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天亮以後,對俘虜的審訊就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聖塞內裏格蓋瑞的軍隊出現在了河的對岸,和瓦西列烏撒的軍隊隔河對壘。


    河的名字叫做烏爾肯河,傳說在神還在統治世間的時代,偉大的工匠之神烏爾肯在某個機緣巧合下使用了這條河的水給兵器淬火,鍛造出了足以殺死神明的絕世好劍,於是這條河從此被冠以了工匠之神烏爾肯的名字。


    如今烏爾肯河是布拉迪斯和聖塞內裏格蓋瑞的界河,河的西邊是布拉迪斯,河的東邊是聖塞內裏格蓋瑞。


    聖塞內裏格蓋瑞的軍隊隔河在一座高地上紮營,無疑擺出了隻要瓦西列烏撒的軍隊敢渡過烏爾肯河,他們就敢全麵宣戰的態度。


    ———


    對於盧基烏斯將軍來說,這場審訊的意義不大,可對於蕭旬來說,這場審訊相當重要。


    狹小黑暗的房間裏,坐著一個滿臉淤傷的年輕人,他被鐵鏈緊鎖在椅子上,手上腳上都帶著沉重的鐐銬。男人長著典型的西方麵孔,除此了他之前穿的那身板甲外,他身上幾乎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象征物。


    如果不是戰爭在他臉上留下了創傷,他應該是個有點小帥的棒小夥。


    蕭旬掀開門簾,慢慢拖出椅子坐下,盧基烏斯將軍安排陪同審判的副官提著佩劍,站到蕭旬身後。


    年輕人冷冷一哼,把頭扭向別處,擺出一臉不屑的神情:“你們瓦西列烏撒竟然派一個小女孩來審判我,瓦西列烏撒是沒人了嗎”。


    蕭旬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對著副官揮一揮手:“昆圖斯副官,給他倒一杯水。”


    副官一臉不解。


    “將軍不是說過了嗎,我們要優待俘虜,畢竟殺降不祥。”蕭旬慢悠悠地說。


    副官一輛不情願地倒了碗水,遞到年輕人麵前。


    “喂給他,人家手腳都綁著,你還能讓他自己喝嗎?”蕭旬微笑著說。


    一大碗水突然灌到年輕人口鼻裏,年輕人被嗆到,咳著嗽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反賊!奸賊!惡賊!逆賊!大執政官德拉伽齊斯的狗!我絕不會屈服你們的!你們休想從我嘴裏套出任何情報!”年輕人全身肌肉緊繃,青筋暴起,眼神仿佛要吃人。


    “昆圖斯副官,請好好對待將軍大人的俘虜,你把他惹毛了,他不就要死了嗎?”蕭旬麵帶縕色地說。


    “什麽?”副官疑惑地回頭。


    “什麽就要死了?”年輕人問。


    蕭旬一改臉上微怒的表情,重新恢複到和藹的微笑,對著年輕人說:“沒什麽,就是砍頭而已,哢哢哢哢從脖子上幾刀下去,然後你就死了,我們瓦西列烏撒的刀揮得很快的,保證你不會不痛苦。”


    “什?你不是剛才才說,殺降不祥麽?”年輕人眉頭緊皺,眼睛瞪圓,有點難以相信蕭旬的話語。


    “啊,是啊,殺降不祥,據說下令殺掉降兵降將的將領,大多都沒有什麽好下場,所以我們一般是主張不殺投降的俘虜的。可是某些俘虜,完全不配合,問啥啥不答,隔三差五還拋出點假消息,那些算投降嗎,那可不能算是投降呢。”蕭旬歪著頭,嬉笑著說。


    年輕人沉默。


    副官明白蕭旬的意思了,重新站回蕭旬的身後,手搭在劍柄上。


    “對了,我看你脖子上那個夜壺挺好看的。”蕭旬伸出手,指著年輕人的腦袋。


    年輕人瞳孔地震。脖子上的夜壺??她要把他的頭砍下來當夜壺麽?


