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日神君微微吐了一口氣,眼神沉著地看著前方,不緊不慢地攏了攏自己的衣袖。他斜眼看了一下帝曜,又悄悄地溜了一眼其他幾位神君,心道:這未覺和‘暗尊’的辦事效率也真挺迅速的,能看到帝曜神色不定的模樣,也不枉他下定了決心參合著一腳。“諸位——!”帝曜嚴肅地看著幾位同儕,“目前情況十分危急。我希望諸位能夠以大局為重,各界的未覺勢力需要幾位分庭對抗,‘暗魔門’那邊……本君再和‘暗尊’談談。”其實他心裏想的是,金聖家的那些人能不能牽製住‘暗魔門’?可他轉念一想,‘暗尊’那家夥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貨色,而且,絕對不會為了利益而顧慮其他,金聖家的人用來牽製金聖光還管用,可要拖住‘暗尊’怕是遠遠不夠分量啊!幾位神君向帝曜行了一禮,轉身即刻離開了大殿。帝曜盯著他們消失的身影,煩躁地伸手捏住自己的額頭揉了揉。內憂、外患一起爆發……他剛剛才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全都被打亂了。看樣子……他暫時還是不能拿金聖家的人怎麽樣。這種被人威脅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讓他十分不爽。無論如何,先想盡一切辦法和‘暗尊’和談,能拖一時是一時。‘靈修神界’十幾萬年沒有大規模的戰爭,經不起戰爭的肆掠虛耗。大殿之外長長的走廊之上,‘太子’的身影從一根巨大的廊柱後頭轉了出來,他目送那些神君一個個焦急離去,嘴角微微地翹了起來。他已經知道‘暗魔門’派軍壓境的事情,以帝曜的脾氣,這一次,跟‘暗魔門’有直接牽連的金聖家怕是絕對難逃重罪。哼哼……‘太子’白寒在心中得意地笑了笑,他要等著、等著看那些金聖赤鳳家的人一個個受盡折磨,不得好死!‘太子’轉身悄悄地離開了大殿往‘太子宮’方向慢慢走去。他還沒走到太子宮門口,身邊的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令他正色地停下腳步,防備地看著自己的左側。“殿下!”來者是他身邊的手下。那人背後背著一隻巨大的黑弓,隻有弓沒有箭。“什麽事?”白寒輕聲問道。“剛剛隱藏在‘景瑤宮’附近的咱們的人抓住了一個擅闖神宮之人。您不是吩咐過,如果‘景瑤宮’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通知您嗎?”那黑弓稍稍低下頭小聲道。白寒麵露驚喜,“抓到人了?確定不是神宮內部的人?”“絕對不是!您自己去看看,很眼熟呢。”黑弓男人賣了個關子道。“好!我就料到他聽到神母病重的消息一定會忍不住潛回來的。本事倒不小,竟然真叫他進到後宮了。”白寒說著“嗬嗬”笑了兩聲,大步朝‘太子宮’走去,“人在哪兒呢?”“聽您的吩咐,人一被抓到就押送到‘太子宮’後殿去了。”黑弓男人回答道。白寒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轉了一個大圈,最後,你天龍伯君不還是落在了我白寒手上,我殺你幾次都殺不死你,這一次,我會親自動手,絕對讓你死得幹脆徹底。白可憐被人抓住的同時就知道自己這次又敗給白寒了。果然不出小金的預料,‘母後重病’一事是白寒布置的一個陷阱。可他不後悔回來。他是母後的兒子,為了母後,就算明知刀山火海一去不回,他也要來。因為他害怕……害怕那個‘萬一’。看著這間房子裏熟悉的擺設,白可憐抿唇笑了笑。這是間囚室,還是當初他在當太子時為了好玩兒親自布置的,沒想到有朝一日,被關進這裏的竟然就是他。他一點也不懼怕,重新活過來後他不止一次想到過自己最後的宿命。況且,他敢來,也不是一點後手都沒有準備的。唯一遺憾的事,沒能見到母後一眼,不知道她老人家好不好,到底有沒有重病。正想著,房門‘吱呀’一聲從外麵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形出現在了門口,逆著光,雖然看不清臉,他卻知道,正主出現了。‘太子’白寒就那樣靜靜地矗立在門外,盯著屋裏頭那個綠發少年,嘴角噙著笑地打量了他許久,“沒想到,咱們又見麵了。隻是你,已經變了個模樣……”白可憐仍舊沒有搭理他。“別在我麵前裝了。你既然能偷偷摸回神宮見神母,不正說明你已經完全恢複了嗎。”白寒慢吞吞地走了進來,伸手扯了一下麵前垂吊下來的各種刑具,“你知道我不喜歡用野蠻方法對待別人,這些東西雖然是你親自布置的,可你也不知道它們的各種美妙滋味吧?”白可憐眼神充滿戾氣地瞪了他一眼。“喲!”白寒輕佻地驚訝了一下,“終於有從前天龍太子的樣子了。”“我母後呢?”白可憐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你把她怎麽了?”