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英媽，我聽新女婿母親說，想把豬賣了去，現在又不是過年，賣不上價錢，年頭裏賣，才值錢，我也是這麽想的，不知道她想到了沒有，現在賣吃大虧了，白白養了一年，婆婆，你是不是想讓我過去給她說一下，不要賣豬了，看你一天到晚忙的，不是織布就是紡線，要不就是做衣裳，不要緊，牙長一截路，見走就到了，蘭英媽邁著小腳步伐去了新女婿母親家。新女婿母親是個勤快人，一分鍾都不停閑，正在廚房打掃衛生，案板底下掃灰塵，頭上頂了一個白帕帕，角角握在耳朵背後，院裏跑著幾隻雞，還有一個老母雞領著十幾隻小雞娃，咕咕的叫著，大門敞開著，蘭英媽叫到：親家母，親家母在家嗎？誰呀？跑出去一看是蘭英媽，臉上笑的跟開了花似的，親家母，快進來坐，我給你倒茶水去，不了，不了說幾句話就走，那可不行，又奔進廚房，洗手，端茶壺，快進來坐下來說話，好好好。坐炕上，連鍋炕，熱乎乎的，兩個小腳女人坐在炕上說著話。親家母，你說，要把豬賣了，我婆婆說，現在賣不是時候，年頭裏賣，價錢貴，現在賣了劃不來，其實新女婿母親是想早點讓蘭英跟她兒子結婚，說把豬賣了，事情進展快一點，農村養豬都是年頭裏賣了給的錢多。親家母，我是想著趕緊一賣，娃娃把婚事辦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一家女子百家求，你是害怕，我們家變卦了，新女婿母親說，我也不是這個意思，蘭英媽心想，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還嘴硬呢。親家母，那我再等等，養的再大一些，能賣更多的錢。親家母，我有個事情要給你說，不知道咋樣開口，啥事情你說，親家母，你不要介意，我家娃娃頭幾天去，樊家親阿奶奶娘家，接你們回家，在鐵南村裏轉圈圈，看見了村裏賣炭的場場，咦噠噠，買賣好的，一車一車的往走拉，我家娃娃問了主家，批發一口袋五十斤，拉回來賣能掙個十幾塊錢，我家娃娃也想……蘭英媽聽明白了也想賣木炭、鋼炭，我婆婆說，蘭英她三大的房子，讓蘭英當新房住著，這離街道上沒有十丈遠，巷口第一家就是我們家糧食鋪子。親家母，我聽明白了，你家娃娃也想做買賣，這是好事情，親家母你快喝茶水，臉上笑容滿麵，這還有花生，熟的，你也吃一點，好，蘭英媽剝著花生皮，喝著茶水，親家母，你吸旱煙不，我不吸，那我吸兩口，娃娃大走了以後，我也染上了這個壞毛病，就想吸兩口旱煙，你吸兩口。我聽我婆婆說，她的娘家祖祖輩輩都是賣炭的，以前都是在山西拉炭，日本鬼子侵占了山西，把炭挖出來都運到日本鬼子家了，咱們也不敢去拉炭了，現在都是去咱這北邊拉炭，遠近差不多，山西炭好耐燒，在平地上就能挖出來炭，沒有辦法，日本鬼子可憎，我婆婆說起這話，恨透了日本鬼子，誰不恨日本鬼子，聽我家娃娃說，日本鬼子殺人無數，咱們這一塊是解放區，百姓都是支持共產黨隊伍打日本鬼子，是呀，我家裏兩代人都是打日本鬼子去了，我家娃娃大，在世的時候給隊伍送中藥材，國民黨兵壞的很，搜出來藥材，把我家娃娃大，打死了，叫他說，誰叫你送的，送給誰？他說，給我外婆家送的，國民黨特務跑到他外婆家，一問，老實疙瘩的，說，沒有讓他送藥材，用槍把，把他大活活打死了，新女婿母親說道這裏，眼淚止不住往下流，蘭英媽也難過的流著淚。國民黨特務沒有一個好東西，不哭了，現在咱鎮上沒有穿黃皮的狗，老百姓都能過上安寧日子。是呀，我都不知道，親家公公是個好人，幫助共產黨隊伍，原來誰敢說，就是現在這些話在外頭也不敢說，我傷心落淚了多少年。親家母，你們家是革命家庭。不難過了，共產黨隊伍總有一天要把日本鬼子和欺負老百姓的壞蛋打跑。蘭英媽是個聰明人，蘭英小小年紀在學堂念書的時候，她就聽蘭英給她說過，要救國家，有錢出錢，有力使勁，蘭英在村裏發動百姓給隊伍做軍衣裳鞋，他們全家都積極配合蘭英做衣裳鞋，蘭英的兩個哥哥都是隊伍裏的人。她沒有給新女婿母親說，保守秘密。新女婿母親也沒有跟蘭英媽說，他家娃娃也是隊伍的人，同樣保守秘密。兩個親家母都是英雄母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娃娃想做買賣的事情，我回家給婆婆說說，她一定會支持娃娃的，我知道，樊家親阿奶奶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不送了，你快忙活。