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星稀,涼風陣陣。


    曾經悄無人煙的斷命峰如今卻燈火通明,四處火把點綴近乎搜山般探查峰巒,諸多人神色凝重警覺,某些人搜索到數處血跡,禍殃果然膽大包天,即使逃離北帝都依然在斷命峰設下埋伏,巡山時間段中不少人飲恨喋血,一場有計劃的圍殺貌似變作反圍殺,玄君人物行事都不得已戰戰兢兢,禍殃根本不能以常理來對待。


    戰戈軍,刀疤軍人表情陰冷,盯著陣前陳列的屍骸,尤其寒筱死相最為殘酷,半截身體被利爪撕斷,腦袋不知蹤影,衣不遮體。


    “扈儀……”


    一名大都尉盯著刀疤軍人,卻被刀疤軍人擺手打斷,旋即刀疤軍人鐵血陰森道:“鬼犬部‘一母同胞’,犯我鬼犬部者殺無赦,全軍開拔,進軍斷命峰,遇見禍殃,殺無赦!”


    “遵命,扈儀大人!”


    臨近斷命峰,仍然在路上徐徐前行的千隊人馬,一杆印刷‘華’字的旗幟隨風而舞。


    “少主,您傷勢未愈,為何不在北帝都養傷,僅派老奴等人來即可,量那禍殃即使真的銅牆鐵壁,也要讓其付出代價!”佝僂老奴甚為擔心地望著神色慘白的華幽碧,隨即語氣陰沉道。


    華幽碧咳嗽一聲,聞聲不禁心頭苦笑,讓天罪付出代價?天罪故意讓他告知廣傳音訊,為的便要在這斷命峰設局,斷命,斷命啊,這次不知多少人要死在他設下的陷阱下,他若不來,華族估計都要全軍覆沒。


    也不知為何,他竟然會答應跟這麽危險的人物合作,陳八叔?天罪?


    或許因為他太可怕吧!


    “傳我的命令,沒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冒然行動,否則族規處罰!”華幽碧威嚴下令,數位老奴相視疑惑,卻也唯命是從。


    斷命峰一處幽靜的峽穀,兩側環水,溝壑險峻,鬥族大部隊迂回徘徊。


    “少主,據聞已有不少人死在斷命峰,那叛徒突然釋放這般大的波動,禍殃陰險狡詐,或許前方設有埋伏,我等絕不可冒然前往!”一尊老嫗憂心勸解道。


    鬥水劍眉微蹙,凝望著幽深的峽穀,心裏發虛,隨即掃一眼身側的侍從長老,不禁底氣十足,八尊生死境,千餘位玄冥境修士,他根本無懼任何人,若可斬殺此禍殃,擒住鬥柒顏,他何須跟他哥鬥焰爭奪少族長之位,即使他鬥族都要對他俯首稱臣。


    “不必擔心,我鬥族驍勇善戰,何須懼區區兩個喪家之犬!”


    鬥水笑聲話音剛落,一支穿雲箭瞬息刺穿一名侍從的腦袋,他的臉色猛地凝固,其餘人也寒毛倒豎,繃緊神經,八名長老將鬥水一把護住,可異變並未在發生,就在眾人喘息的同時,溝壑深處以及外處猛地七彩火光閃爍,似兩條火蛇般夾擊而來,一名生死境長老暴喝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掌,想要擊潰七彩火光,恐怖的風暴觸及火炎瞬息消滅殆盡,這讓生死境老怪物無不倒吸涼氣,忍不住暴喊:“所有人淩於上空,先躲避異火!”


    “嘭!”就在眾人迎天而上,一道妖雀影劃破溝壑天際,投擲下星光粉末。


    “禍殃找死!”老嫗陰冷一笑,幹枯的手掌化作巨掌狠狠轟擊在雀影胸口,雀影痛吟一聲,並不戀戰,迅疾撤退,消失在叢林,鬥水狂喜,大喊:“快追!”


    “啊!”忽然悲鳴聲不絕於耳,星光粉末飄零觸及人身上頓時化作恐怖穿腸蠱毒,身體瞬息潰爛,腐蝕魂魄,被迫降下地表,老嫗一掌驅散鬥水附近的星毒,盯著來勢洶洶的七彩異火,火急道:“快入水,快!”


