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未結束,天罪就已悄悄走出大殿,仰視著明亮的皓月,隨即腳尖一點便已飛至閣殿瓦頂,貌似他到妖皇殿近乎快兩年了。


    他低頭忍不住悲催遺憾,近兩年除了半死不活在囚靈死窟呆幾天,其餘都被關押在妖皇殿,受盡欺辱不說竟也把便宜媳婦給搞丟了。


    “瘋婆娘,耽誤我時光,你我貌似又多了一筆賬,且讓我盡數記下來,遲早要算清楚。”


    “狂妄自大,前提你能夠從天涯海閣活下來再說。”


    乍然響起的縹緲冷音讓天罪背脊生寒,立即轉頭盯著徐徐而來的澹台妃宸,不禁呆立。


    風華絕代!上天一筆畫工點綴她的身上恍若都多餘,明月一時黯淡,星光一時萎靡。


    “人有多美,心有多毒,上天貌似很公平。”天罪低聲嘀咕,隨即偶然將其跟白衣做比較,想到他第一次見白衣美絕人寰的容貌,一時間不由失魂。


    “沒得比較。”


    天罪斜眼瞟著澹台妃宸,當見其款款蓮步而來,似身體自發性受刺激般繃緊,這被揍得身體都隱約有自主意識,若說從他出世至今,誰留予他的陰影最大,非澹台妃宸莫屬。


    “怎麽,怕我?”澹台妃宸察覺天罪提防戒備的姿態,回想近兩年對他造成不可磨滅的摧殘,不免心中苦澀。


    說實話她也不好過,不知多少日夜輾轉反側,時常沒緣由的多愁善感,以淚洗麵也不在少數,可她都一一忍下來。


    天罪輕哼一聲,宣泄心中不爽,他曾經軟硬不吃,可在澹台妃宸麵前可以說軟硬皆吃,這也都怪他實力不濟,若不然豈會委曲求全。


    澹台妃宸見此,不禁虛眯著眼,忍下脾氣,她今天可不想發火,耐下性子,自顧自言道:“天涯海閣你要努力保命,爭取將後序的遊戲繼續,不然你的老奴與那小丫頭都得死。”


    “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等我公平拚殺一番。”天罪口吻平淡,隱約充斥著挑釁殺機。


    澹台妃宸也不動怒,神態狂傲,嗤之以鼻打擊道:“公平,相同境界稱得上公平,相同年歲?或者相同背景算得上公平,無論在哪,世道哪有公平一說,唯有強弱之分。”


    “真不知她怎麽瞧得上你的,這點都不懂。”澹台妃宸撇嘴,語氣不屑。


    天罪真想轉身抽她個七葷八素,隨即貌似想到什麽,道:“她真的複姓澹台,逃亡天荒?”


    “你當真以為我會好心幫你解惑?”


    “問問而已,即便你說我也不全信,我會去求證。”天罪知道從澹台妃宸口中套不任何話來,知趣道。


    “求證?想找澹台古族求證,實話告訴你,她複姓澹台不假,逃亡天荒或許也不假,可惜她卻並非這裏的人,澹台一族天荒也有,大荒外界寰宇也有,不過就你憑這點實力,沒個十幾二十年,你連天荒邊緣都摸不上,等她人老珠黃,你即便見到她也未必敢認。”


    天罪認真盯著澹台妃宸波瀾不驚的眼眸,想要看透真假端倪,可澹台妃宸的表現簡直比珍珠還真,一點也不像弄虛作假。


    “敢不敢喝一杯?”


    忽然,澹台妃宸不知何時拿出兩個牛皮酒囊,扔予天罪,隨即獨自痛飲,天罪低頭盯著酒囊,撇嘴道:“都這個節骨眼貌似也沒必要搞花樣。”


    澹台妃宸眯著狐狸眼,陰謀閃光未讓天罪察覺。


    “這什麽酒?”天罪入口無味,可吞往腹中卻似火燒,一股股辛辣撲鼻,隨即炙熱澎湃能量湧往四肢百骸。


    “烈焰藥酒。”


    天罪心中驚愕,也聽過此酒名,據聞釀酒之法極其苛刻講究,不說靈藥珍稀,尤其需要異火燒製,每個時段的火候程度也要恰到好處。


    “佳釀雖好,可就你這點酒量,勸你勿要貪杯。”澹台妃宸言辭間似有譏諷之意。


    她的冷嘲熱諷讓天罪心中晦氣惱怒,打打不過,喝豈會掉鏈子?


    天罪斜著眼,隨即豎起右手中指,嘴角噙著冷笑道:“無終止喝,喝到你扒衣服裸奔!”


    澹台妃宸恨得牙癢癢,微掀開麵紗,隨即挑釁般將酒囊中的佳釀一口悶,天罪豈可落下,仰起頭一個小旋風。


    隨即兩人爭鋒相對的拚酒環節貌似不亞於曾經一次次的交鋒,紅著眼死命灌對方酒釀,你來我往,誰也不服誰。


    可不一會兒功夫,天罪便略顯敗勢,紅著臉,腦袋有點暈乎,可依舊扯著嗓子吹牛皮,“來,來,今晚有多少爺喝多少,誰跑誰孫子。”


    七八個酒囊下肚,天罪打飽嗝差點晃晃悠悠從樓頂滑一跤摔下來,隨即胡話連篇,扯著嗓子吹牛。澹台妃宸麵露呆滯,心下既好氣又好笑,隨即一邊靜靜欣賞他的表演一邊享受略微溫馨的世界。


    “爺……爺以前混……地獄的,試問……試問哪個生靈不……不聞風喪膽。”天罪似若指點江山,誇誇其談。


    “切。”澹台妃宸翻白眼,隨即就跟擔心天罪沒喝好般,緊忙推杯換盞。


    “真……真的,當……當時有我姐在,橫……橫著走。”


    澹台妃宸倒真沒想到他竟有姐姐,忍不住好奇問道:“姐姐在家嗎?”


