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北山回到字畫鋪子,天色已經黑了,幾個小夥計正在整理字畫,給掌櫃的報字畫數字,張北山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的走了進來,掌櫃的看了幾眼張北山,空著手,啥東西也沒有拿,一往回來還拿的苞穀茬子,讓廚娘熬稀飯喝,這回啥也沒有拿,掌櫃的在猜測,張北山肯定遇到什麽事情了,等一會,我把字畫數字記錄完了,再問一下他,這個張北山有什麽事情從來不願意說出來,我等著他跟我說,還不把我急死了。記完數字,幾個小夥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鋪子裏隻剩下張北山和掌櫃的,掌櫃的心裏想著,張北山告假三天,一天時間就回來了,肯定有事,北山,哎,你家裏可好,好,你有什麽事情,可以給我說出來,掌櫃的我食言了,沒有拿回來一張字畫,沒有拿回來一張,是好事情,你好好寫字,不遠的將來,鋪子裏賣的字畫都是出自你的手,張北山驚愕看著掌櫃的,你對我報這麽大的希望,我能行嗎?你能行。掌櫃的又說道:你把鋪子再整理一下,我回去了,你吃飯了嗎?吃過飯了,那我回去了,你把門鎖好。張北山今天坐了一天火車,來回跑了一趟老家,還把大嫂領到了省城,這一天天的夠累的,他也不想看書寫字了,去廚房打盆熱水洗洗睡了。躺在床上想著心事,他把大嫂領到了省城,家裏還不亂成一鍋粥了,小叔子領著嫂嫂跑了,這要傳出去多丟人的,我不管了,我領大嫂來省城是救人一命,如果我不管這件事,爹娘給大哥賣了暖炕丫頭,大嫂繼續待在家裏不是被氣死,就是被打死。我領著大嫂進城沒有錯。明天趕緊給大嫂找份工作,不能讓大嫂待在小夥計家裏,我不放心,小夥計沒有結婚沒有媳婦的,大嫂雖說是結過婚的女人,但是沒有生過孩子,你不仔細看,還像是個大姑娘。第二天,張北山去送大小姐去學堂,想著回來的路上打聽誰家鋪子需要幫忙的人,給大嫂找份差事,他挨家挨戶的問了,不是想要奶媽,就是想找貼身丫鬟,沒有合適的工作,把張北山著急的,嘴裏嘟囔著,平時老是看見鋪子外麵掛的招聘工作的,現在想找份工作,都不適合大嫂做的,他不能耽擱時間太長了,一大早鋪子裏麵也忙活,裝裱字畫都是早上要做的事情,他急忙忙趕回鋪子,掌櫃的在接待雇主,他要準備聽了吩咐裝裱字畫呢。可是張北山心裏想著大嫂在小夥計家裏,昨天晚上睡著覺了沒有,大嫂第一次出遠門,是被他領著來到省城避難的,我把大嫂留在小夥計家裏,安全不,大嫂是個女人,越想越不安寧,他想過去看看大嫂,不行呐,鋪子裏還有活路要做,大小姐中午放學了我去接,早點去先看看大嫂,然後再去接大小姐。掌櫃的叫張北山把一幅字畫給一戶人家送過去,在東街口往南走十幾裏路遠,張北山心想,我去了看看大嫂來不及了,大小姐學堂在西邊,回來就得接大小姐,那也得去,他後悔了把大嫂放在小夥計家裏頭了,要是領到字畫鋪子就好了,不用我操心了,那也不行,怎麽給掌櫃的介紹大嫂,世俗的偏見,一個小叔子領著大嫂來到省城謀生,哎呦,還不被人笑話死了。張北山騎著單車送字畫,一路飛奔而去。十幾裏路程來回也得三個多小時,還得問路,找到雇主,他沒有去過這個地方,問那,找那,就是找不到地方,他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地方,按照掌櫃的寫的地址,找不到人家,後來他推著單車走路,看見招牌了,簽寫了收據,張北山往回趕,離接大小姐放學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他來到小夥計家裏,敲門沒有人吱聲,張北山嚇壞了,莫不是小夥計把大嫂領跑了。