    “其實拿來當球也不錯,小夥子長得挺俊的。沒辦法,瓦西列烏撒的軍隊可不養閑人,麵對問什麽什麽都不回答的,殺了不會不祥的俘虜,那依然就隻有殺掉咯。”蕭旬自顧自地點點頭,看向副官。


    副官會意,也跟著點頭。


    “就這麽辦吧,昆圖斯副官你現在就去想將軍請示吧,如果將軍大人不缺一顆球的話,就送到我帳中吧,我一介小女子,半夜還是太不好在營中行走的。”蕭旬微笑著說。


    “好的,我現在就去。”副官回答。


    “長官您問了嗎?”年輕顫顫巍巍問。


    “問什麽?”蕭旬假裝疑惑。


    “就是審問呀,您還什麽都沒問我呀!”


    “哦對,還沒問。差點忘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蕭旬收斂笑容,擺出有點不耐煩的表情:“那麽第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法爾斯塔夫·阿爾迪亞。”年輕人回答。


    “現編的假名字。問啥啥不答,偶爾放出假情報,還是不降。”蕭旬指著年輕人,回頭對副官說。


    副官點點頭。


    蕭旬起身,就要往營帳外走,副官很識趣地跟在身後。


    “我真叫法爾斯塔夫!我是聖塞內裏格蓋瑞的軍人!現在聖塞內裏格蓋瑞由原財政大臣羅曼控製!我是他派過來的!”年輕人急了。


    羅曼?那個幫大公挑選新娘的羅曼?蕭旬記得,原先下令封鎖城市和湖心島的,可是禁衛軍指揮官呀,說明聖塞內裏格蓋瑞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完成至少一輪權力的洗牌了。


    可惜她目前沒有辦法弄清楚其中的細節始末,這其中的細節肯定很精彩,說不定還會起到一點借鑒作用。


    蕭旬坐回位置上,歎了口氣,開始正式的審問:“你們的龍從哪來的?我早就聽聞聖塞內裏格蓋瑞有龍災,現在你們還有多少龍?你們又是如何駕馭龍的,誰允許它使用的龍血魔法?你們駕馭龍的水平,達到了什麽程度?”


    “長官您聽說過,大熤的龍怒禦刀軍麽?”年輕人說。


    “原來大熤,真的在這個時候加入了戰局?”蕭旬問。


    “我不知道,就在幾天前,羅曼帶著一隊來自大熤的士兵,以匡扶聖塞內裏格蓋瑞正統的名義,誅殺了禁衛軍指揮官,成為聖塞內裏格蓋瑞真正的執政者,那隊來自大熤的士兵據說就是傳說中的龍怒禦刀軍,龍是他們提供的。


    “聖塞內裏格蓋瑞境內有龍災不假,可是如果我們真的能馭龍,我們就不會把龍當作災害了呀。聖塞內裏格蓋瑞境內還有好多雇傭軍團在吃獵龍這碗飯呢,羅曼發動軍事政變以後,很多雇傭兵團都離開了。其實如果羅曼不發動軍事政變,我們都還不知道大公已經被刺殺了。”年輕人說。


    “龍怒禦刀軍?那是一群什麽樣的人?”蕭旬問。


    “我沒見過他們,隻聽說,他們不僅屠龍厲害,馭龍的能力也同樣厲害,他們甚至能駕馭四足古龍當坐騎,聽說大熤舊都的地底,至今還關押著一隻龍王……”


    “駕馭古龍?這明明是不可能的!古龍是具有智慧的生物,它們怎麽可能甘心被人類駕馭?”


    “可事實,就是如此嘛……”


    “既然世界上有龍王,有雙足飛龍,有古龍,為什麽北境龍霜會被稱作最後的龍族?”


    “長官您沒聽說過嗎?世間無論是龍王,古龍還是古龍亞種,都是凡龍,而北境霜龍,那是龍神啊,根據見過的人說,北境霜龍和世間的任何龍長得都不一樣。”


    “好,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問下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蕭旬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東西攥在手裏。


    “長官您問,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實回答。”


    “你知不知道,大公被刺殺的細節?”蕭旬問。


    年輕人搖搖頭。


    “那你認識這個嗎?”蕭旬把聖塞內裏格蓋瑞大公的戒指套在手上,伸到年輕人麵前。


    年輕人眼睛瞬間就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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