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烈風滾滾,海上的巨浪橫掃而來,龐大的航船止不住地搖晃,震感甚為強烈,一束束朦朧光罩遮籠大船,減弱震感,在漫漫大海中不斷錘煉的侍衛神色鎮定,環繞四處,命令眾人先避退回倉,浪尖上僥幸活下來的流寇就好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大喊救命,瘋狂往這邊靠攏。


    不少人望見神色不忍,在航海上發生這類事根本屢見不鮮,尤其生逢亂世愈發頻繁,使得以出海為生的修士都習以為常。


    縛虎鯊屬於北嶼海上極為常見的一類海獸,西海岸尤為居多,而且都屬於群居生存,極其危險,龐大的縛虎鯊群即使生死境遇見都要退避三舍,可見其凶悍程度不可想象,眼見鯊群臨近,一名侍衛長表情陰鬱,冷然道:“命令火炮隊,架上靈源火炮,摧毀縛虎鯊群!”


    “大人,那流寇?”


    “流寇在海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今還敢私自將縛虎鯊引來,死不足惜,若能在火炮下活下來,便算他們命大,饒他等一命,不然死則死矣!”侍衛長語氣冷漠,毫無憐憫同情之意。


    “轟!嘭!”


    震天的火炮聲似雷鳴大作,一枚枚可怕的靈能炮彈爆射,砸往擎天大浪中的鯊群,似雷霆炸裂,瞬息便聽見淒厲慘烈的嘶鳴咆哮聲,血液染盡藍天,一具具鯊骸從浪尖墜下,拚命掙紮的流寇也承受大衝擊,不少人慘死喋血,不少人成為縛虎鯊的口糧。


    天罪、鬥柒顏盯著恐怖的反擊,心中凜然發寒,這海上的火炮威力非同凡響,每枚炮彈爆發的能量或許都要甚於玄尊,稱得上海上航行的利器,這般戰鬥方式難免讓兩人心驚失神,尤其天罪根本從未遭受過海戰,看得驚心動魄。


    “留倆活口!”


    這時,一道清脆迷人的女音清晰傳來,讓不少人狐疑,順眼而往,不由神情恭敬,侍衛長甚為謙卑躬身行禮,隨即擺手命令部下拋錨救人,天罪掃一眼突如其來的一行人,瞧見先前的機靈娃娃萬般不願地被成熟美婦抱在懷裏,心中微疑,可當察覺美婦身側不下數十餘人強者,瞳孔驟縮。


    生死境!


    這一行人的出身想來真得非同小可!


    “嗷!”縛虎鯊果真強橫,生命力頑強,不斷衝擊密林般火炮的射殺,驀地,一條巨尾抽射大天,猛地從航船附近下迎天而上,狠狠砸在光罩上,浪花海水滲透光幕,使得船上充水。


    “夫人?”一名貼身老嫗低眉詢問,等候美婦斟酌。


    然而,成熟美婦毫無反應,掃一眼驚濤駭浪,輕笑道:“婆婆放心,這緋鱗雇傭兵若就這點能耐,怎值得吾族花大價錢聘請呢?”


    好似響應美婦之言,船帆上兩道身影似獵電般衝出屏障,一人背一柄大刀,一人攥一柄細劍,刀鋒攜煌煌之威力劈而下,驚天海浪霎時斬斷兩半,細劍綻放的劍波暴雨般傾瀉爆射,猛地將這頭凶狠的虎鯊紮得千瘡百孔,刀芒橫掃,巨尾炸裂。


    “嗷!”咆哮穿雲,縛虎鯊群彷如收到信號,迅疾退出戰局,頭也不回紮往海底,逃離這次突然性襲擊。


    天罪、鬥柒顏藏在繁雜的人群中,眼神極其隱晦卻又凝重地盯著這出手的一胖一瘦,隨即卻又被兩人中央一道瘸腿中年人吸引,相視一眼,都從眼底望見那一抹擔憂以及警戒,暗道:“這艘商船上的人都不簡單。”


    “區區縛虎鯊群驚擾諸位朋友,實在抱歉,我緋鱗拿爾等錢財,替爾等消災,這次航旅必定安然送諸位抵達目的地。”瘸腿中年人拄著一杆魚鱗拐杖,甚為爽快笑道。


    “哈哈,先不談緋鱗兵強馬壯,僅緋鱗的信譽我等絕對信得過!”