蘭英媽回到家，把新女婿母親的話給婆婆說了，蘭英奶奶說道：你這親家母是個靈性人，娃娃腦子轉的更快，這是個好事情，咱家離街道最近了，娃娃在巷口立個招牌，幾丈遠，慢慢就賣開了，冬裏馬上就到了，你三姨家的炭堆的跟山一樣高，批發零售，新娃娃隻管往回拉，她母親隻管在家賣，咱們家咋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做這個買賣呢。蘭英從鋪子裏回來取東西，聽奶奶說了王寶寶要在她三大房裏賣炭，做買賣，蘭英說，這一家人比咱們家人精多了，看你說的，他家娃娃看上你了，你奶奶不同意，隻要上門女婿，人家娃娃同意上門，自己的家都不要了，跑到你的家裏，賣個炭你還說人家精的很，奶奶賣炭可以，讓他家給你分點紅，房子是你跟我爺爺的，婆婆，蘭英說的有道理，是有道理，咱可不能開口就說，讓他家自己說出來才合適。是呀，婆婆。婆婆你看著，送聘禮就這幾天時間，就過來了。新女婿把鐵南村的活幹完了，就送聘禮了。蘭英說，奶奶你給他們家辦了個好事情。蘭英爺爺們收工回來了，蘭英把新女婿想在她家賣炭的事情說給他們聽，蘭英伯先開了口，媽，這房子是老三的，你要是同意了讓他家賣炭，給老三要打聲招呼，老三在哪，給老三打招呼，蘭英爺說道：在老三家賣炭是個好事情，萬一老三回來了，這恐怕不好給老三交代，我去打日本鬼子去了，你把房子讓人家賣炭，一個仔不給我，她奶奶，你好好想想這個事情？蘭英奶奶心裏也範開嘀咕，去年冬裏，買了二十袋炭，不夠燒，又買了二十袋，勉勉強強的，還有她三妹妹給的木炭，再沒有木炭，六十袋也不夠呀！大戶人家一拉就是幾百袋，要是賣開了，錢都讓新女婿家掙了，唉，都怪我給他們家說了，讓蘭英結婚住過去，這可咋辦？蘭英她新三娘的大，也在這裏聽著呢，房子是我跟他伯蓋的不錯，但是給我三兒子了，讓三兒媳婦搬過來居住，是為了打開糧倉，賣了糧食錢不能給三媳婦，要給我兒子孫子留著，房子叫蘭英結婚可以先住著，她三大回來，就要騰地方，現在賣炭，賣的好了掙下錢了，確實不能都給他們家，我還有兒子孫子一大堆人呢。她伯你說這事情咋辦呀？老婆子咱們全家都來商量一下子，好，咱們先吃飯，吃完了飯，坐在一塊說說這個事情。蘭英二娘三娘，三娘母親，已經擺放好了吃食。蘭英奶奶吃了幾口有心事，思傷脾胃就不想吃了。全家人吃完了飯，坐在一塊，蘭英爺爺說道：蘭英新女婿賣炭是個好事情，做買賣掙些錢日子好過，咱這房子朝向也好，南來的北往的都要從門前過，離街上幾丈遠，樊家鎮上沒有一家賣炭的，都是去外村買炭，如果在這裏賣炭一定是個好買賣，咱們家人沒有想到，是新女婿先想到的，咱這房子也寬大，隻朝南蓋了一貢房，北邊空著，適合做買賣能放下貨，街道上哪有鋪子，賣炭都是背街道上，咱這房子空著，讓娃娃們賣炭，我是支持的，你們說說，各自的想法。蘭英奶奶說道：蘭英媽你先說，我說咱是不是收些租金，讓他家賣炭，二媳婦你說，咱是不是收了租金，兩家一塊做買賣，老三媳婦你說說，我同意我二嫂子的說法，收了租金，兩家一塊做買賣，誌茂你說說，收了租金，兩家一塊做買賣，行不通，買賣要自家人一塊做買賣，你就拿糧食鋪子來說，我和我伯，我伯說了算，我伯要是不對，我可以糾正，你跟外人發生糾紛，一不能吵吵，二不能話說的重了，說重了就成仇人了。那就是說把房子租給他們家，讓他家人賣炭，咱家人不參與，也不是不參與，咱入股經營，減去房租金，誰家資金多，分紅就多，資金少分紅就少。蘭英爺爺聽了連聲讚到，這個方法好，咱們家主要精力在糧食鋪子上，老二的房子現在是倉庫，如果要貨量大，老二房子也可以當庫房使用，但是要加上租金，咱們醜話說在前麵，寫上文書，你們看看我這說法對不對？你們二姨家進貨量大的很，你們是不知道，我原來跟你媽媽去她娘家，看見過多少車排隊往進送貨，多少車往出拉炭。沒想到，蘭英她三娘的大說，我可以跟蘭英女婿一塊做買賣，蘭英奶奶一聽不高興了，給我蘭英招上門女婿，是為了幫助我們家把糧食鋪子開下去，現在到好了，又要做新的買賣，我們家招這個上門女婿有何用？蘭英伯看出母親的心思，媽，你要支持娃娃有新的想法，咱們家也要多種渠道發展，媽媽，你看咱們家不種糧食了，地都租出去了，今年買賣收入減半，看起來每天忙忙碌碌的，賣的糧食都是花錢收回來的，利潤少的多了，咱可不操心種莊稼的事情，開新買賣收入路子更廣泛一些，對咱們家好，新女婿娃娃家也是好人家娃娃，他也有營生，主要要靠他家母親，二弟弟，三弟弟媳婦在家，也可以幫忙做買賣，增加我們的收入，蘭英伯沒有說，讓三媳婦他大去參與進去的話，因為他看出他的母親不同意讓他介入做買賣的事情。蘭英爺爺說道：你們都同意，誌茂的說法不，同意，蘭英新三娘沒有吭聲，二小娘和蘭英媽同意，蘭英同意。這事情先放下不提，看看新女婿母親還有啥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