子進了陸遠家裏”


    “那有什麽用啊。”


    苗祥芝撇著嘴:“你就算把人找出來交給嚴世藩,嚴世藩也沒能耐去怎麽著陸遠。”


    羅龍文哈哈一笑:“這一點我當然知道,我要的不是靠這種事為難陸遠,而是要取得嚴世藩的信任。”


    苗祥芝這才反應過來,差點忘了羅龍文的真實目的。


    先取得嚴世藩的信任,然後把陸遠在澳門造火器廠、養私軍的事說給嚴世藩,這才是關鍵。


    滿江南開賭場算什麽要命的事,無非就是名聲德性臭了而已。


    “行,這件事我去辦。”


    苗祥芝應了下來。


    見狀羅龍文便打算離開,人都到了門檻又停了下來。


    “對了,還有一事。”


    “嗯?”


    “我住的那地方旁邊的鄰居,你知道是誰嗎?”


    “呂青山,吏部選封司的主事,怎麽了?”


    “今天好像又搬進去了一個,叫海瑞。”


    羅龍文對了一下情報:“你幫著留意一下,我聽他說話的口音像是福建那邊的。”


    苗祥芝笑了笑說道:“這種事你也關心,也太有些謹慎了吧。”


    “多留意些總是好的,這個陸遠在南京的勢力恐怕不小,哪怕是小閣老親自交代的事,朱紈都不願意幹涉太深,生怕惹了陸遠。”


    羅龍文言道:“在沒有絕對把握除掉那個陸遠之前,咱們千萬要小心再小心,不能打草驚蛇。”


    苗祥芝連連點頭催促。


    “好好好,你這話聽得我頭都大了。”


    “小王爺在蘇州打了五十多天寸步未進,可見戰況並不理想,罪魁禍首就是這個陸遠,這一次,務必要借著嚴嵩父子的手除掉他。”


    羅龍文留下這句話,打開門離開。


    在他走後不久,苗祥芝喊了一聲。


    “人走了。”


    不多時自閣樓上下來一位,正是陸遠的身邊的家仆陸直。


    “你放心吧,辦好這件事送你去澳門和你家裏人團聚,給你船給你銀子,下半輩子做富家翁。”


    陸直很滿意的點頭:“魏植在那將你家裏人照顧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南京城裏哪些人是汪直的眼線陸遠心知肚明。


    有那個魏植在呢。


    苗祥芝苦笑一聲。


    “多謝,小人願為陸部堂肝腦塗地。”


    “這話你也對汪直說過吧。”


    陸直冷笑一聲:“這些廢話沒有說的必要,辦好你的事就行,無論是伍銘傑還是陳源,這幾個人我會給你送來的,還有,關於海瑞的情報我回頭一並給你送一份來,後麵如何取得嚴世藩的信任以及如何將海瑞送去北京,這事你要辦好,記住了嗎。”


    苗祥芝忙跪地叩首。


    “小人一定辦妥當。”


    陸直這才滿意離開。


    望其離去,苗祥芝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同時也為羅龍文感到悲哀。


    見到的人、聽到的話、看見的事,其實全都是假的。


    “兄弟,別怪我害你。”


    苗祥芝歎出口氣。


    “咱們,鬥不過陸部堂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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