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奎光心中暗暗叫苦,就知道想要保住命沒那麽容易,可是事已至此,也已經推脫不掉。


    他麵露難色,對李自成說道:


    “陛下,我人微言輕,隻怕無法成功說服金總兵,壞了陛下的大事。”


    李自成麵帶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宋將軍盡管帶著朕的書信去勸降,如果失敗朕不會怪你,如果成功算你大功一件。”


    “金聲桓隻要率眾投降,獻出南昌,朕將封他為忠義侯,命他節製江西。”


    說完,李自成目露凶光。


    “但是若他膽敢率軍抵抗,待我大軍攻下南昌後,所有守軍必將屠戮殆盡。”


    宋奎光聽的直冒冷汗,連忙叩頭答應努力去勸說。


    待他出門後,劉體純悄聲問李自成道:


    “陛下,不怕他帶人逃跑嗎?”


    李自成笑笑說道:


    “他是個聰明人,此時想要活命隻能投靠我大順。”


    當前九江已經被大順軍拿下,阻斷了清軍南下救援江西的通路。


    江西的金聲桓已經成了大順軍的甕中之鱉。


    宋奎光帶人離開德化後,一路不停歇徑直奔向南昌。


    路上他心中都在打鼓,不知道自己前途究竟如何。


    如果能勸降金聲桓當然是好事,可是如果金聲桓不降,並且追究起他獻城投降的罪責,那定是死罪難逃。


    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由不得他選擇,橫豎都是個死,隻能硬著頭皮去南昌試一試了。


    此時的南昌城內。


    敗走的黃人龍正跪在地上。


    他帶領兩萬人馬去支援德化城,可還沒走到德化,就被劉芳亮的五千人伏擊,大軍毫無抵抗就狼狽逃竄,隻逃回去了三四千人。


    這可氣壞了金聲桓,氣的要將黃人龍斬首。


    黃人龍滿身髒汙,一臉狼狽,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將軍,不是末將無心抵抗,隻是流賊太過厲害。”


    “伏擊我時,士兵腳下突然就爆炸了,接著就是無數的炮彈落下,那紅夷大炮數量比清軍都多,周圍的弟兄們都死完了,末將也是不得以才逃跑。”


    金聲桓認為黃人龍為了逃脫罪責,故意誇大了大順軍的實力。


    大順軍雖然厲害,但哪能有黃人龍說的那麽誇張。


    他厲聲質問黃人龍道:


    “你打了敗仗,違抗軍令,私自撤退,理應斬首,如今還在這危言聳聽。”


    “來人速把他拖出去斬了!”


    黃人龍嚇得渾身哆嗦,開始大聲哭嚎:


    “將軍,我說的都是實話,大順軍已今非昔比,比清軍厲害多了!”


    “拖下去!”金聲桓怒號道。


    這時金聲桓手下幕僚吳尊周站了出來,為黃人龍求情道:


    “將軍莫急!”


    “將軍,末將聽聞大順軍在湖南瘋狂收集製造火器的材料,不惜重金打造火器,黃人龍所說可能不全是假的。”


    “末將認為,流賊大兵壓境,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不如將黃人龍的人頭暫時留下,命他守衛城池戴罪立功。”


    金聲桓雖然還是一臉的怒氣,但是聽了吳尊周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


    一直有傳聞大順軍在瘋狂地打造火器,並且之前大順軍和清軍打的有來有回,還占了不少便宜,也許大順軍真的變的非常厲害。


    思考過後,金聲桓決定暫時不殺黃人龍。


    他仍然帶著怒氣向眾人宣布道:


    “黃人龍違抗軍令,私自撤退,理應斬首。”


    “但本將軍念及他舊日功勞,今日暫且留下他的人頭,命他戴罪立功,等擊退流賊再行發落。”


    黃人龍聽到自己的命暫時保住了,連忙向金聲桓磕頭謝恩。


    處理完黃人龍沒多久。


    宋奎光帶人進了城。


    此時金聲桓已經得到了德化全城守將投降大順的消息。


    他怒聲對親兵說道:


    “宋奎光居然還敢來見我,把他給我押上來。”


    沒過一會,宋奎光被金聲桓的親兵扭送到了他麵前。


    宋奎光見到金聲桓後,立刻下跪叩頭道:


    “罪人宋奎光叩見將軍。”


    金聲桓見他身上並無受傷,更加生氣,質問他到:


    “你乃流賊臣子,居然還敢來見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宋奎光嚇得渾身發抖,慌忙說道:


    “將軍,末將有話要說,請等末將說完,再斬不遲。”


    不等金聲桓回複,宋奎光立即說道:


    “李自成讓末將帶來一封書信給將軍,將軍看完再決定殺不殺我。”


    “信拿來我看。”


    信中,李自成言辭懇切,勸說金聲桓投降,並且封他為忠義侯,節製江西。


    金聲桓有些心動,但是他擔心大順軍最終會被清軍打敗,那樣的話即使封他為大順皇帝又有什麽用呢?


    他將信拿在手裏,不動聲色地問宋奎光道:


    “我且問你,你德化城城牆堅固,兵馬、糧餉充足,即使沒有援軍,堅持幾個月尚不成問題,為何你隻被大順軍圍困了幾日便要投降?”


    宋奎光見金聲桓給了自己解釋的機會,知道事情出現了轉機,恭恭敬敬地向金聲桓扣了個頭後答道:


    “將軍,大順軍已經不再是普通流賊,圍城時,他們出動了無數的紅夷大炮,士兵又著重甲,末將等已經死守德化城幾日,傷亡慘重,但仍然頂不住他們的猛烈攻擊。”


    “末將在德化,內無士氣,外無援軍,實在是支撐不住,才選擇的投降。”


    宋奎光的話證實了黃人龍所言非虛,看來大順軍真的已經進化了。


    金聲桓正在思考猶豫間,突然有親兵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金聲桓聽到消息後,麵如土色,怔怔地愣在了原地,許久沒有說話。


    原來剛剛傳來消息,吉安府也已經被大順軍攻破了。


    廬陵守將郭天才拒不投降被殺,全城守軍一個不留,全部被大順軍屠戮。


    並且大順軍在廬陵留下了少量部隊後,全軍已經向北進軍南昌。


    金聲桓也清楚如果讓滿清坐了天下,定然不會讓他這個漢人的總兵有什麽好日子過。


    他本有意脫離滿清,投靠隆武政權,可是隆武政權太過拉垮,被博洛幾萬人堵在了東南沿海,自身難保。


    當下,一麵是城破身死,在滿清那邊留個虛名,一麵是大順軍實實在在的侯爵,金聲桓自然選擇了後者。


    他決定後,也叫宋奎光起身,他對眾人宣布道:


    “大順軍乃我中國同胞,滿清則為異族。”


    “本將軍之前投降滿清實屬無奈之舉,本就有意反清,今日就是我們反清投靠大順軍的好時機。”


    “在場眾人,願同我投降者,我必定奏稟大順皇上嘉獎,不願意投降者,今日便可離去,本將軍絕不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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