    “噗!”


    可依然有人稍慢一拍,連慘叫都來不及,活生生被異火焚成渣,忽然,溝壑上空又一次雀影浮現,再次扔下星光粉末。


    “賊子爾敢?”一名老怪物破碎虛空閃現在雀影上空,一刀攜恐怖旋渦力劈而下,可獰笑陡然凝固,袖珍般龍熊端坐在妖雀背脊,一躍而起,變幻成幾十丈熊軀,一隻熊掌緊緊攥住闊刀,熊掌死死攥住老怪物,暴戾咆哮,硬生生捏碎老人。


    悲鳴襲來,灰華瞬閃,老怪物求生魂魄出竅,剛欲跨越虛空逃遁,一抹冷豔身影攥妖戟劃過天際,刺破老人魂魄,妖戟就如吸食靈魂的惡鬼,將老鬼消滅,這一幕讓溝壑下寒毛倒豎,怒發衝冠。


    “轟隆隆!”就在鬥族驚懼憤怒之際,兩側環水陡然炸裂,數十餘人粉身碎骨,血水瞬息染盡河水,荊棘從河底爆射,有的人被刺穿,有的人被硬拉下河底不知蹤影,看的鬥水驚恐欲絕。


    “你若於心不忍,我倒可以饒某些人性命,省得說我不近人情。”天罪冷漠盯著下方苦苦掙紮的鬥族人,出奇笑道。


    鬥柒顏姿顏無雙,語氣毫無波動,“殺!”天罪無奈聳聳肩,暗歎得罪女人最可怕。


    下有荊棘,中有火蛇,上有毒藥。


    僅僅頃刻間便已死傷大半,慘不忍睹,不少人心生絕望。


    “我來鎮住驅散上空毒藥,生死境纏住龍熊,少主先派人擊殺這倆賊子,殺!”老嫗撫摸破開血洞的胸口,渾濁的眼眸含冷芒。


    “殺!”殘存之人彷如望見救命稻草,衝擊而上,天罪冷哼一聲,掃一眼鬥柒顏,道:“妖戟交於你,小心點,真正的鏖戰剛要開始!”言畢雀影一閃,兩翅揮舞俯衝而下。


    火星亂射,兩人對上幾十人也毫不畏懼,尤其天罪彷如釋放野性以及天性,揮舞馳聘,利爪撕碎身體,口中爆發邪焱跟皇焱神熊的神炎融合無堅不摧,即使一般兵刃都經受不住炙熱高溫消融。


    “這個妖孽!”


    鬥水暴怒,迎擊而上,雙掌不斷捏印,冷喝:“鬥術,破山印!”


    其餘鬥族人也迅疾捏印,霎時間,一道道托塔般的山嶽影狠狠砸在天罪背脊,龐大禽軀下墜,天罪悲鳴一聲,雀眸赤血,翻轉雀軀,頓時颶風湧動,堅硬的妖雀體魄硬砸碎山嶽影,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九滅,亂古靈,殺!”血雨紛飛,不斷變幻成一頭頭蠻獸戾禽,最讓都族人震驚的卻是將血液幻化的獸禽毀滅卻又匯聚,實在妖邪的很,鬥水神色難看,不安道:“他太過詭異,拚盡全力先斬殺禍殃,叛徒你敢……”


    “噗!”一枚人頭剛好砸在鬥水腳下,鬥柒顏仙裙染血,脖頸、背脊以及大腿數道傷口,持戰戟劃破虛空殺來,鬥水憤惱咆哮,一劍激發威猛劍波爆射鬥柒顏麵門,可惜他卻低估鬼玄妖族的詭秘恐怖,戰戟彷如變作一條黑蛇,張口便吞食劍波,隨即似妖物般從鬥柒顏掌心脫手而出。