他問旁邊的鄰居,人家說沒有看見人影,他娘不是生病在家嗎?門上鎖了,屋裏頭肯定沒有人呐。張北山徹底蒙圈了,我把大嫂領來是到省城謀生避難的,這下好了,大嫂被小夥計領著跑路了,天哪,我該怎麽辦?張北山又問鄰居大娘,小夥計家裏都有什麽人,大娘說,小夥計家裏有一個姐姐,出嫁了,說是在北城,具體地方我也不知道,張北山又問,小夥計家的戶籍是在這裏嗎?大娘說,在這裏,房子是他們家的,不過天不亮的時候,我聽見響聲,不知道是他們家的人出去了,你也別太著急了,這家母親成天鬧著要去看她大女兒,他兒子懶得領她去,嫌路遠,他們家的板車不在院裏放著,說不定是去北街看她閨女去了,張北山心裏念叨著一定是去看她閨女去了,大嫂千萬不會出什麽事情。老天爺保佑大嫂不會出什麽事情。張北山懊悔的腸子都青了,我到底是害怕什麽呀!我敢把大嫂領著進城謀生避難,我還怕人說三道四嗎?既然人都領來了遮著掩著有用嗎?張北山心裏跟刀割了一樣,那個難過。他去了學堂門口,等著大小姐放學,大小姐跟她的小夥伴們出來了,看見張北山在學堂門口站著,這下熱鬧了,大小姐你家小夥計親自來接你了,你坐他單車回家了,平常大小姐根本不坐單車回家,今天她要坐單車,讓張北山騎車帶著她回家,大小姐坐在後座上,張北山騎車帶著她,小夥伴們起哄,大小姐的情郎接她回家嘍。張北山心裏隻念叨著大嫂,根本無心聽大小姐的同學們說的什麽話。掌櫃的看見張北山帶著自己的女兒回來了,心裏高興的,心想,這個張北山從來都沒有接過他閨女,去過學堂,現在是不是開竅了,喜歡上我家閨女了,我原打算跟他好好談談,認他做我繼子改名換姓。張北山把收貨字據交過掌櫃的,去了廚房洗把臉,梳梳頭發,心裏一直念叨著大嫂,該吃晌午飯,張北山心裏有事,扒拉幾口也不覺得餓,在鋪子裏也坐不住,來來回回挪著步,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不容易熬到鋪子打烊了,他也不看書籍寫字了,給小夥計打聲招呼,跑到了小夥計家裏,進了大院看見小夥計家裏的燈亮著,那個激動,叫著小夥計的名字,小夥計開了門,看見張北山,大哥你咋來了,不放心大嫂在我家住著,那是呀,我就是過來看看,打擾你們家了,張北山大嫂聽見他的聲音,走了出來,張北山緊緊的抱住了大嫂,嘴裏不斷的說著,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半步了,我早上過來,大門上著鎖,我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大嫂也哭泣著,北山,你領我走,我不想住在這裏,我想回家,我想你大哥了,我想爹娘了,我想回家。張北山的眼淚流了出來,大嫂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來到我們家,做了張家的童養媳,把張家當成了自己的家,雖然不會生孩子,挨著丈夫婆婆的打罵,她認命了,誰讓她不會生孩子呢?張北山謝過小夥計,領著大嫂來到了字畫鋪子,天色還沒有黑,他找到廚娘說明情況,把大嫂安置在廚娘屋裏頭,明天他自己親口給掌櫃的介紹大嫂的情況,如果掌櫃的不同意大嫂住在鋪子裏,他就辭職不幹了,另找營生。張北山一夜都沒有睡安穩,他從來沒有碰過女人身體,在絲綢莊做工的時候,小夥計們有了錢就去妓院找窯姐泄火,他從來沒有去過,都是把工錢一籽不少的交過爹娘。今天看見大嫂竟然把她抱在懷裏不想鬆手,張北山還在回味今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