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十四州的這段時間裏,其實蕭旬也沒想太多,隻是淺顯地梳理了一下瓦西列烏撒高層各個勢力之間的關係,好在其中挑出最粗的那個大腿,然後緊緊抱住,以這勢力背景為籌碼,最終坐上和能末世拯救局正麵博弈的談判桌。


    目前瓦西列烏撒最硬的後台,無疑就是大執政官德拉伽齊斯,曾經有人說過,倘若大執政官某一天突發奇想想大量使用乞丐,那麽全國的乞丐瞬間就會飛黃騰達,地位淩駕於新舊貴族之上,這當然是誇張話,卻也足以體現大執政官的權勢遠高於各個勢力。


    然而大執政官的上位是借了末世拯救局的力,倘若末世拯救局要硬逼大執政官幹掉她這個“魔女”,恐怕大執政官並不會保她。而且“魔女”對於大執政官來說是怎樣一張牌,蕭旬其實還沒有搞清楚。大執政官這層關係可以去攀,但最好還是不要深攀。


    新貴族則是以諾婭為典型的一眾軍官,他們被大執政官提拔,一朝一夕之間便從寒門子弟飛升至朝堂,接替了原本屬於舊貴族的各個重要的官位,自成一個團體,和大執政官之間關係微妙,他們被大執政官提拔,依靠大執政官才能在瓦西列烏撒的權力場上立足,受到大執政官的約束。隻是近來新貴族的權勢卻越來越大,隱隱有了要脫離大執政官掌控的意思。


    否則,軍事大權,直接讓新貴族掌管不就行了,又何必要讓身為舊貴族的盧基烏斯將軍去統領大軍,讓身為新貴族的諾婭隻率領瓦西列烏撒騎兵呢。


    至於舊貴族。


    對於蕭旬這種生在新時代長在新時代的新時代好男兒來說,舊貴族好像是一個充滿貶義的名詞,充斥著腐朽和落後的腐敗氣息,他們空守著祖上流傳下來的地位與財富,過著紙醉金迷令人墮落的生活,隻有一些暴發戶和小資產階級會懷念他們的生活方式,稱其為王朝情調,企圖以此來彌補自己空虛的內核。


    事實上舊貴族也確實擁有保守不願意進步的消極屬性,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說,舊貴族不斷被大執政官打壓,勢力日漸衰弱,又在與新貴族的鬥爭中處於下風,繼續一張強力手牌挽回頹勢,現在她這個“魔女”正好是舊貴族所需要的。


    又因為大執政官德拉伽齊斯的改革是自上而下的,而非自下而上,就導致了大執政官無論如何也無法根除舊貴族的影響力,舊貴族再怎麽落魄,也依然是從前那個權勢滔天的特權階級,否則大執政官就沒必要讓盧基烏斯將軍掌軍,也沒必要保留長老院來安撫被奪權的舊貴族了。


    就長遠來說,新舊貴族一定會逐漸融合,成為瓦西列烏撒空前絕後的特權階級。想要徹底消除舊貴族的影響力,隻有自下而上進行改革一種方法,除非大執政官能做到從結構上進行改革,但是這種事情,在蕭旬那個世界也沒有人曾做到過。


    這就是傳說中的王朝周期律。然而關她蕭旬什麽事,她隻要能回家就好了,她還要拯救那個世界,可顧不上這個世界。


    “房間鑰匙我拿到了,衣服就不換了,聽說奧古斯都伯爵那邊會提供禮服,接我們的馬車已經來了,我們過去吧。”十四州搖著鑰匙,在樓梯上對蕭旬說。


    “好嘞。”蕭旬把繁瑣的思緒拋在了腦後,小跑著下了樓梯。


    ———


    蕭旬跑出旅館,馬上就有穿著華貴的侍從拉開馬車車門,躬身折腰,邀請她進去。


    馬車裏早已經坐了人,大概是管家一類的高級侍從,專門來迎接她,一方麵展現出主人家對來客的重視,另一方麵正好在路途上交代一點基礎禮儀,讓蕭旬這個外鄉人在人前不至於顯得那麽粗俗卑劣。


