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公子小姐不用擔心,有我範長生在這裏,無人敢來刺殺的。”範長生豪邁地拍著胸脯對眾人說道,是的,在王佐的授意之下,冉柒一開始就同範長生說了。


    這趟鏢,保的是人。


    當然,王佐是讀書人,並非傻子,隻是說了有人可能會刺殺他們,而他們之中有一位身份很了不得的人物,至於小侯爺兒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泄露的。


    以至於範長生可能也隻是以為,要保的不過隻是長安城裏某位大家族的私生少爺小姐之類的,就算有人刺殺,他們商隊可是有五位聚靈境中期的高手坐鎮,範長生自己也是半步聚靈巔峰的境界,就算來人刺殺又能怎麽樣?


    其實這主要還是王佐給的太多了,範長生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可能這不是他能沾染起的事情兒,但終究沒有人能躲過那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白花花的銀子讓他直接想都沒想的接下了這趟冉柒已經鄭重說過,這是一趟可能很危險的鏢。


    李長安點了點頭,自以為像是話本中俠客那般地抱拳言謝,“如此,便多仰仗範兄了。”是的,雖然一開始眾人都是叫範長生範大哥,這範大哥與範兄又其實是一個,但怎奈何範長生死活不可。


    他覺得叫範大哥總歸他們顯得要差很多,強烈地要求他們直接稱自己為範兄,這大約五日路程的某一天,範長生在一次喝得伶仃大醉後曾差點拉著李長安他們拜了把子。


    “唉,你我兄弟,何談謝字。”範長生粗壯的大手像撥浪鼓一樣搖擺得厲害。


    還沒等長安開口,洛陽便接道,“還是要感謝的,等到長安以後定然會再擺宴席感謝範領隊的。”


    “範先生大才,手下商隊皆是濟世安民之輩,令王某佩服。”


    就連王佐這個平常一本正經的讀書人都多少誇讚了一番範大領隊,當然,王佐並不是因為範長生一路護送自己一行才說出這番話,而是根據他這些日子裏和商隊同行,他發現這商隊的紀律還是素養都非常高,一路上甚至會撥糧賑災民。


    沒有因為世俗中所謂的士農工商便憤恨這個世道,不過在王佐眼中,這世界本該人人平等的,士商工農也好,工農士商也罷,總有一天會沒有之分讓你的;如果範長生沒有一定的能力,又怎麽能帶出這樣的隊伍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把範長生哄得找不著北了。


    範長生臉都被吹捧得紅潤起來了,“哈哈,這些都好說。”


    然後又非常裝逼地抱起胳膊道,“諸位小姐公子放心,咱們商隊有足足五名聚靈中期的高手護隊,範某雖然不才,但也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這聚靈境巔峰,屆時管他們什麽人來刺殺,四九城範長生保了你們!”


    隨後又跟眾人聊了幾句閑話,然後一股香氣傳來,範長生二話沒說,便大步的朝那香味來走去,看那架勢,應該是準備開飯了,範長生走到一步,又突然回頭對少年們道,“公子小姐們,開飯了,咱快吃了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爭取明晚之前到達潼關,不然又要在這荒郊野嶺過夜了......”


    ......


    “姐夫,你不是說要去同那些人分道揚鑣嗎?”範長生的小舅子蘇沐問道自己的姐夫,自己明明記得他在晚飯開餐前拉著自己商量道。


    “蘇沐啊,我左思右想,這錢恐怕不是那麽好拿的,要不我們把銀兩還給他們,就此分得揚鏢好了。”


    蘇沐對此是沒有什麽意見的,他父母走的走,自小便是姐姐和姐夫帶大的,對於他來說,二人便是父母一般的形象。


    在成年後還帶著他四處跑鏢,因為範長生名頭廣,眼力好,每一趟都不少掙,但他這姐夫卻從來不克扣,還在那幾乎九死一生存下的私房錢中給自己零花,說那些掙得不能動,得攢著娶個漂亮媳婦兒,蘇沐從來都聽姐姐和姐夫的。


    但在蘇的印象中,姐夫卻從來不會是說了不做的人,他還常常教育自己,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的漢子一定要能夠說到做到,不能夠半途而廢或者朝令夕改,這樣是難成大事兒的,這在蘇沐的心中便是他人生一定要奉行的道理。


    但今日他的姐夫卻破天荒的出爾反爾了一次,讓蘇沐一時有點無法接受,故而質問道為什麽,在蘇沐的心中這便是他的信仰,他不想讓自己的信仰崩塌。


    範長生啃了口幹糧,隨後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小舅子,越看越覺得像個便宜兒子一般,從小養到大就算了,自己還得負責當他人生的領路人?自己可是都沒走明白呢。


    饒是這樣想,但範長生還是開口維護住了蘇沐的信仰,“我之前聽那姓王的書生說過一句聖賢話,君子不救。”隨後頓了頓嘴又咧嘴一笑道,“老子又不是君子,幹嘛不救?”


    這一刻的蘇沐,看著眼前的姐夫,覺得他並不是如以前那般的粗大漢,而是一個渾身充滿著光澤的人。


    其實這句話完整地說是,君子不救,聖人當仁不讓。


    ......