    天罪猛地身形僵住,隨即彷如受盡天大委屈,弓著背嚎啕大哭,“她不要我,她走了!”


    壓抑許久的情感宣泄,天罪耍起酒瘋,一時仿佛被人拋棄的孩子般撒潑,痛哭流涕,澹台妃宸何曾見過這般模樣的天罪,瞬息呆立失神,主要她也沒遇見過這種陣仗,反應過來也手足無措。


    “嗚嗚!”天罪垂著腦袋吧唧吧唧掉淚,澹台妃宸發堵,想要張口說點什麽,卻發現她不會哄人開解,可她也有其它手段。


    “來,來,喝酒,喝酒,去夢裏找她算賬!”


    澹台妃宸極其善解人意,可惜效果貌似不太好,還有越喝越瘋之勢。


    “好……想她,嗚嗚!”


    天罪東倒西歪,磕的鼻青臉腫,酒水撒一身,澹台妃宸急得冒火又冒汗,恨不得狠狠給他一搬磚讓其安靜,心中卻又嘟囔不跟喝醉酒的一般見識。


    最後她半摟住耍酒瘋的天罪,既疼惜又恨鐵不成鋼般,撇嘴道:“人家都不要你了,還念的人家死去活來呢。”


    “你懂個屁,她屬於我最思念的人。”


    澹台妃宸頓時吃醋,咬著牙,猛拿酒囊灌酒,不爽嘟囔:“我讓你最思念,喝,喝死你,幹了!”


    “最恨誰最討厭誰?”


    天罪聞言頓時炸開毛,紅著眼,受刺激般大喊:“瘋婆娘,瘋婆娘……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聽得澹台妃宸險些繃不住,失魂落魄恍若窒息,忽然,回憶曾經飲他血,割他肉,斷他臂,廢他身,摧毀折磨侮辱他的一切。若天罪某天得知真相,一時間她竟無限恐懼,怯懦到靈魂發抖,那一瞬息她肯定要被逼瘋不可,她也絕無法麵對他。


    “決不允許那天降臨!”澹台妃宸強忍落淚,痛苦至極地捂住心口,咬破舌尖咽下委屈,心中暗暗發誓。


    “一生糾纏也無所謂,說,最喜歡誰最愛誰,看我不殺了她,我得不到誰做夢也別想得到!”


    酩酊大醉的天罪精神恍惚,未應聲,貌似被問住,隨即掙紮起身,語無倫次活潑傻笑,驕傲般撒歡蹦高,“耶,耶,白衣說要嫁給我,哈哈,她說做我家婆娘歐,她要為我生兒育女,好耶!好耶!”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澹台妃宸瞬息發懵,喉嚨卡住,胸口堵得心跳都彷如驟停。


    得意洋洋的少年,高興地一蹦三尺高,他一邊炫耀,一邊想讓人誇耀沾,嬉鬧撒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嘻嘻,我沒換嫁衣,脫衣換嫁衣,飛嘍,飛嘍!”


    等天罪撒潑般消失,澹台妃宸痛不欲生,死命攥緊拳頭,連呼吸都歇斯底裏,曾經的堅強執拗都形同諷刺笑話與荒唐。她卻也不敢不願哭出聲,一手捂緊心口,一手撐著地,兩個動作似乎用盡她畢生的力氣,顫顫巍巍如行屍走肉。


    對澹台妃宸來說,今夜,如飲鴆酒,見血封喉!


    話說,當李忘仙從在亂草叢中找見爛醉如泥的主人時,整個人都震麻木,隨即緊忙黑著臉找一路衣裳。


    第二天


    “你說我喝多了,光著屁股跑回來的?”喝斷片的天罪捂著仍然七葷八素的腦袋,瞪大雙眼,身形僵硬,滿臉不敢置信。


    李忘仙想笑又不敢笑,強裝鎮定道:“嗯,老奴找一晚上衣裳。”


    天罪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去閻王殿報到,簡直羞愧欲絕,隨即又撥浪鼓般搖頭,“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必然有人陷害,那婆娘幹的,必定那婆娘幹的,給我下的迷藥。”


    他再次悲催對李忘仙求證,李忘仙很不知趣地歎口氣,打碎他的幻想。


    這個悲劇讓天罪無語問蒼天,丟盡顏麵,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天殺的這都怎麽喝的酒,太他媽欺負人了。


    “有其他人瞧見嗎!”天罪卑微地有點可憐,祈求別讓他人見著,不然日後真得捂著臉過日子。


    “夜黑風高,酒過三巡,老奴卻未見任何人。”李忘仙終於笑出聲,聽得天罪表情發黑。


    天罪聞言稍微有點釋懷,隨即死死盯著李忘仙,咬牙威脅道:“將它爛在肚子,不然讓你打一輩子光棍。”李忘仙埋頭苦笑,老公雞啄米般點頭。


    最終,天罪將一切責任都歸咎於澹台妃宸頭上,“他娘的,太不講究,這廝絕對灌我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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