白寒轉悠著手裏的一條鐵鎖鏈,慢吞吞地回答道:“她是我的母後,我能把她怎麽樣?”“白寒!你真無恥!”白可憐被白寒那聲‘母後’給刺激了,怒聲喝道。白可憐皺起臉頰,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猙獰表情。他朝著白寒衝過去,可白寒的身形一掠,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輕輕一抬腳,把白可憐一腳踹翻在地。白可憐狼狽地在地上翻了個身,一隻腳的腳尖迅速地壓住他的喉嚨,那個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男人冷眼小覷著他,低聲說道:“你該知道這一次,你死定了吧……”白可憐根本無力反抗,隻感覺喉嚨口一下子被重物堵住,越來越重,他瞪大了眼珠,無法順利呼吸,手腳用力地掙紮了幾下之後,整張臉迅速漲的一片通紅……第443章 麵對麵的較量——白可憐和白寒那個男人盯著他的臉,優雅地伸出一根手指來抵著他的眉心,眼神中帶著一份憐憫九分興味盎然,淺聲低語地說道:“如果你知道,傳授白寒‘換魂術’是我的意思,你會在心裏記恨我嗎?”他慘白著臉,不可思議地抬頭瞪著麵前站著的錦衣男人,“是……你……”“‘換魂’雖然讓你現在這般痛苦,在當時卻是救了你一條命的。太子……別說我毀了你一生,我給白寒的‘換魂禁術’可不是完整的,這個改良了的法術很有意思的,當你在離著他很近很近的時候,隻要結‘戊、寅、子、庚’四個很簡單的印,默念一聲‘解’……就能看到那好玩的一幕了……”那個男人如夢如述般充滿了誘惑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縈繞……瞬間,那句話也在他腦子裏重新被喚醒。白可憐瞪著充血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上方那欲致他於死地之人,腦子裏殘存的意識忽然想到了他曾經曆的那一幕,已經快毫無力量的手指顫抖著慢慢地扣在了一起……白寒冷酷地用力施加壓力,冷眼看著瀕臨死亡邊緣的白可憐,眼角掃到他在結印,不屑地噴笑出聲,“你沒有了修為……還想妄圖反抗……笑話!”白可憐翻著白眼兒,手指頭依舊沒有停,那四個很簡單的印他仿佛結了一輩子那麽長的時間,在意識快要歸於一片黑暗之際,他的身體猛然一鬆,同時心中勉強念了一句‘解’接下來,他隻感覺自己的魂魄開始往頭頂飄移,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他很熟悉,他這是又要死去的征兆。“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白寒感覺到腳下那具軀體的鬆弛,不屑地啐了一聲道。他輕輕地抬起腳想要收回自己的腿,哪曉得,身體內部忽然有什麽東西‘咕咚’一聲震蕩了一下,他的五髒六腑全都跟著劇烈一顫,身體當下就僵在原地無法動彈。怎麽回事?!白寒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控製身體,可他的感覺就像自己完全和那具天龍軀體脫離了一般,雖然他還在那軀體之中,可那身體根本不聽他魂魄意識的使喚。有一股可怕的吸力正在通過他的腳尖吸取他體內的魂魄。白寒焦急地想要做點什麽,可身體無法動彈,魂魄也被吸力拖曳著要把它完全拖出去,他不能控製身軀發動反擊,隻能任憑那不知名的力量逐漸地……一點一滴地吞噬他……地上的白可憐猛吸一口氣,原本翻著的死白眼珠子一下子恢複過來,黑眼珠機械地轉了轉,不可思議地盯著自己喉嚨間白寒的那隻腳,有真氣夾雜著一些魂魄的力量正在通過那隻腳往他現在這具軀體內鼓動著鑽入。他又飛快地看了一眼白寒,發覺這具被白寒占據的身體一瞬間仿佛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僵直地站在那裏,連眼珠子都不能轉一轉。“嗬嗬……”雖然仍舊被那隻腳抵著,可因為沒有了壓力,白可憐已經能呼吸發笑了,“白寒……沒想到吧!你機關算盡卻還是栽在了我這裏……我要把你的魂魄吸過來,帶著你同歸於盡——!”白寒驚得不停地在那具軀體內撲騰著他的魂魄。不——他不信!他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他不能就這樣跟一個廢物死在一起——!房門外麵有三聲敲門聲響起,是剛剛跟著白寒的那個手下,背著黑弓的那人,那人低聲問道:“太子?有新情況向您稟告——”白寒的意識拚命地呼喊著:“進來——快進來!!” 黑弓男人側耳聆聽了一下沒有等到回應,皺了皺眉頭再敲三下門,“太子,是大事!您怎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