    鬥水背脊生寒,對於這等邪物他根本不敢爭鋒,迅疾逃離避退,就在鬥柒顏也在因邪異的兵器震撼的瞬息,一道佝僂背影猛地困住虛空,一隻巨爪狠辣朝她拍擊過來,避無可避。


    “啞!”妖雀咆哮響徹雲天,穩穩撞往巨爪,轟的一聲,禽軀大口噴血倒飛砸在幽林深處,老嫗也被震退兩丈,臉上卻毫無得意,有的僅是驚恐。


    鮮血淋淋的兩翅穩穩將鬥柒顏護在身下,似雨般灑落在呆滯的鬥柒顏身上,“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還好皮糙肉厚,不然差點被你害死!”疲憊聲讓鬥柒顏猛然回神,死鴨子嘴硬道:“誰讓你身邊淨養些妖邪!”


    “嗷!”龍熊見天罪被重創,暴戾衝天,捶胸咆哮,一躍而上,熊掌狠辣轟碎一名老怪物,不知何時山頭坍塌,鬥族八名生死境如今僅剩三名,老嫗心中打顫,衝苟延殘喘的族人呐喊:“先拖住這蠻獸,我頃刻間便撕碎這倆雜碎。”


    “九滅,亂古靈附體!”恢複人形的天罪筋骨皆裂,暴喝一聲,龜裂的皮膚血脈噴張,他最大限度祭出亂古靈,一襲熟悉的殘破猩袍籠罩,群獸咆哮,氣勢攀升到極點,七禽屬於攻伐之術,可要說防禦,唯有這一襲猩袍,他這會功夫也需要拖時間,等龍熊撕碎那兩名生死境。


    “那些雜兵交予你,這老不死的交給我,速戰速決,某些人必然已聞風趕來!”天罪舔舔嘴角的血液,鬥柒顏麵露憂色,可見天罪一臉疲憊,堅決卻又不失戰意的眼神,揚長而去。


    “蚍蜉撼大樹,殺!”老嫗陰冷一聲,出手狠辣,巨掌轟破虛空,天罪將一切源玄氣傾瀉鬼戟,霎時,天罪彷如變作一個妖人,身上縈繞一縷縷黑焰,他第一次可以很清晰的聽見小鬼的心跳聲。


    “轟隆!”雙手緊攥鬼戟,邪嘯驚天硬撼轟殺在巨掌上,天罪就如汪洋漂遊的泛舟,噴血倒退,虎口爆裂,巨掌潰散,老嫗肩膀微晃,殺意近乎凝質,困索虛空,電閃而至天罪背心,一根細長的銀針狠狠刺往頭顱,天罪亡魂皆駭,避無可避,掄動鬼戟近乎壓榨一切潛能旋身,鬼戟裂電般揮舞都劃破虛空,出現裂痕,驚得老嫗眼皮發抖。


    “嘭!”鬼戟狠砸在老嫗腦袋,銀針劃破天罪腦門,隨即射穿虛空,天罪渾身都被冷汗打濕,心跳促急,這般跟死亡擦邊的感覺,讓他的靈魂都發毛,大口喘息逃命開外,警戒強敵。


    坍塌的深林,老嫗發指眥裂,腦袋被砸的腫脹似皮球,惱怒咆哮:“鬥術,破山印,困山印!”幾十丈的山嶽攜萬鈞之勢重壓而下,恐怖的旋渦能量近乎將山頭都踏平,天罪想要避退可虛空都被老嫗封鎖,轟的一聲,身影便已消失在萬鈞山嶽下。


    半晌毫無聲息,老嫗剛要舒一口氣,魔嘯聲攜破碎聲擊散山嶽,能量肆虐,一道染血的鬼影爆射,凶狠刺穿老嫗胸膛,隨即挑飛影砸在地上,老嫗咳一口血液,胸膛見可痛楚讓她麵露驚怒。


    天罪披頭散發,胸口塌陷,傷口露骨,渾身染血,一雙眼瞳完全被瘋狂覆蓋。


    “老怪,救我,啊!”


    淒厲聲襲來,一名老鬼被龍熊扯斷成兩截吞食腹中,老嫗行若閃電,不斷施手段轟殺天罪,可天罪就好似打不死的蟑螂般,浴血奮戰,卻從未倒下。


    殘破的猩袍逐漸脫落,天罪的意識也愈發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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