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嗬嗬的笑著,提著行李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靠窗戶邊的床坐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倆人沉默了一會,張圖凱突然開口問他,“是叫劉陽吧?”劉陽點頭嗯了一聲,“張圖凱,凱哥,對吧?”“記性挺好嘛,哎,劉陽,前些日子你是不是和姚燁一起出國外訓去了?”“嗯,兩個月。”“感覺怎麽樣?”“什麽怎麽樣?”劉陽眨巴了一下眼,沒明白他意思。“姚燁這人啊,你覺得怎麽樣?聽說你們住一起的,還招人待見吧?”“挺好。”劉陽隨口回了一句,心裏頭開始琢磨姚燁有沒有可能什麽事兒都跟這人講了,不過又想了一下,以姚燁那小心翼翼的態度,估計要不是酒後失言連他都要繼續瞞下去吧。不太肯定,劉陽帶著點套話的意味問他,“姚燁都跟你說什麽了,不會都在說我的壞話吧?”“壞話!?”張圖凱挺不高興的提高了音調,“他壓根就不願意講,唯一套出來的就是你也跟著去了。”“哦。”劉陽了然點頭,“所以你來套我話來了?”“這不好奇嘛,往年姚燁都是選擇沒有大賽的日子去外訓,今年竟然臨近亞運會了還往外麵跑,差點把我們黃老大給氣死。”“那他怎麽離開的?”“你們教練先打電話,接著他老爸也跑來和黃教練打招呼,沒辦法,就放了唄。劉陽啊,你倒是挺厲害的,連老大都不得不妥協,姚燁真挺喜歡你的。”這邊抱怨的人猶然不知,那邊劉陽聽到最後一句時心裏這叫一個慌亂,就覺得都能聽到心跳的咚咚聲。劉陽外表做出沒事的表情,淡淡的笑,“這不畢竟都在同一個外教手上,我的年齡他們總歸是不放心的,哎,凱哥,聽你語氣姚燁他老爸也挺厲害的,幹什麽的?”劉陽轉移話題。張圖凱也跟著被帶著走,“他爸啊,總局的副局長,我估計是你們羅教練找上他幫忙的。”劉陽哦了一聲,總覺得事情越來越糟糕,對姚燁了解越深,就越覺得兩個人在一起的事情不靠譜,體育總局的副局長在中國體育圈子裏跺一下腳都要顫兩下,再加上管理自己兒子是名正言順,估摸著要是知道他兒子看上的是個什麽樣的人,最終遭殃的還是他劉陽。劉陽突然覺得心裏挺不舒坦的,一下沒了勁,不由有點退縮了,一來是前麵這個理由,二來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總是不喜歡家裏人做出些有違社會的事情,最初讓家裏人慢慢接受的想法算是打了水漂。憋屈,難受。劉陽吐了口氣,覺得自己的需要時間想明白的決定挺明智的,還得好好想想,到底能不能和姚燁在一起,真在一起了該怎麽做,畢竟感情已經付出了,再收回,很難。其實吧,劉陽真的想的太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造成了他今天麵對自己的感情躊躇不前的狀況。又怕社會大眾的接受與否,又怕麵對自己家人時難處,和這些比起來,和姚燁兩個人到底進展到什麽程度反而是次要的,真的喜歡上了,就會有欲 望,親吻和擁抱的禁製就會在劉陽心裏慢慢的消散了。可是他就非得把每個不利的狀況反複的在腦袋裏想來想去,一再的提醒自己這樣不行那樣不行。感情這事兒,又有多少人能光靠理智壓抑住的?即便是姚燁早早的有了心理準備,給自己做了那麽多的心裏建設,可是碰到喜歡的人時,不依然控製不了,讓劉陽看出了端倪,才有了酒後告白的橋段。能壓抑住的,那是還不夠愛。姚燁一個小時後才過來,聽說是跟著隊一起住進這家賓館了,免費的,來這麽晚就是為了張羅這件事。姚燁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麽不一樣的,和張圖凱吹一會,又和劉陽吹一會,一直笑嗬嗬的,很親近,也很有分寸。越是這樣,劉陽越覺得這人會裝,明明都到這個地步了,表麵上做的還跟個沒事人一樣,空留下他在這裏糾結。當然,他劉陽麵子上功夫也做得不差,這位張圖凱張二爺傻乎乎的在這房間裏做了電燈泡猶不自知。這次世青會的賽程安排的很緊湊,5天比完,開幕式和閉幕式應該都是簡單的在泳館裏表演下就好。下午的時候劉陽他們去熟悉了場地,但是沒下水。姚燁站在劉陽身邊叫他聽泳館裏時不時傳出的鳴哨聲,說世界比賽和國內賽事不一樣,尤其是這種為大型賽事專門建造的新泳館,出發的槍響改成了類似鳴笛的合成聲,叫他要盡快習慣。劉陽點頭,閉著眼睛用大腦記憶這種聲音,鳴笛聲的聲音很大,也很尖銳,短促,但是並不刺耳,在適應了鳴槍時泳館裏的巨大聲響,這個聲音反而過於平淡了。劉陽琢磨了一下,問姚燁,“感覺無法達到緊張的效果,興奮度也不夠,你當時是怎麽調節自己的?”姚燁一下笑了,“讓你習慣個聲音都要想這麽多,你累不累?”劉陽斜了他一樣,沒吱聲,一副你愛說不說的表情。人之常情,先動情的總是比較被動。姚燁見劉陽一下閉嘴,反而又上感了對他解釋,“比賽這東西,真到了麵前才會感受到氣氛,你在這裏想這些有什麽用,明天等你把泳褲換了,站在泳道前麵,你就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感覺了。”其實姚燁一開口解釋,劉陽就覺得自己挺不對的,像是一種持寵而驕的情緒在心裏鬧騰,他提醒自己可不可能再這樣,一個人要心裏直了才能站的直,兩個人在一起貴在相處,沒有誰高誰低,誰強誰弱,再說了,他和姚燁還沒到將一切攤明了之後鬧脾氣的程度。當然,另外一層隱晦的,連劉陽都沒想到的更深沉的理由來自於……他不想承認自己位於弱勢的一方,無時無刻都想讓兩個人站在同等的地位,恃寵而驕一般都是用來形容弱小的一方。畢竟先寵了,才有驕不是。這天晚上回到賓館,姚燁並沒有再到劉陽的房間打擾,賽前並不需要過於糾結的不明的情緒出現,姚燁明白的,劉陽也明白,同處在一室,總會讓他們回想起那段平淡卻溫馨的同居生活,然後聯想到此刻二人的處境和那些看似無解的問題。姚燁是一名老運動員,他參加過的比賽,見過的場麵,比起劉陽上輩子和這輩子隻能在電視前看到比賽的人要了解的深刻的多,他知道怎麽做才是對劉陽最好的,他總是想讓劉陽走的更順遂,讓他走的更快更好,然後由衷的高興。劉陽知道,就是知道,想的明白,看的明白,才總是從姚燁的舉動中找到蛛絲馬跡,然後被一點點侵染,由而感動,最終連心也陷了進去。姚燁手裏拿的是軟刀子,刮在肉上不疼,卻深入骨髓。 作者有話要說:問題多多啊。大家還記得羅新華曾經說過這麽一句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