    “對,也不知緋鱗還招不招人,小弟願在緋鱗謀分差事,效犬馬之勞!”


    “原來北嶼海赫赫有名的緋鱗雇傭兵替吾等護航,這次航旅必然有保障!就你這點微末實力也想成為緋鱗的人,再回家練練吧!”


    緋鱗?緋鱗雇傭兵!


    天罪、鬥柒顏對於北嶼海極為陌生,尤其海上錯雜的勢力,這緋鱗貌似在北嶼海名頭不小,看來當務之急他二人必定要探查清楚這北嶼海如今的處境以及局勢,不然他二人很危險,或許沒頭沒腦地便要撞槍口上。


    另外,他二人逃離斷命峰時甚為匆忙,根本毫無查探便登上這艘龐大商船,若他二人知曉這隱藏一群生死境,估計打死都不敢上船的,這生死境什麽時候這般不值錢的。


    航船上的眾人都探頭望往癱趴在船板上的兩個苟延殘喘的流寇,表情冷凝,先前的成熟美婦瞟一眼流寇胸前懸掛的勳章,眼底精芒流轉,半抱著機靈娃娃附身仔細看一眼,隨即平淡道:“先關押起來,慢慢問及其來路。”


    天罪聞聲不由虛眯著眼,心下微微狐疑,卻非緣於美婦之言,他並未關注流寇以及美婦等人,反而偷摸環視周遭眾人的表情。


    驚異、仇恨、冷漠……


    可唯獨察覺數十餘人毫無表情波動,彷如早知流寇的底細,一丁點也不意外,這讓他古怪的同時又自發戒備。


    鬥柒顏狠狠瞪一眼心虛的天罪,天罪尷尬捋一把胡須,在鬥柒顏‘溫柔’攙扶下冷靜回倆人安排的船艙,船艙極為簡略狹窄,可鬥柒顏卻也認繳不少神玄璧才租來這處船艙。


    這會兒,鬥柒顏完全不像一個老嫗,來回在艙內逛遊,不時恨恨跺腳,天罪悶著腦袋,禪定修煉想要盡快恢複傷勢,可卻不止數次讓鬥柒顏打斷,不禁無奈歎息道:“現在當務之急,你我要盡快恢複斷命峰留下來的傷勢,有龍熊在,你我即使打不過,逃也能逃得掉。”


    “逃哪!北嶼海廣袤無垠,龍熊能夠橫跨北嶼海?開玩笑,它遲早要脫力,到時候它跟我真的要跟你這倒黴鬼要跳海喂魚啦。”鬥柒顏張牙舞爪,想要掐死天罪的心都有了,可瞧見天罪神色慘白,一副即將身死道消的模樣,即便恨得牙癢癢,也憋屈地不忍心動手懲戒。


    天罪舒笑一聲,自我安慰道:“勿要替我擔心,這點處境還應付得來。”


    勿要替你擔心?


    鬥柒顏一臉錯愕,旋即便被惱怒覆蓋,賭氣般也不做回應,沉寂半響,才說出讓天罪翻白眼忍不住吐血的話,“若出現意外,到時候我帶龍熊逃,你自謀生路!”


    北嶼海上的孤夜格外寒冷


    龍熊啃著一支肉腿,似萌寵般徘徊在艙門守護,鬥柒顏、天罪皆已老僧入定,調養傷勢,尤其天罪身側包裹著數株玄粹,煉化吞噬,他承受的傷勢最嚴峻,尤其魂魄上的難以愈合的魂傷,近些天來他幾乎想盡以及用盡一切手段,卻都無法根治,最終不得已從詭異神秘的羊皮殘劄上的殘缺煉魂之法找尋解決之道,可惜至今依然毫無收獲。


    詭異莫測的殘缺羊皮古劄乃簫璿影送予他的,曾經稀裏糊塗被銀灰符印拽來他的魂魄世界,據簫璿影所言修煉之人無不都發瘋斃命,魂魄都不知蹤影,羊皮殘破手劄上的佶屈聱牙的古文,既如繁雜的佛家經文,又如冗長的祭祀祭文,修煉極其危險。


