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東答道:“攝政王,我帶領騎兵,趁著夜色出城,將城中患病者的屍體拋到流賊的大營中,讓流賊也嚐嚐瘟疫的滋味。”


    濟爾哈朗臉上終於有了些笑容,對嶽東說道:“好,好,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讓流賊圍住,折損了兵馬。”


    嶽東向濟爾哈朗一拱手,“請攝政王放心。”


    嶽東與濟爾哈朗商議後,回到了大營整頓部隊,準備晚上行動。


    他從滿人和漢人中各挑選了兩千騎兵,滿人騎兵負責衝殺、掩護,漢人騎兵負責馱屍、拋屍。


    入夜後,京師城內外都陷入了一片寂靜。


    城外的大順軍因為采用了瘟疫攻城的策略,此時正在等待城中生變,早就停止了進攻。


    從城牆上向外望去,隻能看見大順營地中少許火把,還有一隊隊的巡夜士兵。


    嶽東將所有騎兵都集中到了京師東側的廣渠門,他一聲令下,士兵打開了城門。


    夜晚的寂靜被一聲巨大的“吱呀”悶響打破。


    嶽東領頭,帶領滿人騎兵率先衝了出去。


    漢人騎兵每人馱一名患病死去的戰友屍體,緊隨其後。


    嶽東的計劃簡單而直接,他先率領滿人騎兵衝入大順營中一陣衝殺,搞亂局勢,然後再放出漢人騎兵將患病者的屍體拋在大順營中,最後,他再率領所有騎兵撤退。


    信心滿滿的嶽東,出了城率領騎兵沒跑幾步就遇到了麻煩。


    原來入夜之後,大順軍的陣前已經擺滿了鹿角(一種用於防止敵方士兵靠近的守城器具。)


    嶽東不得不勒馬停住。


    他立刻下令士兵下馬,將鹿角搬開。


    嶽東手下的士兵正行動間,大順軍那邊已經發現了異動。


    大順巡邏的士兵立刻發出了警報,隨即大營中大順士兵全都被驚醒,進入了戰鬥狀態。


    一時間無數火把被點燃,大順營地周圍一片明亮。


    嶽東手下的這兩千滿人,轉眼間,成了大順士兵的活靶子。


    大順士兵拿著鳥銃對被鹿角隔開的滿人士兵一頓射擊。


    嶽東見情況不好,立即下令士兵撤退。


    回退中,嶽東嚴令漢人士兵必須將屍體拋入大順營中,才能撤回,違者軍法處置。


    可是漢人士兵也不是傻子,前麵是大順軍密集的火力網,自己隻有一條命,他們也不想這麽早就死在這裏。


    漢人騎兵等嶽東走後,紛紛將馱著的屍體就地拋下,也撤回了城中。


    屍體被拋在了京師城牆外的不遠處,根本無法起到感染大順軍士兵的作用。


    嶽東出了一趟城,白白搭上了數百名士兵的性命。


    嶽東的計策失敗後,濟爾哈朗不得不在城中想辦法控製瘟疫。


    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滿人感染,城中所有涉及到和患病士兵打交道的髒活累活全部交由漢人士兵去幹,滿人隻負責派出一名監工,監視漢人幹活。


    不過,這仍然不能避免滿人感染,八旗兵中已經有少量士兵出現了感染的症狀。


    濟爾哈朗對待滿漢感染士兵的待遇也是不同。


    他下令士兵在城中開辟了一個隔離營地,在營地裏建造了一個個巨大的營帳,用於安置換邊的漢人士兵。


    隔離營地周圍,全部用高高的木樁圍了起來,進出營地隻能通過一個大門。


    濟爾哈朗派出滿人士兵日夜看守大門,防止有患病漢人兵將逃出感染他人。


    由於之前派出的“郎中”完全沒有起到救治的效果,濟爾哈朗與嶽東商議後決定對患病的漢人士兵放棄了救治。


    並且因為士兵患病後,隻能有等死一條路。


    濟爾哈朗隻給士兵提供最少量的飯食和水,想讓他們早日死去。


    漢人士兵隻要被發現患病,會立刻被投入到隔離營地中,等待死亡。


    營地中的死者屍體也不再派專人處理,而是讓患病的漢人自行處理。


    相反,每名患病的滿人則由兩名專門的漢人士兵照顧起居飲食。


    雖然患病的滿人最後也會死,但是至少死前還算有尊嚴。


    濟爾哈朗的這一政策激起了所有漢人士兵的不滿。


    士兵們都已經看清,城中瘟疫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自己隨時有可能也被送到隔離營地中等死。


    士兵於建安和劉興昌專門負責每日給營地中患病士兵送一次飯食。


    說是飯食,其實就是用井裏打出來臭水煮一些粟米。


    粟米又放的很少,其實和直接喝井裏的臭水沒有什麽兩樣。


    於建安和劉興昌兩人十分同情營地中的士兵,對濟爾哈朗的崇滿歧漢的政策十分不滿。


    一天送完飯,劉興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對於建安說道:“兄弟,明日你謊稱有病,讓我自己一人去送飯吧。”


    於建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和劉興昌兩人是老鄉,平日關係也不錯,“你明日要幹什麽?”


    劉興昌擺了擺手,“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你是要去劫營?”


    劉興昌心裏一驚,“你怎麽知道?”


    劉興昌之前就和於建安抱怨過濟爾哈朗的政策。


    營地中又有劉興昌十分要好的兄弟,他不忍心看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就這樣死去。


    於建安沒有回答劉興昌的話,隻是向他點了點頭,“我明日和你一起。”


    劉興昌知道這事九死一生,趕忙勸道:“不行,讓我一個人去死就夠了。”


    “看守的滿人有四人,你自己如何能敵得過他們?”


    劉興昌本來對自己的計策也沒有多大把握,聽到於建安堅決要參加,這又能增加一定的成功率,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第二日,兩人中午像往常一樣來到了營地外。


    此時,四名負責看守大門的滿人守衛正在無精打采地聊著什麽。


    劉興昌將肩上挑著的飯桶放到地上,湊上前去,滿臉堆笑地對看守士兵鞠了個躬,“大爺,我們來送今天的飯。”


    “進去吧”,劉興昌麵前的滿人士兵向他一擺手。


    可這名命人士兵卻看見,劉興昌抬起頭的同時,還有一道白光閃過。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喉嚨裏一陣暖意湧上來。


    隨即,從他的喉嚨處有血猛烈的噴了出去。


    這名看守士兵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便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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