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進來榨油的人越來越多,每個機器台前都起了長隊。


    而她們每個人要負責兩台機器,就意味著需要來回跑。


    好不容易處理完第一個人的草籽,安酒正要去旁邊的機器時,衣袖突然被拽住。


    男人皺著眉,憤怒地看她:“我的油渣餅呢?你為什麽不給我?”


    安酒低頭往機器下麵的凹槽看去,裏麵的確有片狀微彎的餅狀物,她沒注意到。


    “放手,我給你拿。”


    男人眼中的憤怒之色愈加濃重,慢慢鬆開手。


    安酒回到機器後,拿下他的空口袋,把凹槽裏的油渣餅都裝進袋子裏。


    一片不剩。


    她剛要起身,一隻手橫穿過來,指著機器口說:“那還有一塊!也得給我裝進去!”


    是那個男人不放心,趴在平台上監督。


    細致到掛在機器口的小小一片都不放過。


    念在食物來之不易的份上,安酒低頭,小心把它摘下,放進口袋,係好後遞了過去。


    讓她沒想到的是男人居然重新打開,伸手進去攪動的嘩啦響。


    安酒隻看了眼,走到另一台機器後,給排隊的人榨油。


    男人見沒檢查出問題,重新紮起口袋,冷哼一聲,回頭對身後的人說:“你們可得看仔細了,有些人手腳不幹淨,總想著拿別人的東西!”


    說到‘不幹淨’三個字,他加重了語氣。


    後麵的人神色尷尬,眼睛看來看去,就是不和他對視。


    要是小聲吐槽就算了,聲音那麽大,是生怕別人聽不到是吧?


    哪怕是榨油坊裏機器轟鳴,也架不住人對惡意天生很敏感。


    看吧看吧,給他榨油的工作人員瞅過來了吧……


    男人注意到安酒的目光,挑釁地舉起口袋,用力晃了晃。


    “要不是我發現的及時,還真被她給昧了!”


    見他越說越離譜,排在他身後的人低下頭,拉開了點距離。


    男人發泄完情緒,見沒人搭理他,有點自討無趣的同時,開始後怕。


    他趕忙拎著布袋往外走,像是身後有豺狼在追似的,出門就跑了起來。


    榨油坊裏依舊轟鳴,但屋裏的人都清楚剛才發生的事。


    罵的是夠難聽的……


    相當於把人家的臉撕下來踩在腳底下碾……


    排隊在安酒負責的兩台機器後的人心中忐忑,擔心她會因此故意刁難。


    不用別的,隻要手指稍稍鬆些縫隙,細如砂礫的草籽就會嘩啦啦往下掉……


    或者是不小心踢到機器,油瓶會被晃倒,裏麵的油咕嘟嘟冒出來……


    這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是真正親眼見過。


    而這些人的最終解釋就兩個字,意外。


    他們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


    所以一些反應過來的人,在心中把剛才挑事的男人罵得狗血噴頭!


    恨不得親自追出去把他押回來,讓冤有頭債有主,自己欠的債自己償!


    看著重新走回來的工作人員,排在第一位的人手心裏全是汗。


    定定看著她往機器裏捧草籽——別漏別漏!


    定定看著出油口下的油瓶——穩住別倒!


    工作人員拎起口袋三個角抖了抖,把剩下的草籽都聚在一起,全都倒了進去。


    隨著出油口最後一滴油落下,裝著油渣餅的口袋也重新放在平台上。


    那位工作人員,很安靜的轉身離開了。


    全程,沒有任何意外。


    沒有!


    他恍惚地拿起油瓶,大拇指堵住瓶口,另一隻手拎著沉甸甸的袋子——榨油這麽多次,能出多少油渣餅,他心中有數。


    一片都沒少。


    他瞪著眼,再次看了看那位工作人員的長相,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反正記住了她。


    要是以後遇到的都是這樣的工作人員,該有多好……


    除了排隊的人,臨時同事們也在暗中觀察安酒的反應。


    本是想著她年紀小,臉皮薄,會受不了別人栽贓,進而犯下錯誤——這樣他們在工作中出些小錯,有她襯托在前,自己那點錯就不算什麽大事。


    卻沒想到,她忍住了。


    旁邊年紀稍大些的同事借著轉身動作,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安酒。


    對她的第一印象有所改變。


    接著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王哥。


    別看他在門口忙,實則屋裏的事他全都知道。


    就在她準備收回視線的時候,王哥突然回頭看向了安酒。


    那眼神,是讚賞。


    這姑娘的確做得漂亮。


    在別人的眼裏,她們是榨油坊的工作人員不假,但實際她們隻是個受人差遣的臨時工。


    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允許影響到榨油坊的正常運轉。


    隻要進了這裏,她們就是一台人形機器,聽到什麽看到什麽,哪怕被栽贓這些都不重要。


    所以她不回應是對的,真吵吵起來,王哥不會給她撐腰,甚至有可能會在趕走那男人之後,當眾賞她一巴掌,讓她也滾蛋。


    而且她事後做的也很漂亮,沒有耍小性子,沒有抱怨沒人告訴她油渣餅的位置,也沒在工作上犯錯,就安安靜靜幹自己的活。


    很平靜的處理了這件事。


    是個能穩得住的姑娘。


    等女人走到機器台前後,剛剛在心中所想的思緒全都拋在腦後,提起十二分精神,謹慎又穩妥的專心工作——


    她這事處理的好,無形中也給了她們很大壓力。


    雖說工作沒有不出錯的,可現在,她們比的就是誰更晚出錯。


    畢竟誰都不願當這個‘出頭鳥’。


    機器一直在轟鳴,幾人的動作也由剛開始的生疏,到越發熟練,可排隊的人依舊不見少。


    她們沒時間休息,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


    那邊機器沒了研磨聲,就要趕緊走過去補料,這邊沒了,就得趕緊回來,兩頭跑。


    再加上還得彎腰取油渣餅,安酒的肚皮疼著疼著就不疼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完全感知不到時間流逝。


    直到她的肩膀被拍了拍。


    是來上下午班的人。


    安酒讓出位置,跟在上午班的工友們身後,到角落裏脫下工服,走到大門交還給王哥,然後就可以領明日的工作牌下班了。


    等輪到她時,王哥捏著工作牌一角,使她沒能順利抽走。


    “明天記得早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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