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勝男剛剛生了第二個孩子還沒滿兩個月,臉色慘白,包著塊頭巾也來到了學習班。  “曹隊長願意讓你……上學?”宓采苓悄聲問她。  “我想試試,我跟愛黨說好了,就讓我試半年!萬一,萬一真的不招考,我,我……就死了這條心。”於勝男趴在桌上,咬著後槽牙,她和愛黨大吵一架,爭取來這個機會,怎麽都要再試試。  “鄭曉北也來了?”  於勝男有些詫異,又仿佛覺得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連她這樣的都想著爭一把,何況是鄭曉北?她看看宓采苓平靜無波的神色,把多餘的話吞了下去。  鄭曉北當年可追了采苓好幾年,後來曹富貴這家夥不再來找采苓,他居然也放棄了。話裏話外看不起農村人,回頭就找上了前溪村支書的女兒,沒幾月就讓姑娘的哥哥們揍了一頓,結婚辦了酒席。後來他的戶口就轉到了前溪村,聽說有了個女兒。  沒想到,他居然還會來參加學習班。  大隊長石河生魄力十足,說是既然開了這個班,就要讓學員們全身心投入學習,不但免除了學員們白天的活,還特地請老師們開辦夜班,爭取在盡量短的時間內幫學員們把功課補上去。大隊裏甚至還補貼了糧食,給學員們開小灶,讓學員們激動不已。  林坎大隊的“提高班”一開班就根據自主報名收了37個初級班,25個高級班的學員。  公社裏其他大隊有心向學的年輕人和知青,都聽說過林坎大隊的學習班有幹校老師教授,寧願跋涉幾裏十幾裏路,借宿在林坎吃冷水泡飯,也要到來這裏求學。  各個大隊也願意為這些苦心向學的青年盡量提供方便,老書記都說了,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留得下人也留不下心,還不如賣個好,也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大教室裏滿滿當當坐了六十幾個人,三三兩兩的簇在一起坐著,但知青和本地年輕人、各隊的知青之間,隱隱約約的隔著些什麽。大夥都激動不已地悄悄交流著自己的小道消息,於勝男也附在宓采苓耳邊悄悄嘀咕著她從老公那裏探聽來的一手“絕密”消息。  “……曹富貴從省裏探來的消息,據說是中央、‘上頭’傳來的,肯定有根據!聽說最遲不過年底,肯定會恢複高考!我們從現在就開始複習,又有這麽好的老師們,絕對是大占優勢,要是考上了……我們就能上大學!就能回城!”  於勝男說得眉飛色舞,蒼白的臉頰上都湧起了激動的暈紅,眼裏滿是憧憬和渴望。  宓采苓遲疑地笑了笑,沒有說出口——萬一能考,也考上了,你的孩子,你的婚姻,你的丈夫該怎麽辦?  希望都還隻是一點星火,又何必想得太遠?她也不敢想,如果這次又是空歡喜一場,自己還堅持不堅持得下去。  “來了來了!老師來了!”  有幾個性急的年輕人站在大教室門外焦急地等候,看到遠遠走來幾個人影,慌忙躥回教室大喊一聲,嘈雜熱鬧的教室裏頓時人聲消寂,人人都屏氣靜聲,等著老師來上課,也許,也透露些什麽大家不太清楚的消息。  快十年了,他們饑渴地期盼著一切,知識、希望、上學、回城!  三位先生來到教室前,一個大夥都挺熟悉的年輕男人當先邁入了教室,看著一室求知若渴的年輕人,笑得那叫一個不懷好意,眉毛一挑,打了個招呼:“喔喲!大家都挺心急,來得整齊啊!”  “曹富貴!”好幾道聲音異口同聲驚詫地喊了出來。  當年的二流子富貴哥,如今可是十裏八鄉的能幹人,名聲不小。雖說也免不了有人閑言閑語,什麽老大歲數還裝嫩不成親,什麽遊手好閑不幹正事收破爛,可架不住人家幹的事業名聲不好聽,家裏卻眼見越來越殷實。  包子有肉不褶上,老曹家雖然過得低調,可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目光。  沒見到連他老曹家的那個楞頭青曹寶鋒都被拉拔著娶了房好媳婦,兒女雙全,還學會一門機修手藝,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老曹家的老閨女都嫁到了縣城裏,過上了城裏人的好日子;曹家兩個老的三不五時地在村裏晃悠溜達,駐根拐都是乖乖大孫子給孝順的,怎麽不叫人眼紅羨慕。  要不是曹富貴一手撐著老曹家,光靠個精明的老太太,曹家這些年能這麽興旺?  可曹富貴這小子能幹是能幹,和“念書”這兩字卻是八棍子打不到一處去,曹富貴來這個學習提高班幹什麽?總不成他這三十好幾的老光棍,還老黃瓜刷綠漆上癮了,也要跟著來念書考學吧?  