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斯內普教授危險地抿唇：“什麽答案？”哈利坦然地看著他：“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麻瓜’學生，可沒能力為‘尊貴’的巫師們之間的戰爭貢獻出什麽力量，所以您不許說我想出風頭。”先止住教授浪費毒液的行為，“但我曾經看過不少魔法界的史書，有件事情真的很奇怪：多年來食死徒和鳳凰社爭鬥慘烈，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斯內普教授微感驚訝地挑眉，似乎在詫異哈利為何會問如此幼稚的問題。哈利似無所覺地向教授抱怨：“戰爭之前總要弄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麽而戰的吧？但是您看看他們：食死徒嚷著永遠純粹，永遠追隨黑魔王，卻又不曾費心找出純血確實高貴的證據，而且伏地魔明明是混血；鳳凰社呢，鄙薄思想愚昧的純血貴族，堅持保護弱小的麻瓜，   乍聽上去形象很是光明正義，但他們也沒做實事——為什麽血統論不對？為什麽麻瓜就是弱小的？沒有仔細分析過純血，混血，麻瓜種和啞炮這四類巫師，也沒有真正地放下架子看清麻瓜的生活……麻瓜世界有個詞叫做‘意氣之爭’，說的大概就是巫師們這樣不經大腦就自相殘殺的行為了——沒有理由的戰鬥太愚蠢了！”有時候魔法史看上去很像鬧劇大全。比如讓巫師們惶恐至今的食死徒和鳳凰社之間的戰爭，哈利認為這就像是瘋狂的追星族們在各自偶像的帶領下展開的幼稚掐架。斯內普教授因為哈利的話迷茫了一瞬。人類是很容易被輿論影響到的生物，也許一件事情本不是真的，但說的多了它也就成了真的。黑魔王和斯內普教授都被斯萊特林的慣性思維迷惑了，他們接受了“純血最高貴”的教育，不約而同地為自己的混血身份感到自卑，竟然都沒懷疑過為什麽混血的他們會比其他的許多純血都要出色得多，反而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血統清洗的大旗……鄧布利多也一樣，以他的名望，如果證明了血統論的荒謬並向魔法界公布，莫名其妙的戰爭還會慘烈若斯嗎？巫師們為了血統問題自相殘殺，回過頭來竟都拿不出證據來“以理服人”。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真理的時代已經過了，現在是文明社會了啊。哈利似乎聽到低沉的一聲歎氣，但他很快就認為那隻是錯覺——斯內普教授用深不可測的黑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薄唇吐出嚴肅地警告：“戰爭……開始之後就不再需要理由。”哈利愕然：教授真的看得很透徹……“意氣之爭”在殺與被殺之後已經上升為“血海深仇”，參與者們更不會去回想最初是為了什麽而戰的了。一陣沉默，斯內普教授突然伸出手：“拿來。”哈利歪頭不解。“有關…基因的書，還有你的研究筆記。”教授不悅地吐出生澀的麻瓜詞匯，又冷著臉別扭地解釋：“現在沒有戰爭，所以你的問題倒也不算太愚蠢。”噗…哈利怔了怔，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把精心整理的資料全都遞給臉色黑沉的斯內普教授，並耍賴地抱住教授的胳膊表達感激之情。半晌後沒有聽到熟悉的嘲諷，哈利才小心翼翼地鬆手，他就知道教授對親密的肢體接觸很沒轍……留下一組魔藥和一本古書，斯內普教授冷冷的掃過兩隻寵物後就離開了。小滴直到那駭人的視線完全消失才敢從哈利的口袋裏探出腦袋來，黑狗則繼續趴在地上展現行為藝術。其實教授今天過來是為了送這本書嗎   ？哈利用指腹輕輕撫過古書卷角的紋章——與教授佩戴的普林斯家徽式樣一般無二。《如何保護我們的家》，哈利若有所思：時間拖得越久霍格沃茨就越危險，暑假時不能再等了…當計劃開始時，榮耀的波特家族也該由他接收了！在營養魔藥的幫助下，哈利的頭腦清晰很多，輕鬆地完成了之後的功課。當愉快地摘下龍皮手套清理台麵時他終於發現地麵上有一團被他遺忘的東西，趕緊給黑狗解咒。