    蕭旬也沒多想,踩上車門前的小板凳,拉上車裏的人遞出來的手,鑽進車裏。


    她定睛一看,車裏坐著的哪裏是什麽侍從,那個人穿著黑色的絲綢禮服,禮服邊上用金絲銀絲勾勒出花紋繁複的花朵,他雙眼明亮碧綠如寶石,清澈如湖泊,一頭金發全部梳到腦後顯示出幹練的帥氣,頭發還專門抹了油,亮得能當鏡子用。


    男人咧嘴微笑,露出一排白牙。


    蕭旬突然覺得,他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麽,哦,對了,少了一支玫瑰,一般來說在動漫裏這樣浮誇的帥哥登場,嘴裏都是要叼一支玫瑰的,這樣才比較符合氣質。


    “車……車夫先生。”蕭旬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胃在抽搐。


    他是車夫?他怎麽會是車夫呢?蕭旬很難把一路上為她們趕車的車夫,和眼前這個金發碧眼的帥哥聯係在一起,差別太大了。但是很可惜,在認人這方麵,對人攻堅一科科長蕭旬很少出錯,對於人臉,她幾乎過目不忘。


    “咋了?”十四州登上車,看到了車裏的男子:“你好,你誰?”十四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下意識地問。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法納伊,目前在為奧古斯都伯爵做事,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之前一路上你能看到的我灰頭土臉的樣子,都是我偽裝的。”車夫先生微笑著遞上一支玫瑰到蕭旬麵前。


    好吧,他還真帶了玫瑰。


    “哦。”十四州麵無表情地拉上車門,強作了一把虛空鎮定。


    “那麽奧古斯都伯爵派你來,是來幹什麽呢?如果隻是為了展示他的手段有多高明的話,大可在我們抵達他的府邸之後,再讓你盛裝出場,如果是要來教我們禮儀,安排一個管家也就夠了。”蕭旬突然冷冷地說。


    “當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禮儀這種事情你也不需要太過在意,隻要不是當眾耍酒瘋,奧古斯都伯爵都不會在意的,以閣下魔女的身份,我覺得就算是耍酒瘋,奧古斯都伯爵也會忍讓。”車夫先生回答。


    “那你是來?”


    “我是來講故事的。”


    “講故事?”


    “你聽過大執政官的三大案件嗎?假儲案,樂極案,璿璣案。”車夫問。


    “沒聽說過。”蕭旬搖搖頭。


    “大執政官德拉伽齊斯在發動政變的時候,已經把瓦西列烏撒的皇室殺絕了,一切有繼承權的皇族子弟在那個夜晚都被大執政官帶兵殺死,可民間一直有流傳說,皇室的儲君走了皇宮的密道,僥幸逃了出來,至今還活著。後來有人冒充皇室儲君,招搖過市,卻引得群臣拜服,最後那個皇室儲君被幾個曾見過真儲君的大臣認定為偽,假儲君被大執政官親手所處斬。這是假儲案。


    “大執政官執政兩年以後,有個自稱是皇族舊戚,祖上封地國外的男子來到君士坦丁堡,大罵大執政官德不配位,說瓦西列烏撒的饑荒正是大執政官有失德行,上天降災所至,要求大執政官擇賢而讓。後來經過文官查證,此人是個騙子,僅一天,男子就被處斬,男子自稱叫做樂極,有一半東方血統,這是樂極案。


    “璿璣案則是一個東方女子,說自己是大執政官的舊妻,在大執政官人生最低穀的時候和他成婚,如今大執政官飛黃騰達,卻不認她了,該女子在君士坦丁堡鬧了兩個月之後就銷聲匿跡,從此人間蒸發。這是璿璣案。魔女大人,你覺得這幾個案件之間,有什麽特點麽?”


    “有人想讓大執政官下台。”蕭旬立刻就發現了這三個案件的共同點,尤其是第一個案件,絲毫不掩飾要推翻大執政官統治的目的,甚至還有群臣拜服,這不是簡單的個人詐騙中央的案件,而是企圖更換國之君主的政治鬥爭的投影。


    “十四州,十四州,這三個案件,確有其事麽?”對於事情的真假,蕭旬不敢聽信車夫先生的一麵之詞。


    “我好像,有所耳聞。”十四州回答。


    蕭旬汗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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