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渾身發抖地從噩夢中醒來,死死地抓著被子汲取那一點的溫暖。不能要!一定要打掉!一定,不能要!神經了般踉蹌著跑到醫院,走到掛號區,病曆寫到要掛的科室時夏童一直在顫抖的手死死抓著筆楞在那裏。他去掛什麽號……以男人的身體,去做流產手術嗎?“先生,你到底要看什麽科啊?”護士小姐有些不耐的搖了搖怔楞的夏童,夏童回過神來,猛地扔下病曆跑出醫院。身後有人在說他神經病,也有被他撞了的人在罵街,夏童不管不顧,頭也不回地衝出醫院。又一天過去,天色漸漸變黑,門被拍得震天響,老板娘的大嗓音在門外焦急地叫著他的名字,夏童躺在床上,掙紮了許久才起身開門。老板娘關心的麵孔讓他涼得像是冰渣的心漸漸回暖。在她的注視下喝了點粥後,夏童這才覺得自己像是個人。至於肚子裏這塊肉……夏童打了個冷顫。像他這種身體,是絕對不能去小診所的。可是如果去醫院,先不說世人的反應,隻要他一去醫院,就是在主動將自己的下落告訴那些正在找他的人。被他們抓回去,那他跟死又有什麽區別。可現在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該怎麽活下去?夏童突然大笑出聲,笑得眼淚流出來,笑得上氣接不過下氣,都不願停止。                  杜硯 再怎麽樣,日子還是要繼續。接過顧客遞過來的一打灌裝啤酒,打了單,夏童微啞著聲音道,“你好,一共三十四元。”對方又遞過來一張百元大鈔,夏童看了眼那隻骨骼修長,修剪得當明顯沒做過粗活的手,伸手接過鈔票,找了零後雙手遞上,邊抬頭邊說道,“謝謝惠……”最後一個‘顧’字在見到對方的臉後沒吐得出來,手中的零錢從手中掉落,落在收銀台。夏童臉色白了一白,然後突然側身,單手撫額自顧笑了起來。對方臉上帶著斯文得讓人一看就生出好感的微笑,靜靜看著夏童。“小夏,你怎麽了?”老板娘聽到聲響,走了過來。看到這有些詭異的情況後,抱歉地朝男人笑了笑,利落的將啤酒裝袋,邊略帶責備的問夏童。“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很好笑。”夏童停了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淚,看向男人,“夏先生,好久不見。”男人還沒說話,老板娘先開口了,“原來你們認識啊?”男人朝老板娘伸出手,微笑著道,“老板娘你好,這段時間我弟弟多虧你照顧了。”“呃,沒事沒事。小夏在我這裏做事嘛,應該的。”老板娘看了眼對方質料上佳,裁剪極為得當的西裝,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後,才伸出手與之握手,鬆手後轉頭見夏童隻是看著來人,並不說話,也沒表示出見到哥哥之後的驚喜表情,想到夏童剛才的稱呼,有些警惕地道,“原來先生是小夏的哥哥啊,嗬嗬,長得一點都不像,如果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你們是兄弟呢。”夏睿景微笑,“我與童童是同父異母。”夏童扯了扯嘴角。老板娘恍然的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不是夏童的反應確實有點反常,她根本不會對夏睿景那張臉產生任何懷疑。夏睿景又道,“我想替童童請個假,不知道老板娘方不方便。”老板娘立刻點頭,“當然當然,小夏你快跟你哥哥回去吧。小夏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我還正愁著沒人照顧他呢,你來了我就放心了。”後半段話是對夏睿景說的。夏睿景皺了皺眉,見夏童轉身朝老板娘鞠躬,就頓了聲。“哎哎,小夏你這是幹嘛呢。”老板娘急忙拉起他。夏童微笑著說道,“謝謝大姐這段時間來的照顧,給你添麻煩了。現在我……”頓了頓,繼續道,“我哥哥找來了,我就要回家,不能繼續再在這裏做了。”“嗨,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如果不是擔心你一個人在外麵沒人照顧,我也早就不讓你在我這裏受苦了。你回去後要聽家裏人的話,要好好去看病,知道嗎?”老板娘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年輕人氣盛,跟家裏人鬧矛盾很正常,但不能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離家出走,你看你現在瘦得。”“嗯,謝謝大姐,我知道的。”夏童看了眼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夏睿景,道,“您放心,以後我根本就不會再有機會再離家出走了。”“嗯,這樣就好,走吧,跟你哥哥回去吧。”老板娘沒聽出他口中的深意,隻當他真不會再離家,滿意地說。“夏先生,來得好快啊。”隨意走進一條無人小巷,夏童靠在牆上看著隨後跟上的夏睿景說道。以往在夏睿景麵前的乖巧盡失,但夏睿景卻好像沒有察覺般,隻微皺著好看的眉頭問道, “你得了什麽病?”夏童嘴角揚了揚,輕哼了一聲,“怎麽,難不成到了現在,夏先生都還想在我麵前裝好哥哥嗎?”眉峰的皺褶加深,“你得了什麽病?瘦成這樣,最近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嗎?”“哎,我說你怎麽就不厭倦這種虛假得讓人想吐的遊戲呢?”夏童歎氣,然後笑著看著他,“放心,不是什麽大病,不會讓你送個死人到裴慕離跟杜硯的床上去的。”眉間已成川字,夏睿景深深看著他。“不想再演了?”夏童輕扯了下唇角,“這樣就好。那麽夏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夏睿景低沉的聲音道,“問吧。”“誰告訴你我在這裏的?”輾轉無數次車,他確信沒人跟在他身後。來到這裏後除了開始時找工作的那幾天外,接下來的日子他除了超市與出租屋外,根本不會外出,用錢也隻是用沈青瓷與他自己準備的現金,根本不存在會有人順著沈青瓷給他的首飾找過來的可能。世界那麽大,在這人潮如海的一隅,他本以為沒人能找到他,至少,短時間內沒人能找到他。但夏睿景卻在時隔兩個月後找了過來。心裏隱隱有個懷疑,夏童死死看著夏睿景,他實在想不出,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夏睿景看著他,嘴角泛起一絲淺笑,說道,“我不會告訴你。”不會告訴我?那就是確實有人知道他在這裏,然後告訴了夏睿景了。夏童低笑了一聲,伸手攬住站在麵前的夏睿景的脖子,翹著腳尖將自己的唇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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