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洪流一般的黑騎衝入蒼翠的扶桑島嶼。


    那條撐天的九首歧蛇仰天嘶吼,九個頭顱都分別吐出虛幻的雲濤。


    那雲濤風雲激蕩,化為一尊尊邪魔巨身,似乎要將所有的黑騎阻住,碾碎。


    那邪魔身軀之巨,讓跟在黑騎後方的那些軍陣都抬起頭,麵上露出凝重神色。


    遠處天穹之間,奔逃的煉氣士全都麵露驚喜。


    “九首歧蛇乃是上古神獸,據說從各方神獸族群中搶奪了許多傳承,合為九首之力,強大無比。”


    “那是,九首歧蛇之尊,乃是無敵之姿,黑騎絕對不是對手。”


    那些煉氣士麵上露出期盼,恨不得親眼見黑騎被九首歧蛇橫掃。


    張遠立在原處,抬頭看道道鎖鏈繃緊,將扶桑之地往瀛洲拉來,麵上神色絲毫不變。


    “九首歧蛇乃是上古雜種,委身各方族群,竊取血脈神通傳承,卻雜而不精,隻能化為九首。”


    張遠的聲音響起,傳徹虛空。


    “九首歧蛇唯一伎倆就是虛張聲勢,且將這煙雲所化的魔身撞碎,你們就能看到九首歧蛇真麵目。”


    撞碎魔身?


    後方的軍陣還在驚異之間,黑騎已經義無反顧,徑直衝向那一尊尊龐大的魔身。


    “轟——”


    黑騎衝開魔身,那一尊尊邪魔被撞得粉碎。


    煙雲破碎,露出後方一頭圓頭灰黑身軀,滿身軟足,猶如水中魷魚的醜陋之獸。


    九首歧蛇?


    就是這般醜陋模樣?


    那勇猛的九首之姿,果然都是虛張聲勢?


    黑騎呼嘯衝入扶桑之地,那九首歧蛇嘶吼著,轉頭就逃,撞入下方大地之中,消失不見。


    “那不可能是九首歧蛇,不可能是無敵的歧蛇!”虛空之中有煉氣士雙目赤紅,放聲怒吼。


    “扶桑是煉氣士聖地,怎麽可能被黑騎攻破?”也有煉氣士渾身顫抖,雙腿哆嗦。


    虛空之中,還有許多本就在觀望的修行者,此時再不猶豫,隨著洪流一般的大軍,衝入扶桑之地。


    他們是來趁火打劫的。


    ……


    皇城大殿。


    數位身穿青袍的禦史躬身,手上捧著奏疏。


    “皇孫殿下,新亭侯在扶桑殺戮太重,有傷天和,臣奏本,請調新亭侯回皇城。”說話的禦史麵上神色激動。


    “臣有奏本,扶桑之地也是洪荒一域,不該如此殺戮,請新亭侯自辯,否則臣長跪東華門外不起。”


    另一邊的禦史麵色鄭重,義正言辭。


    旁邊,不少文官麵上露出憤慨之色,有人想上前幫腔,被身邊人拉住。


    前方的幾位穿朱紅衣袍的二三品官員,都是將臉扭過去不看。


    上首,皇孫嬴元辰麵色平靜。


    “殺戮過重?”


    嬴元辰的目光轉向王明陽。


    “少傅,你說。”


    三個月前,王明陽加封三孤之一的少傅,從二品官銜,雖不是國相,其實已經代行國相之職。


    聽到嬴元辰的話,王明陽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扶桑之地,本是我大秦一方洲陸遺落,後為天荒俘獲,將其作為攻伐洪荒,抽取九洲本源的跳板。”


    “扶桑之民說是我大秦同脈同源,其實早已雜了種,與我秦人沒有絲毫關係。”


    王明陽轉過頭,看向那幾位麵上神色透出慌亂的禦史。


    大殿之上,其他人也轉過頭。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扶桑之族,滅了就是。”


    大殿上王明陽的聲音在回蕩。


    王明陽雖然是儒道文官,可是行事從來都是狠辣。


    三十萬羽林衛動亂,王明陽一人入營,平定其亂,然後使羽林衛中領頭謀亂軍將自盡,三十萬軍盡解甲。


    如此絲毫不容情的風格,讓朝堂上下風氣嚴肅,不敢荒廢。


    特別是一個月前,有宮人與皇孫親近,有穢亂後宮之心。


    少傅王明陽持禦賜金杖,在午門外,生生將那宮人杖斃。


    他還要皇孫發罪己詔,否則就告老辭官。


    那事之後,皇城之中官員百姓再無荒廢之態。


    神爵二年乃始,九洲之地都要蓬勃待發之相。


    “少傅大人雖然博學,可那都是無數年傳言事情,就算扶桑非我之族,我大秦也該包容,怎能極盡殺戮?”短須黑麵的禦史抬頭,高聲開口。


    “我佟雲倉讀聖賢書,明聖人至理,曉得世間事總不過一個見善而行。”


    聲音回蕩,擲地有聲。


    王明陽沒有回應。


    身為少傅,沒必要與區區禦史辯駁。


    這佟雲倉在少傅出聲之後,依然開口,分明是壞了朝堂規矩。


    一位位朝臣抬頭,看向皇孫嬴元辰。


    一年監國,皇孫行事再不是之前的畏首畏尾,也不是那等好似沒有主見模樣。


    相反,在新亭侯懸於無涯海,皇城之中百萬黑騎在手的情況下,皇孫行事越發果決。


    如今看看,皇孫分明就是不願行事收到新亭侯轄製,才送新亭侯去無涯海。


    隻是這等謀劃實在太隱蔽,不到圖窮匕見根本感受不到。


    “陸少師,鎮撫司查到了什麽?”


    嬴元辰的聲音響起。


    鎮撫司司首陸鈞將職權交給新亭侯張遠後,被加封為二品太子少師,官職更在王明陽與樞密使馮侖之上。


    鎮撫司指揮使能榮退,已經是大秦曆朝曆代極少事情。


    隻是沒有了鎮撫司大權在手,太子少師身份,可震懾不住人。


    好在目前新亭侯未歸,陸鈞依然有鎮撫司指揮權。


    不少人都在推測,一旦新亭侯回朝,恐怕陸鈞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禦史台四品左都禦史佟雲倉,半個月前收侍妾果珠,果珠是扶桑之地清平宗弟子,專為蠱惑朝臣而來。”


    “這些時日,果珠日日侍寢,佟雲倉被其說動,又收受金珠十三顆,玉簪兩根,終為扶桑奔走。”


    陸鈞的聲音緩緩響起,讓立在大殿之中的佟雲倉麵色慘白。


    另一邊,其他幾位禦史已經臉上慌亂掩蓋不住。


    “不對,不對,我與果珠是真心相待,從無什麽金珠玉簪事情……”


    佟雲倉喃喃低語,雙目失神。


    前方,陸鈞搖搖頭:“玉蕊含珠,帶簪而舞,那金珠與玉簪碰撞的叮當聲音可著實誘人,佟禦史,你年歲也不小了,家中還有老妻,玩的這般花,老腰還能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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