    一股陰寒之氣擴散,墨汁般鬼華的滲入魂魄,魂魄彷如如墜九幽冰水寒潭,龐大詭異的吸引之力近乎要撕毀魂魄,讓其魂歸天外,恍惚之際,整個魂魄都變得猙獰扭曲,詭秘的魂力暴漲,不斷纏繞浮現裂痕的眉心,想要縫合彌補魂裂,可惜任憑他如何運轉殘章,魂裂都不見好。


    天罪眼底浮現一抹遺憾,猶豫半響,暗暗咬牙,情非得已欲要嚐試搖擺不定的策略,神念魂識發狠探往殘破羊皮,他根本不知殘破羊皮屬於何等怪異材質,在魂魄深處任憑七禽生靈以及九滅生靈怎樣折騰都無法毀壞一丁點,此次被逼無奈下他壯著膽一探究竟。


    殘破羊皮甚為單薄,可他的神魂彷如觸及一處厚重不知深淺的屏障,他凝集全身魂力,化作尖刀想要割裂一束缺口,可卻無功而返,他屏息凝神,旋即祭出一縷神念跟銀灰符印交流,貌似銀灰符印也極為畏懼忌憚殘破羊皮,沉寂猶豫好久,才答應附著在魂刀上,天罪咽一口吐沫,緊張紮破一道缺口。


    “砰!”魂念神念爆射而出,他緊張之餘彷如望見一處虛無縹緲的荒蕪世界,無盡屍骸鮮血堆砌成一口古井,一縷縷怨念橫生從古井深處擴散,就在天罪震驚想要祭出一口魂血意圖看得真切些,猝然一道尖銳陰森的戾嘯讓銀灰符印戰栗發抖,魂刀恍惚,天罪一臉不甘,膽大包天祭出榨幹的魂力,包裹一滴屍骸上的腐朽枯黃的古怪粘液,瞬息逃離殘缺羊皮中隱藏的荒蕪之界。


    一閃即逝,仿如夢幻。


    魂魄萎靡,傷勢愈發嚴峻,讓天罪倒吸涼氣,可他這會兒卻無暇顧及,緊緊盯著懸浮魂界的特殊的腐朽粘液,卻又釋放古怪叵測的魂力波動,最讓人不可思議的它就彷如被賦予鮮活生命般,不斷在蠕動,撞擊邊際想要逃離控製,天罪咽一口吐沫,在銀灰符印緊張激動的催促下,魂魄猛地張口將特殊粘液吞食,隨即運轉奴天荒訣以及殘缺鍛煉魂魄之法門。


    霎時,魂魄就似蛻竅般,銀輝不斷流轉透過魂體四散,粘液蘊藏恐怖魂力近乎要碾壓他的魂識神念,讓其成為毫無波動的魂偶,天罪繃緊神經,空靈如一,軀殼魂魄合一,協符印煉化這股魂力。


    第二天,海平麵接引晨曦的笑顏。


    天罪從禪定中幽幽醒來,臉上浮現一抹難以遏製的喜意,他竟歪打正著,憑羊皮中的一滴特殊粘液不僅愈合魂裂,而且奇跡般做出修魂上的突破,徹底彌補境界下跌的劣勢。


    “詭異羊皮中竟隱藏一處秘界,腐朽的粘液竟含這般逆天奇效,這殘篇或許蘊藏大來頭。”天罪蘊養修煉魂魄大有裨益,可想要再次跟銀灰符印交流卻被其極致忌憚的態度果斷拒絕,不僅拒絕,銀灰符印還另外給予他嚴峻的警告,告知他差點意外闖下驚天大禍,它需要壓製這股沉寂在天罪魂魄上的魂力,許久都將沉寂,不可召喚,這讓他不由驚住,自知事態非同兒戲。


    就在他失神揣測之際,忽然,一聲輕微的敲門聲讓他跟鬥柒顏冷凝,龍熊躲貓貓般藏起來。


    “先生,夫人,這艘船接下來的航線或許要稍微改變,需要從百舸海峽迂回再前往航線,請您諒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天罪兩人心神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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