“斯內普教授也是我們的家人哦——雖然目前我還沒有家，但很快就有了。”哈利溫柔地給有氣無力的黑狗順毛，並笑得很欣慰地道：“教授很別扭，但他對你們意外的熱情呢，這真是太好了，家人之間一定要好好聯絡感情，你們說是不是？”黑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努力地想讓眼珠轉回原來的位置，可聽了哈利的話後一個激靈，很有活力地蹦跳嗷叫起來，完全不顧小滴給它的各種明示暗示。哈利垂下綠眼睛，失望地低語：“小貓不喜歡他麽？但是，但是教授真的是很好的人，我常常想也許父親就是那樣的存在吧，既嚴厲又可靠……”黑狗備受打擊，一邊著急地想要安慰傷心的哈利，一邊又實在不願違心地表示自己是喜歡那個人的，破天荒地露出了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糾結表情。誰讓你不承擔教父的責任的？誰讓你毫不反抗就去蹲監獄的？哈利看著黑狗的樣子也有些心軟了，不過轉眼瞧見教授留下的魔藥又是一陣生氣。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次見到調和營養劑啊！哈利抱著黑狗表情落寞地回到公寓，等他去了浴室之後，小滴憤憤地找冥頑不靈的黑狗理論：“告訴你那麽多哈利小親親的事了嘶！他多想要有一個家難道你不知道嗎？不過是剛剛被收養的一隻蠢狗，還敢嫌棄對小親親很好的黑袍子……偏偏小親親入魔一樣地寵著你，那麽在意你的情緒！氣死我了嘶！”對於小滴來說，既然哈利認可了黑袍子是家人，那麽它也認可了：那個黑袍子一定是對哈利很好很好的。於是哈利沐浴過後就看到了蔫蔫地趴在帳篷前想著什麽的黑狗，倒有些奇怪它怎麽這麽快就冷靜了下來，轉念一想或許數日來的思想教育課真讓它進步了不少吧，所以一如往常地輕聲為它分析起今天犯下的過錯來。無知並不可怕，無知了還不自知才可怕。不管是營養魔藥的作用還是斯內普教授毒舌之下為哈利做的一切，不管是魔法界的形勢還是哈利為了自由做出的種種努力，黑狗綜合了解到的信息後慢慢填補了入獄十年的空白期，眼神十分複雜，但再沒有炸 毛，反而回到帳篷仰躺著思索起來。鄧布利多好像說過“愛”是最偉大的力量，而哈利也認為心靈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可什麽是“愛”，如何去“愛”，不管是因為什麽，霍格沃茨確實疏忽了引導小巫師去思考這些。狹義上的愛親人，愛朋友，廣義上的愛學校，愛魔法界，待人接物的道理，健全完善的三觀，讓麻瓜孩子都有些厭煩的所謂洗腦課程其實正是魔法界所缺乏的。如果靈魂扭曲了，那麽一味地追求強大的魔法力量很容易孕育出難以止歇的災難。時間流淌，哈利忙碌於學業的同時沒有再忽略霍格沃茨的動靜，對於黑狗的教育也更上心。這樣的瘋狂還是讓他的身體不可避免地又瘦了一圈兒，寵物們終於忍不住抗議了。剛想去實驗室，卻被死死地咬住衣角，哈利拍拍黑狗的腦袋：“怎麽又任性了？”是啊，在蒂文特逛了多日，眼界開闊了，也越來越明事理了，黑狗簡直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麵對哈利有些責怪的眼神，黑狗耷拉下尖耳朵，但不僅沒鬆嘴，反而又堵住了門的方向。小滴著急地解釋：“今天是休假日啊嘶，親愛的，和我們一起過嘛。”哈利一怔，看向同樣眼巴巴望著他的黑狗，霎時明了了它們的用心，忍不住蹲下來摟住黑狗的脖頸，臉貼上它順滑的長毛悶悶地笑出聲來。小滴嫉妒死了，用尾巴抽了呆狗一下：“你傻愣著幹什麽，為什麽小親親會喜歡你這種笨蛋啊嘶。”全身僵硬的黑狗尷尬地瞪了小滴一眼，猶豫了一下後，試探著蹭了蹭哈利，反而被抱得更緊了些，瞬間被感動得眼淚汪汪。笑鬧夠了，哈利鬆開黑狗，又抓下不甘示弱爬到他肩膀上扭動撒嬌的小滴：“午飯時間我就會回來了，要等我哦。”他看著有些失望的寵物們微笑：“製定好的計劃不能隨意更改，想要獲得就必須付出。”黑狗若有所思，慢慢退開，讓哈利能夠順利地出門。哈利果然沒有食言，給自己放了半天假，和寵物們在和煦的春日陽光下玩耍，又被監督著重新整理了之後的日程安排，留出了少許休息的時間。