年輕人們大多隻是心下嘀咕著,看看跟在曹富貴身後的兩人,一位是幹校的越教授,一位是林坎的大隊長石河生,就算有什麽怪話也不敢出口了,誰不知道曹富貴和這兩位好交情啊!  “曹富貴你來幹什麽?!總不會你一把年紀還要重新念高中,噢,不對,你還沒上過高中,要學也得從初級班學起。”  一個滿臉痘痕,又矮又黑,臉上還有幾條血痕,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霍地站了起來,指著曹富貴忿然大聲說道。  曹富貴眨眨眼,一時沒認出這矮銼子是誰,跟自己有什麽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以咱們林坎以前的知青,鄭曉北。”  被黃林生產隊的年輕人們眾星捧月般圍坐在第一排的喬應年,回過頭去,眼風如刀,冷冷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低聲向富貴哥說道。  狗蛋、長腳、老虎牙幾個喬哥的小跟班,更是惡狠狠地回頭怒視鄭曉北,娘的!在咱林坎的地頭上還敢跟咱老大的老大出言不遜,膽子也發育得太壯了!  鄭曉北被一幫黑鰍鰍、壯得跟小老虎似的本地年輕人這麽一瞪,頓時冷汗淋漓,明知道曹富貴那小子在這裏惡勢力強大,他一個知識青年在人家地頭上跟這些地痞鄉下人較什麽勁,萬一失了這個考學的機會,那他,那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能把自己剛才說的不客氣的話吞回去。  要怪就怪曹富貴這混蛋,三十四五的人了,居然還裝得粉嫩小年輕似的,如今這半文盲還想混進知識青年隊伍裏,能不讓他生氣上火嗎?  曹富貴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撩了一眼這色厲內荏的銼貨,哪有空和他生閑氣,嘿嘿一聲笑道:“原來是鄭知青啊!幾年不見,你這長得鞠躬盡瘁了點,我一時眼拙沒認出來,莫怪莫怪。  我呢!曹富貴,哈哈哈!大夥都認得。  我這個人學識雖然不多,可是最敬佩學問人,幹校裏的老師們,在坐的未來學問人,那都是我最服氣的。現在呢,隊裏有這麽好的條件讓諸位上這個提高班,鄙人不才,雖然不是正式的學員,可是呢!我卻是石隊長親自定的‘班務員’。”  下頭一陣嘩然,交頭接耳地討論,“班務員”是個什麽職務?  “班務員呢!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活,就是幫著老師們監督同學們的進度,檢查你們的紀律,服務學員們嘛!”  曹富貴笑嗬嗬地一揮手,頗有一番首長們揮斥方遒的架勢,最末了,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裝模作樣地補充了一句:“噢!對了,差點忘了說。我這個人幹收破爛這行當好些年了,屋裏收了一堆前些年、這些年,新的舊的教材和文具,如果大家有需要,我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為各位的學習創造條件,努力為大家服務嘛!”  這句話一說出來,台下幾十位學員都是眼睛一亮,激動地鼓起掌來。  曹富貴同誌,可真是一位熱心體貼又尊重知識人才的好同誌啊!  這麽些年“讀書無用論”的宣揚,社會又動蕩不定,別說是應考教材,就算是初高中的課本都水平參次不齊,最新的中學教課書居然是什麽《農基》、《工基》,用它來學著當工人農民大概還有點用,可拿它來應對高考……還是洗洗睡吧!  曹富貴一邊說,一邊笑容滿麵地從隨身拎著的包裏抽出了幾本書,一一展示給大家看,什麽《數理化自學叢書》,什麽《初等幾何》、《英語基礎》……一本本都是大家急需富貴資料。  台下的學員們驚呼聲不斷,眼睛都發綠了,興奮得直喘粗氣,哪裏還有人理會灰溜溜站著的鄭曉北。  石河生隊長也站了出來,大力誇獎了一番曹富貴同誌的功績,並且嚴正地指出,這個班完全是根據曹富貴同誌的建議辦的,隊裏為這個學習班盡力提供資源,也是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學習,考出山溝,成為祖國需要的棟梁之材。但是如果有人覺得不滿意,也大可以不必來參加這個學習班!  “……既然來了,就必須遵守這裏的規矩,聽班務員的話!明白不?!”  這一番綿裏藏針的話一說,一雙銅鈴般的牛眼再一瞪鄭曉北這不識相的小子,大夥立時都明白了“規矩”,齊聲應道:“明白!”  