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林外,龍衛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帝曜於正中央背手而立,目光冷冽地看著這大一幫的人。見到這位大人物,鳳族人都跪下行禮,“神君安好——!”帝曜沒有開口讓他們起來,而是徑直往被捆住的白寒身邊走去。經過金聖池和月啻身邊時,他停下來看了一眼沒有跪下,而是躬身行禮的金聖池,“……你受傷了。”“謝大人關心。”金聖池抬起頭來瞥了帝曜一眼。帝曜又看向月啻,“你怎麽在鳳凰街?近來幾界神君的行為越來越沒規矩了。”“我來看望我的兒子。”月啻很平靜有禮地回答,“身為父親看兒子,沒有什麽規矩不規矩的吧。”小時又從月啻的懷裏探了眼睛出來看,與帝曜的眼神一對,他‘哇’了一聲鑽出個小腦袋來。帝曜見他長得真的太可愛了,忍不住也笑了笑。“你就是小時?”“哇哇哦——”小時點頭回答。“他怎麽不會說話啊!老是‘哇哇’叫是什麽意思?”帝曜隻是很直白地表達自己的‘關心’。月啻卻是不爽了,“他還小呢,從胎裏就有不良之症,他爸爸又不讓他喝父母血水,當然不會說話了。”“哇哇……呀!”小時癟癟嘴,表示不理帝曜,扭頭撲進月啻懷裏。帝曜聽出月啻口氣裏的不快,笑了笑,這才把目光放在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白寒身上。白寒雙目混沌無光,原本直勾勾地看著一個地方,帝曜往他眼前有一站,他便掙紮著想要揮動手爪去抓人。帝曜三指向前,三道光戳在白寒的腦門中央,微微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後,帝曜皺著眉頭收回手,“他真的神誌不清了。”“他體內有‘羊尾陰花’的熱毒。”月啻開口道,“跟上回小諧中的是同樣的毒。”“哦?”帝曜眯著眼睛,一臉陰鷙,“這麽說,如果不是他也受到相同人的毒害,那就是,他就是下毒之人,自己不小心沾染上了?”月啻點點頭,“隻有這兩種可能。”“‘羊尾陰花’的熱毒會融化修真體內元神丹的……本君瞧他的元神丹倒是挺好。”帝曜又一次開口。“所以,他應該就是那個‘殺人奪丹’的元凶。隻有搶奪別人的‘元神丹’才能暫緩毒性發作。”帝曜眼中精光一閃,變得十分陰寒,“難道說……本君一直深深信任,委以重任的高貴‘鳳神’一直都不配為一名修真?”其他人聽著這兩位上位者之間的對話,都在心中轉著各自的心思。白羽撲到帝曜腳邊,“大人!我們神主忠心耿耿地服侍您,沒有二心啊!”帝曜想到白寒的‘忠心’竟然是攛掇自己的兒子對自己下毒手,心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忠心?……可事實擺在眼前,他確實‘殺人奪丹’,而且還殺得是自己的族人,這種品行的人,他的心能有多忠?”最後這句話,帝曜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股子獰狠。眾人有那心眼兒活泛的,就知道,帝曜這是不會放過白寒白神主了。而此時,白鳳族一位年輕修真撲了出來,跪在了帝曜麵前,不停磕頭,“大人!大人,此事是白寒自己的私人所為,我們族人並不知他犯下這種滔天大罪啊!大人,連我們自己族中都有被這狠心賤人奪走‘元神丹’的子弟……大人,請不要將白寒一己之罪怪罪到白鳳一族身上,請大人明鑒!”白羽回頭怒狠狠地瞪了那青年一眼:“大公子!您,您一樣要這樣嗎?神主他畢竟是您的親弟弟,您要在此時斷他生路?”那位青年修真鄙夷地瞥了白寒一眼:“什麽親弟弟!他不過是一妾生的庶子,我才是嫡長子,他搶了我身為嫡子該有的一切,這麽多年來,一直狠狠地壓製著我,讓我無地自容,身為兄長卻要跪在他腳邊,這種痛苦你可知道?他這麽多年來,可是沒一天讓我好過的!現在又要因為他害了整個白鳳一族嗎?”白羽握緊拳頭狠狠地衝地上‘呸’了一下,“那是你無能!神主他比你聰慧比你又能耐,得到今天這個位置是他自己努力來的。”“我無能!”青年修真眼底閃過奇異的凶狠,“那金聖家前家主金聖池可不是無能之輩吧!想當年,那可是上一任神主青睞有加的繼承人,堪稱萬年難遇的天才全才,那樣一個出色的男人,不還是被白寒這個陰險狠毒,懂得做小伏低,尋機鑽空子的賤人害得什麽都沒有了?”“你!”白羽被那青年的氣勢給震懾了,他自小跟著白寒,白寒做過的事他幾乎全都清楚。他這是心虛,也無法反駁啊。帝曜敏感地抓住了這其中的重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青年重新恢複了冷靜,“沒有什麽意思。”家族已經出了太多醜聞了,他不想把陳年往事拿出來講一遍,給自家岌岌可危的名譽再來重重一擊。月啻也聽清了這位青年剛剛的話。雖然他們早已經從銅師父和金聖池嘴裏知道了大概,可心中也並不是完全相信的,如今見白寒自己的兄長都這麽說,可見當年‘鳳神爭霸’中確實出了不小的事。月啻不由得看向金聖池。金聖池目光平靜如水,然而眼睫毛卻是瑟瑟地抖動了兩下,捂住傷口的手,手指甲幾乎都要插進肉裏去。月啻忽然心頭一軟。伸手搭在了金聖池那插進肉裏的手背之上,“都過去了!”金聖池目光盈盈一閃,抬起來,看了看月啻,嘴裏隻小聲地吐出了兩個字,“……大人……”月啻心完全軟了,將他的腦袋輕輕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帝曜被月啻和金聖池之間的動作給驚了一下。心裏一掠一個心思:金聖池怎麽和月啻這般親近?不過此刻他全副注意力都在白寒身上。白寒從抓走伯君那刻起就消失了蹤影,他派了許多人去追查兩人的下落,伯君倒是平安抓了回來,白寒卻沒和他在一起。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神誌不清的樣子。雖然他已經從伯君口裏得知白寒是因為要解‘羊尾陰花’熱毒的緣故才要背叛他,可他還是想讓這個男人親口告訴他。親口對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帝曜閉了下眼睛,將腦海中昔日白寒留下的種種回憶都一一抹去。曾經的繾綣柔情、甜蜜和諧,都比不上背叛時那重重的一擊。再次睜開眼,他冷酷地下命令道:“將白寒帶回神宮,本君親自審理。”“是!”一群龍衛上前來把混沌的白寒給抓走了。 白羽在白寒身後追了兩步,帝曜一個眼神,“把這個隨從一起帶走。有很多事,他應該知道得很清楚。”白羽也被龍衛抓走了。一幹鳳族不知道眼前這種情況到底會演變成什麽樣的局麵,有些膽寒地盯著自己前麵的泥土地。帝曜再環視一周,“鳳族出了個失德的‘鳳凰神主’。在本君查清白寒的罪過之前,鳳凰街被封街,全部鳳族人隻需進不許出……本君對鳳族這一界第二高貴古老的血統……很失望……”帝曜這一聲‘很失望’簡直如同‘奪命刀’一般,讓全體鳳族人心驚膽寒。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那麽鳳族這一界第二高貴古老的血統貴族,恐怕就會在靈修神界成為一個‘笑話’了。如果‘貴族血統’被降級,那可是拚盡全族之力都無法洗刷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