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字條上八個字,池明非難掩激動,拳頭狠狠攥緊。


    等了許久。


    一直等稍稍平複幾分之後,他才毀去手中的字條,輕步走出了密室。


    他所謀之事太大,不能走漏一點風聲,否則最終結果隻會滿盤皆輸,隻是剛走出房門,一名弟子就湊了過來:


    “池師伯,金刀門門主來了,正在麵見老宗主。”


    “嗯。”


    池明非點點頭,朝著宗門大殿而去。


    剛到門前,就聽到裏麵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好久沒來白麒宗了,五百年前你們白麒宗何其強大,門下弟子眾多,靈獸強盛,嘖嘖嘖,還真讓人懷念。”


    “我聽說你們那位大長老,上個月終究還是仙逝了,歲月果然不饒人呐……”


    這些話,讓池明非眼睛微微眯起,邁步走入其中。


    就見。


    白麒宗那位須發皆白垂垂老矣的老宗主正坐在主位上,而在一旁說話的,則是一個身形魁梧的男子。


    此人是金刀門門主。


    金秉泉!


    看到池明非,對方當即陰陽怪氣笑道:“池明非,聽說你最近和青玄聖地的那位靈獸穀的峰主走的挺近的,嘖嘖嘖。”


    池明非未答,隻是笑了笑。


    可對方卻不依不饒:“吃軟飯嘛,也不不丟人,誰叫生了一張好皮囊呢?”


    “我聽說祁家那個叫祁克平的小子,今日去青玄聖地負荊請罪去了,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他那位未婚妻。”


    “我還以為,那小子肯定會被那位尉遲峰主丟進鍛造爐裏生祭了呢,結果你猜怎麽著?”


    “那小子竟然被煉器峰另外一個親傳給看重了,還打算即日成婚呢,聽說煉器峰的彩禮都送到祁家去了,好多寶貝呢。”


    “池明非你也算是長的不錯,加加油,說不定什麽時候能入贅青玄……”


    “砰!”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白麒宗老宗主怒哼一聲:“金秉泉,你夠了!”


    “怎麽了?敢做還不能讓人說?”金秉泉倒是一點不懼,輕蔑的看了一眼老宗主:“你們白麒宗都甘願當青玄聖地的奴仆了,這事誰不知道?”


    “金秉泉!”老宗主暴怒,甚至想要動手。


    不過他畢竟年紀大了,剛剛運氣,整個人突然猛烈咳血,他的時日無多,隻是勉強吊著一口氣而已。


    而看白麒宗老宗主這樣子,金秉泉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終究還是未再擠兌。


    池明非也皺起眉頭問道:“金門主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今至此,也不用呈口舌擠兌,若是有事,不妨明說。”


    金秉泉挑眉,有些躊躇。


    倒是池明非點點頭,當即揮退宗門弟子,隨即更是又開啟了一個隔絕法陣,這才問道:“金門主有話,不妨明說。”


    “池明非,我且問你。”卻見金秉泉目光直視池明非問道:


    “你……”


    “為何修行?”


    池明非沉吟,倒是金秉泉已經率先說道:“老子是個粗人,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隻是想著能多活幾年,活的滋潤點,活的灑脫點,不要被人欺負了。”


    “然後呢?”


    “然後老子就加入了金刀門,成了金刀門的外門弟子,之後又從內門走到了親傳,再然後就成了這金刀門門主,可他娘的誰知道,等老子成了這門主之後,卻發現該被欺負還是一樣要被欺負。”


    池明非陷入沉默。


    “老子不想被欺負!”金秉泉抬頭,看向池明非:


    “你,想嗎?”


    池明非歎了口氣:“但至少還活著啊……”


    “若要屈辱的活著,那老子情願痛痛快快去死!”


    “你想法很危險。”


    “都玩刀了,哪個不是刀口舔血,哪個沒有危險點的想法?”


    “但你就不怕,你的金刀門,隨你覆滅?”


    “你知不知道,我金刀門的講究的是什麽嗎?”


    “不知。”


    “我金刀門講究的隻有一個,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隻要活著,那便去爭,去殺,去搶!”卻見金秉泉咬牙說道:


    “若因擔心金刀門覆滅,而畏首畏尾,不敢踏前一步,那這樣的無種宗門,滅了便滅了!”