鄭曉北縮著腦袋,有氣無力地也悻悻喊了聲明白。  “好好。大家既然都有這個學習的決心,也明白了規矩,那麽,接下來,我就根據富貴同誌的建議,給大家摸摸底。”  越教授看大家都明白了,一托眼鏡,也掏出一堆厚厚的紙,說:“初級班和高中班還是需要根據大家的實際能力和知識的掌握程度來分,這樣老師們也能根據各位的程度來更好地準備教程,下麵,就開始考試,一個小時後收卷!”  在一片愕然的驚詫目光中,學習班發下了第一份讓學員們頭皮發麻、四肢無力、心跳加速的可怕考卷。  從此開啟了學員們長達幾個月,暗無天日,頭懸梁,錐刺股,以苦作舟的學習生涯。第82章 求學  這一次摸底考, 其實老師們的心裏也沒什麽底。中斷了這麽些年的高考真的會恢複嗎?如果會恢複,又會考什麽內容,出什麽程度的題?老師們雖說很多都是高級知識分子, 可是很少有專業當老師的,更沒有人參加過以前的高考閱卷工作,大夥也隻能摸著石子過河, 按著以前高考的科目來測量學員們的知識水平。  政治、語文、數學、理化、史地、英語……每門都出了一張卷子,直把學員們考得欲仙欲死, 兩眼發直。  這幾年的農村勞動消磨了大部分知青的學習記憶和熱情, 能夠堅持看書學習的幾乎是鳳毛麟角, 更不用說很多知青在上山下鄉之前, 本身在學校裏也沒學多少東西。反倒是林坎大隊學堂裏一直在係統學習的孩子們,對各科的知識點掌握得更全麵深入。  但是沒有人舍得放棄這樣的學習機會,考場上抓耳撓腮、冥思苦想、雙眼通紅、臉色發青……什麽樣的姿態表情都有, 甚至還有個知青瞪著卷子咬牙憋氣, 搞得跟便秘似的,楞生生把鉛筆給咬成了兩截,卷上還是空了大半。  曹富貴瞅著這幫家夥苦楚的模樣直搖頭,嘖嘖!就這水平, 還不如咱這個半文盲呢!他轉頭看看本鄉本土的孩子們,雖然麵有難色,眉頭緊皺, 筆下停停寫寫的, 可到底寫滿了大半的題。  再瞅瞅自家的小喬, 表情那叫一個認真嚴肅,目光盯著卷麵,下筆如有神,刷刷刷流暢無比,轉眼就完成了兩大張卷子。  曹富貴得意得恨不得翹起尾巴,看看,這就是咱一手培養出來的天才,什麽語數外史地,樣樣精通,能力超群!  這場考試持續了兩個小時,鍾聲“當當”響起時,曹富貴和越教授從一張張苦瓜臉的學員們手中收起了卷子。  於勝男兩眼發直,恍惚地揪著宓采苓問:“sin90度是0還是1來著?cos90度又是多少?正,正弦定理?摩擦力公式……我,我連金屬活性順序表都忘得精光了,完了完了!”  宓采苓臉色也不太好,有很多東西她也忘得差不多了,數學和語文還好些,但是理化是十有八九不會做。  她咬了咬唇,低聲安慰於勝男:“別急,就是個摸底考。考個明白,我們也能清楚自己的水平。再說了,如果真能恢複高考,應該會文理分科考。實在不行,我們就考文科,那就隻要努力補數學就行了。”  其餘的學員們也是議論紛紛,尤其是知青們,好些人都丟了書本好幾年,一時半會兒哪裏還撿得起來?大都臉色煞白,神思不屬,好一陣才回過神來——幸好,這隻是學堂裏的摸底考,大家都還有時間和機會努力一把!  為了盡快批出成績,幾位老師抓緊時間先批出了喬應年等幾個學生的卷子。除了語文和政治扣了幾分,小喬的答卷幾乎可以當作標準答卷了,另外幾個林坎中學班的學生成績也相當不錯。  越教授相當高興地讓小喬一道幫著批卷。  看著自家的小男人被老師看重,富貴哥得意得根本掩不住笑,樂淘淘地到外頭兜了一圈,端了幾盤子熱氣騰騰的好菜回來。  東坡肉、煎溪魚、羊肉燜鍋……直把越教授他們吃得半點斯文不剩,抱著盤子搶湯汁,還幽怨地感歎,也隻有喬應年同學考出好成績時,老師們才能借光蹭點好吃好喝,為了多蹭美味,看來以後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是肯定不能免了!  考試成績當天下午就出來了,知青們在學堂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餐,早早就等候在門廳成績發布處。  “來了來了!”知青們一聲喊,大家都緊張地圍了上去。  “別擠,別急!都站好了!”  富貴哥一聲吼,小喬當先,一排小弟齊刷刷地把大家分隔開來。  越教授上前宣布了成績,有十八位學員的測試成績達到了高中班的水平,其餘學員基礎不牢,都必須從初中知識開始補起。  有意思的是,原來自己報高中班的大多數是知青們,鄉裏的年輕人很多都報了初級班,可考試成績出來後,除了宓采苓等少數幾個,其餘知青都被劃入了初級班。  試卷被發了下去,知青們默默捧著自己糟糕的考試成績發呆,臉色鬱鬱。