盡管寵物們對新的時間表也並不十分滿意，但哈利意誌堅決，它們隻好退而求其次，寸步不離地守著他，一到用餐和睡眠時間就馬上輪流著催促，弄得哈利哭笑不得，可是被關心著的感覺真的很好。特別是黑狗，從跟隨哈利以來它總是用懷念追憶的眼神盯著他的臉，就算被哈利壞心地欺負了，它也是那樣一副“正該如此”的表情，可是最近它改變了很多，看向   哈利時不再恍惚，也不再為他不喜歡惡作劇而失望，反而會在哈利做危險的實驗時焦慮不安，眼中滿是關切愛護之意。哈利喜歡這種變化：沒有誰應該是誰的替代品，他的父親詹姆在好兄弟的記憶裏應該是獨一無二的，而他也是。忙碌溫馨的校園生活總是過得很快，春季的開放日又到來了。“啊呀，比去年更熱鬧…這樣的景象，小龍卻看不到，真可惜。”納西莎儀態萬千地撐著把西班牙古典陽傘，笑吟吟地說道，卻完全看不出有遺憾的樣子。哈利但笑不語，眼饞地掃過傘柄頂端純淨剔透的水晶。在發現家族前輩不是妄想症患者之後，盧修斯翻出了所有被他嗤之以鼻的“瘋話”筆記，不惜血本地一一檢驗，到現在真取得了不少成果——鑲在傘上的記憶水晶就是其中之一。“華茲先生和夫人！歡迎你們的到來！”到達廣場時蜜拉貝爾欣喜地迎了上來。哈利看著盧修斯極具風度地微笑致意，不禁有些黑線。在麻瓜世界中曆練了一番後，鉑金貴族的言談舉止又發生了變化：盡管與生俱來的高傲不失，但更偏向於一種恰到好處的矜持，不再讓人厭恨了。說教十次不如親身經曆一次。哈利早就鄙視過盧修斯浪費形象資源的做法，但自我感覺良好的大貴族依然我行我素。不過這一年來馬爾福家開始進駐麻瓜市場，盧修斯用華茲先生的身份親自打理新興的產業，不知不覺中被環境影響著改變了不少。蜜拉貝爾和納西莎聊到了一處，這會兒似乎說起了寵物：“哈利送我的營養藥水真管用。我家胖胖的胃口越來越好，昨天足足吃了兩鍋呢，還特別活躍。”那是一鼠一蛇一狗加起來的分量啊……哈利每次聽到導師談論寵物都會無奈撫額：正常的倉鼠隻有那麽一點點大，吃下百倍於自己身體的食物後難道飼主都是這樣單純地高興著，一點也不會覺得可疑的嗎？“上個月我又買了一隻可愛的母鼠，正好今天要生了呢。”聽到這裏納西莎的興致更高了，和蜜拉貝爾商量著表彰結束之後一起去看小倉鼠出生。哈利和盧修斯無奈對視，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縱容。咳了一聲，盧修斯一本正經地道：“你去做報告的準備吧，波特先生。”“您就那麽肯定我會被表彰？”哈利微笑，隻有勝利者才有資格站上高台作報告。盧修斯輕哼了一聲，篤定地撇了哈利一眼：“你比他們都高貴。”這算什麽理由？成績是靠無數個日夜的持續努力得來的，簡單的“高貴”就能概括了麽。“結果才是最重要的。”盧修斯看出了哈利的心思，又淡淡地提點了一句。對於貴族來說，為了立於頂端，在人後誰的付出都不會少，但宣之於口就可笑了。哈利凜然受教，他意外地喜歡這套殘酷的準則。今天確實是他斤斤計較了——生而高貴就是他們永遠完美的理由。依然沒有離去，哈利的臉上掛起從容自信的微笑：“您說得對。我想我已經做好迎接勝利的準備了。”失敗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因為他相信自己絕不會是失敗者。盧修斯的藍眼睛閃過詫異——哈利總表現得謙和，這樣的張揚狂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但很快他就微微頷首：“恭喜你，波特先生…你離成為一個真正的貴族又近了一步。”哈利笑容微滯……他又看走眼了！不管外表再怎麽裝，盧修斯?馬爾福依然是個傲慢無禮的自大狂！有蒂文特的氣象監測部門坐陣，自然不可能出現開放日是雨天這種掃興的事，所以伴隨著璀璨的煙花，哈利和大放冷氣的阿爾菲再次以二年級頭兩名的身份接受了表彰。遊刃有餘地應對著熱烈的掌聲和讚美，哈利的思緒已經飄向了暑假——他要為另一場至關重要的戰鬥做準備了，那時他依然不會輸！五二.疑惑哈利微笑著目送納西莎和盧修斯離開——前者笑眯眯的，手中提著裝有小倉鼠的精致籃子。他慢慢走回公寓，剛打開臥室的門，兩隻寵物便興奮至極地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