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修到高深處,必有異象。


    或是聲如悶雷滾滾,或是氣血凝為猛獸山河之影。


    武學課的時候,曹正堂曾講解過這些異象,皆是對功法招式參悟到了巔峰層次才能產生。


    張遠如今也明白,所謂異象,就是修行到高深境界,不覺擁有與大道相合,從而產生的勢。


    不過底層境界的武者修為不夠,不可能真的凝聚大勢,隻能觸摸皮毛。


    別小看這種皮毛,卻是世間絕大多數武者一輩子都無從感悟。


    想要將一門功法武技修到巔峰,天賦,毅力,缺一不可。


    鐵甲拳修到拳生異象,再演練時候,張遠隻感覺舉手投足之間,隨意揮灑皆是拳法。


    特別是先天真元在筋脈之中遊走貫通,那等操控自如,於不可能處發力的感受,更是讓他的武道感悟提升好似漲潮。


    從前時候,斬馬將孟濤的記憶裏,許多關於武道的理解他還不能明白,如今,已經都能看透。


    哪怕修為戰力還未到孟濤的層次,但眼界已經達到。


    區陽說的不錯,眼界決定境界,真的不假。


    今日要是再與梁超交手,張遠能勝的更輕鬆。


    想到與梁超交手,張遠麵上露出微笑,走到木架前將那柄黑色雁翎握住。


    鯊魚皮刀鞘,觸之冰寒粗糙。


    刀柄比其他的雁翎更長一分,其上一道道螺紋,可以雙手持握更加穩固。


    這柄百煉精鋼長刀比其他雁翎要重五斤以上,張遠握住正覺得重量適合自己。


    “嗡——”


    長刀出鞘,雪亮的刀鋒上透出森寒。


    一道道淡薄的雲紋密布,這是百煉精鋼鍛打時候的痕跡。


    這柄刀,至少價值百兩紋銀。


    蘇震南出手,當真大方。


    雙手握刀,張遠一聲低喝,長刀在身前化為銀亮的匹練。


    這是他熟識的披風刀法,每一招都已經熟悉到骨子裏。


    青龍探爪。


    轉身抽撩。


    翻雲覆雨。


    單刀劈鼎。


    這柄百煉精鋼長刀在手,披風刀法殺傷力絕對能提升三成!


    長刀揮舞,這一次張遠悄然運轉經脈之中的先天真元,然後渾身氣血陡然升騰好似沸騰。


    先天真元一旦運轉,功法細微之處都能掌控清晰,這才是張遠昨日敢與供奉何源直麵,又敢挑戰梁超的依仗。


    梁超就是再天才,也不過是一位隱元後期的武者,在身聚先天真元的張遠眼中,什麽都不是。


    此時,張遠催動氣血的功法已經換成鎮嶽功,地階六品的武道功法!


    廬陽府鎮撫司所藏功法中最頂尖層次,與他之前所修的功法相比,一在天一在地。


    這一刻,張遠渾身氣血急速熬煉壓縮,原本充盈的氣血與先天真元都在凝聚,總量快速消減。


    他原本已經到隱元後期穩固的境界,也開始衰退,回到隱元後期初入層次。


    這種消減和修為的衰退並不是壞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就好似一桶清水潑出,牆壁最多沾濕。


    可這一桶清水要是凍結成一柄無比堅實的長槍,在一位武者手中,說不定就能一擊穿透牆壁。


    人階功法所凝聚的氣血,相比低階來說,實在太稀薄,先天真元也是一樣。


    此時的氣血與真元消減,是將原本稀薄的力量壓實,夯實根基。


    一身修為,會從一桶清水凝為堅實的長槍。


    氣血與真元不斷蒸騰,張遠腦海中的所剩的兩顆血珠中,一顆開始虛化,一股氣血力量向著身軀之中灌注。


    削減的氣血和真元在氣血灌注之下,又開始攀升,兩相消磨碰撞,張遠隻覺得血脈噴張,身軀筋骨堅硬如鐵。


    他抬手抽出木架上另外一柄長刀,左手百煉精鋼雁翎,右手長刀,雙刀齊舞。


    雙刀施展披風刀法,左手刀鋒劈下,右手又起,刀光連綿好似長河。


    三趟刀法走過,張遠身上氣血鼓蕩已經到極致,真元消耗極大,不得不緩下。


    他手中刀法招式也慢慢轉換,動作輕柔起來。


    右手刀依然是披風刀法,左手則是鎮嶽功中所記鎮嶽劍演化的刀法。


    鎮嶽刀法隻是初學,張遠將所有心神都放在演練這刀法之中,至於右手的披風刀法已經到巔峰,隨意施展揮灑就成。


    他左手修刀是從孟濤斷臂之後得到的感悟。


    孟濤在監牢中也曾有過修左手劍法的心思,最終放棄。


    當初孟濤被鎮撫司強者圍殺,傷了右臂,直接戰力盡失,若是能有左手刀劍的本事,未嚐不能走脫。


    鎮嶽功還沒有修完整,鎮嶽刀法掌握的招式也不多,遊走幾遍,張遠緩緩收刀,然後將兩柄長刀送回原處。


    此時,抱著他衣衫的玉娘已經靠在廂房門口,慵懶的看他。


    “小郎練功完了?快將衣衫穿上。”


    走上前,一邊給張遠擦汗,玉娘一邊將衣衫給張遠披上,溫軟的手掌則是在張遠寬厚脊背和堅實胸膛輕撫。


    張遠去摸她的手,被推開。


    “快穿快穿,先生要來給你上早課了。”


    “哼,小郎磨磨蹭蹭的,難不成是要在別的女人眼前袒露身軀……”


    女人吃醋,那是不需要緣由的。


    穿上衣衫,張遠方才想起昨日供奉張文和送的符籙還在換洗的衣服裏,忙讓玉娘去尋了拿出來。


    這符籙看著尋常,不過是一張黃色符紙以紅色的朱砂繪製。


    筆跡不認得,就是看著比較繁複。


    昨日人多,也沒問這符籙是有什麽用。


    沒細看,先生區陽已經來了,張遠將符籙收起。


    今日張遠還有早課,區陽的課隻上了一會,帶他識字和講述些文道典故便結束,然後三人圍坐吃飯。


    玉娘答應了區陽以後在張遠家吃早晚飯的。


    “聽玉娘說區先生來廬陽府是要參加官試?”飯桌上,張遠看向對麵的區陽。


    仙秦不禁女子為官,隻是朝堂上女官不多而已。


    “不錯,半年之後廬陽府招三十位文吏,我已經報名參加官試。”區陽坦然回答。


    仙秦的文官都是官試應試,然後從文吏開始一步步提升。


    張遠吃過早飯,提前去武學學堂上早課。


    “張遠!”


    “張兄弟。”


    “哈哈,這刀我可能摸摸?”


    到武學學堂,一眾皂衣衛都轉頭,笑著招呼。


    張遠腰間掛一柄雁翎,另一柄黑鞘雁翎則是斜掛在後腰。


    這等左右雙刀的裝扮,眾人隻能羨慕。


    誰手上得了一柄百煉精鋼好刀,也要拿出來顯擺顯擺不是?


    眾人哄鬧片刻,教習已經到來。


    今日教習是丁衛營營首都尉錢彬,就是昨日想讓張遠去丁衛營的那位。


    “今日武學便演練昨日的虎行戰陣,你們自由組陣。”


    點過名後,錢彬目光掃過眾人,朗聲開口。


    頓時,不少人都看向張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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