可人家林坎大隊這個學習提高班本來就是免費幫助大夥的,現在自己的真實學習水平出來了,還能怪誰?隻能是加倍努力追趕。  “好了,因為初級班人數較多,我和越教授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初級班分兩班,這樣也能提高學習效率。下麵我念名字分班,大家每班選出個班長來領書!”  班務員曹富貴一聲令下,六十幾個學員被分為了三個班,喬應年當仁不讓地成了高中班的班長,兩個初級班一個班由知青周衡當了班長,另一個班則是本鄉前溪村的年輕人胡超美當了班長。  學員們的教材是老師們從富貴收集的一堆書裏挑的,以《數理化自學從書》為主,再配合其它史地和英語教材,這幾個月的教學任務將會十分緊張。  《數理化自學從書》這套書自然是由班務員曹富貴提供的,每人厚厚一摞,分量著實不輕。  這書當年被批判後都丟進了廢紙站,破爛王富貴哥收東西隻要有用,向來來者不拒。有煉廬在身,又不怕什麽搜檢,這書小喬看著喜歡,他也就收了一堆在煉廬裏。現在拿出來一看,正好給學員們用上。  原本煉廬裏拚拚湊湊隻收了兩套半,既然要發書做好事,反正自家玉石也多,富貴哥索性大手一揮,用寶爐煉了一批出來,保證老師和學生們人手一份,算是支援教育建設了。  隨著報章上主流風向的引導和討論,所有的學員都有了一種緊迫感,開始沒日沒夜地複習,除了跟著老師的教程學習,晚上還常常通宵自習做題。有些插隊地點離林坎比較遠的知青,甚至軟磨硬泡在本大隊請出假來,晚上擠在幾間小宿舍裏刻苦學習,如饑似渴地彌補著失去的歲月。  也有幾個知青的家屬來學校探望過,甚至不大不小鬧了點事出來,像是鄭曉北的老婆就帶著孩子來學校,逼著他回家,鄭曉北賭咒發誓真是在學校裏學習,等周末就回家,好不容易才把人給哄走。其餘幾個也是差不多情況,多半都是鄉村裏結婚的另一半,想讓學員們別學了,早點回家。  “這是怕人跑了啊!”曹富貴搖搖頭,暗戳戳地和小喬歎道。  喬應年看看他,狀似不在意地附耳悄聲道:“想跑的強留也留不住,像我這樣的,你想趕都趕不走。”  富貴哥嘴角摁不住地往上翹,低聲笑罵:“小赤佬,嘴巴是越來越甜了。”  石隊長和幾位老師們一商量,也不希望學習班弄得烏煙瘴氣的,就和學員們明說,如果家屬不同意來學習班的,或是無法處理好家庭糾紛,一概清退。重話一出,有家屬的知青們私下趕緊安撫,總算再也沒有鬧出什麽亂子來。  9月底,有幾個家在京城的知青,通過各種親朋好友的關係,陸續都收到了要恢複高考的消息,學習班的氣氛為之一振。如果說原來大家對這樣的學習還有點目標模糊,前途茫茫,從接到一個又一個內部消息時起,學習的目標就仿佛是黑夜中明亮的火炬,照亮著未來的光明前程——高考,上大學,回城!  知青們像是瘋了一般拚命學習,通宵熬夜努力追趕,課上課後圍著老師們問疑難問題,麵對這樣火一般的學習激情,老師們也不惜餘力,盡力為學員們解答。並且采取了富貴提議的好辦法——題海戰術!三天一考,五天一試,讓這些學員們先熱起身來。  看著知青們紅著眼珠、黑了眼圈,著魔似地這麽努力,鄉裏的年輕人們也不敢再掉以輕心,在班務員富貴哥的鞭策下,一個個埋頭學習,在題海中嗷嗷慘叫著前行。  事實證明,這樣的教學方式再結合自學加答疑問,十分行之有效,一個多月下來,已經有四十多個學員奮力追趕,補上欠缺的知識,初步達到了高中班的水平,提高班已經調整為兩個高中班,一個初級班。  10月21日,恢複高考的正式消息登報,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死水潭中,在全國年輕人的心中激起了軒然大波。  高考上大學!  一夜之間,這仿佛成了知青和其它戰線上年輕人們最強烈的心願,也是改變自身命運的最大機會。  浙省和滬市的高考都定在年底12月,也就是說,從得到高考的確切消息時起,大家的複習時間隻有兩個月不到!而這第一年恢複的高考,怎麽考,考什麽,根本沒人能說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六零年代白眼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摩卡滋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摩卡滋味並收藏六零年代白眼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