    夜深了,今夜的月亮有些殘缺,並不圓圓,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就像要失去什麽一般,或者說不能團團圓圓似的,但人力無法改天天意,饒是不爽,也隻能再等待明天的滿月。


    “範兄,這三更半夜,你叫長安有何吩咐嗎?”李長安強忍著困意詢問道眼前大漢,他在車廂裏已經睡得非常舒服了,這商隊領隊範長生卻硬生生從美夢中把自己拉起來還不讓吵到其他人。


    把自己帶到了邊上的樹林裏一句話都不說,如果不是聽蘇沐說範長生是他姐夫,那自己甚至會懷疑這粗壯大漢是不是看上自己了,想到這裏,李長安不免打了個冷戰。


    範長生的第一句話更是讓他的眉目皺起。


    “李少俠,某家有句不情之請。”粗壯大漢的聲音中卻帶著些許楚楚可憐,委屈巴巴,這讓李長安十分的受不住,他覺得自己此時渾身的寒毛都已經林立起來了。


    強忍著有些的惡心,李長安道,“範兄不必如此,何事你說就好。”


    “真的嗎?”範長生的語氣略帶驚喜道。


    李長安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想盡快拜托這個大漢,好讓他能盡快的進入夢鄉,明明剛才都已經快......


    “那李少俠,能不能將你背後的寶劍借給在下一見呢?”範長生的語氣十分誠懇,誠懇到讓李長安沒辦法拒絕,畢竟人家這一路上也多少算是護送有功不是?


    想了想,李長安點了點頭,隨後把龍淵扯下,輕輕撫摸了一下後交給了眼神放光的範長生,他自然是不會擔心眼前大漢起歹心的一是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二人還是非常熟絡的,在李長安看來範長生不會是這種人,而是李長安雖然境界低範長生一頭,但他覺得,自己同話本中的俠客一樣,實力不能同境界劃上對勾的。


    範長生接過劍後,小心翼翼地觀摩著,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正在李長安疑惑的時候,那粗獷的臉上卻又流出兩行清淚。


    “沒錯了,是它,是它。”


    李長安更加的疑惑,“範兄這是何意?什麽是它,這隻是我家中帶出來的一把劍而已,難不成範兄認識?”


    “不,我並沒有見過這把劍,但是我能感受到它就是我要找的那把劍。”範長生搖了搖頭道,隨後又給李長安講述了事情的起因。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隻是那是在範長生剛剛接過家產的那一年裏,那時候的他雄心壯誌,自以為能用商業頭腦將家業再次輝煌,卻怎奈何經驗不足,雖然沒有陪個精光,但也是讓家族元氣大傷。


    就在範家族人共同聲討他的時候,一個同樣背帶一把發著紅光寶劍的黑衣男人找到了他,一見麵便問道,“範長生,你想不想擁有天生異瞳?”


    範長生當時剛打算組建一批商隊前去草原上走走,碰碰運氣,萬一碰上幾個當年柔蘭國敗退時帶走的物件,低價買回來能掙個幾倍不說,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不是?


    雖然他也不知道眼前背劍男人說的是真是假,但那黑衣男人說是會隨他走一趟草原,這一趟便能讓範長生獲得這神通。


    對於範長生來說,多帶個人去也隻是多雙筷子,多碗飯,雖然範家在他不怎麽英明的領導下元氣大傷,但是這個錢還是不缺的,於是便在這第一次前往草原中帶上來這個背著劍的男人。


    這男人也沒有騙範長生,不知道用了何等手段,讓範長生隻是看一眼便能知曉物價的價值,這讓範長生大喜,忙得要跪下給他的恩人磕頭,但背著劍的黑衣男人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受。


    雖然大約三年的時間,一直跟著範長生往返經商,範長生的生意越做越大,眼紅的仇家也越來越多,但幾乎所有來挑事的都被這黑衣劍客解決了,在三年的朝夕相處中,範長生也把黑衣劍客當成了自己尊敬的兄長一樣。


    但天下從來都是無不散的宴席,在一次回到四九城後,剛歇息沒幾天,黑衣劍客便要離開,臨行的時候範長生哭著問道,“兄長,能不走嗎?”


    黑衣劍客搖了搖頭,“不能,我逆天而行為你討了這份機緣,現在有人發現了,我要去幫你擋住。”


    “那我們不能把這份機緣還回去嗎?難道您就真的要明知不可為而一定要去做嗎?”範長生在三年的相處中知道,如果有把握解決,眼前男子絕對不會多說一句話,隻會靜悄悄地去解決掉。


    男人還是搖了搖頭,隨後又說了此生範長生聽到男人的最後一段話,“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一個身負龍淵劍的十六歲少年,還沒有忘掉你我情義,便保他一次如何?”


    臨了補充了一句。


    “這機緣本來就該是你們的。”


    範長生沒有說話,隻是瘋狂地點著頭。


    黑衣劍客一笑,隨後負劍而去。


    那一日,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劍光破天而去。


    次日,一把紅光暗淡的寶劍掉落在範府門口,劍柄處卷著一隻帶著血的黑色衣帶。


    對了,那把寶劍叫做赤霄劍,那個男人叫做李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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