    這話,讓池明非深深地看了金秉泉一眼,隨即就見他突然抱拳,隨即深深一禮:


    “金門主的道,池某佩服。”


    “別光佩服,這次落雨穀死的人不少,留下身後人無數,這些亂賬,都得算到青玄身上。”金秉泉目光死死盯著池明非:


    “敢不敢,跟我玩一票大的?”


    卻見池明非搖搖頭:“不行。”


    “嗯?”金秉泉皺眉,看著池明非的目光滿是失望。


    卻沒想到,池明非又補了一句:


    “金門主勇武有餘,謀略不足,跟你玩什麽大的,遲早廢了。”


    “什麽意思?”


    “我想金門主,跟我玩!”


    ……


    “我之前就覺得,你們萬寶樓有眼光,有魄力,有前景,我跟你說啊,當年你萬寶樓還未崛起之時,我就想加入了,隻是一直沒有機會。”


    “你看,現在機會來了,咱們緣分到了,你們這兒也不負我的期望,都是能人異士,說話還都好聽,我很喜歡!”


    “行了行了,你們去吧去吧,這麽晚了也該歇著,我和風供奉今日故友重逢,再聊聊,你們抓緊走吧。”


    “……”


    月色高懸。


    雲霄城靠近聽雨居附近的一座大院門前,萬寶樓眾人被紅著臉的呂東山轟了出來。


    呂東山終究還是成了萬寶樓供奉。


    算是強迫的。


    沒辦法,呂東山實在太過生猛,五百年駐足不前,突破之後立刻迎來巨大爆發,哪怕是萬寶樓那尊化神強者。


    在簡單切磋之後也隻能甘拜下風。


    這樣的高手,非要當萬寶樓供奉,根本無法拒絕。


    “言伯伯抵達可能還需幾日,接下來就得辛苦風供奉繼續偽裝了,隻希望風供奉不要出意外。”萬小貝歎道。


    旁邊夥計卻撓撓腦袋:“樓主……這化神強者都認準了風供奉就是青玄劍仙,你說會不會風供奉真是那位?”


    “怎麽可能?”卻見萬小貝搖頭:“青玄劍仙呆在青玄,青玄劍仙怎麽可能是築基修為,又怎麽可能離開青玄跑我們萬寶樓來?而且石峰主都親眼見過,若真是青玄劍仙,怎麽可能那般冷漠?”


    “這……好像有道理……”


    “當然有道理,責令今日所有人,不得往外亂說,風供奉是風供奉,青玄劍仙是青玄劍仙,可別讓青玄來找麻煩。”


    “是,樓主!”


    院內。


    聽著這些對話遠遠離開。


    滿麵紅光的呂東山,忍不住轉頭對顧修嘀咕道:“你偷偷跑萬寶樓船上,是不是就是看上這小丫頭腦瓜子不好使,非常好騙?”


    “我倒覺得,她挺聰明。”顧修飲了口酒說道。


    “你管讓你自己演自己的人聰明?”


    對此,顧修未曾解釋,隻是瞥了呂東山一眼:“我以為你應當會進山苦修,直追當年那些敵手,然後來個一鳴驚人,怎跑我這來了?”


    “想什麽呢,我堂堂當年天驕,在這大爭之世,若是進山苦修那不是浪費了我天縱之資,肯定得出來戰八方敵,奪天地寶,快意人生才是!”


    顧修隻是看著呂東山拍著胸脯吹噓。


    沒說話。


    “咳咳!”呂東山幹咳一聲:“當然了,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最近惹了強敵,想著跟你躲躲難。”


    “天策府?”


    顧修問,他還記得當初呂東山親自出手,想要殺天策府葉紅綾的事。


    “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天策府的人都是屬哈士奇的,鼻子賊尖,特別是姓葉那個王八蛋,一路追了我幾十座城池了,就咬死不放。”


    “那你來找我,是打算禍水東引?”


    “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嗎?”


    呂東山高聲辯解,但看顧修那眼神,他隻能再次幹咳一聲:“當然了,主要還是我念舊,正好知道一樁機緣,想跟你合作。”


    “合作?”顧修挑眉。


    “對。”呂東山正經起來,不過卻沒忙著說,反而看向顧修問道:“但在合作之前,我得先問你兩個問題。”


    “你說。”


    “第一個問題,你現在是何境界?”


    “築基。”


    “還真是築基?不過這倒是剛剛好。”


    “第二個問題。”


    呂東山凝神觀察顧修,輕輕問道:“這樁機緣,青玄也有意染指,若是相遇青玄之人……”


    “你,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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