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芥赤紅著臉,一邊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邊唾棄自己老套,但是他想到對象是陳攸燈,就好像怎麽都是甜的,比學校裏的巧克力奶都要甜。 計劃寫得都快比學習筆記還長了,隋芥終於收手,翻來覆去地又看了幾次,完善了幾個地方,滿足地停了手。 行了,一切準備就緒,他的兄弟那麽多,隨便找幾個都能幫自己的忙。隋給芥心滿意足地收起筆,想到或許多年以後,他還能跟陳攸燈回味這次完美的表白,他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想象當天會是什麽情景了。 當天晚上隋芥逃了自習去外麵看有沒有地方招急工,結果真找到了一個倉庫。因為處在低窪地區,台風的時候可能會水浸造成損失,正在招人幫忙將貨物搬到遠一點的高地倉庫。 接下來兩天晚上隋芥都逃了晚自習在外麵幫倉庫搬運貨物,但是第二天晚上因為台風登陸,殃及到了梔海市,暴雨籠罩全城,隋芥九點多就拿著這兩天結的工資,回學校去了。 他在路上接到了魏冉鶯的電話,魏冉鶯著急地告訴他,台風在隔壁省登陸,湧河市也全城暴雨,陳攸燈他們住的建在山邊的賓館或許遭到了泥石流侵襲,現在照緬聯係不上陳攸燈了。第三十章 濕淋淋 隋芥愣住了。 魏冉鶯告訴他是想著他在學校,方便問問學校裏陳攸燈他們班的任職老師現在是什麽情況照緬太著急了,打陳攸燈的手機打到沒電,也聯係不上老師,隋芥在學校直接去問或許還方便一點。 掛了媽媽的電話之後,隋芥開始往學校飛奔,雨傘被他拖在後麵,後來因為太礙事,最終還是被拋棄在了暴雨中。 回到燈火通明的教學樓裏,隋芥直衝他們年級組的教師辦公室而去,卻在黑暗一片的窗前停了下來現在是晚上,除了幾個不知道現在在哪個樓層巡視的值班老師,其他老師都回家了。 胸中名為害怕的情緒越來越鼓脹,漲得仿佛要將隋芥的胸腔炸開,隋芥想起電話裏魏冉鶯說的話:“打也打不通,說不在服務區……你緬緬叔也是快擔心死了,都快哭了……” 身側的雙拳越握越緊,最終鞋子轉了個方向,隋芥衝上教室,在全班人驚詫的注視中將錢包塞進拴了小虎鯨的背包裏背上,義無反顧地衝了出去。八哥沒有阻止他,而是唧唧唧地催促他,和他一起往外衝。 翻過學校的圍欄,截住雨中的公交車,在折磨人的心焦中來到高鐵站,隋芥買了梔海到湧河最近的一班高鐵。 直到坐上了高鐵,他才從被腎上腺素支配的高度衝動中回過神來。 竟然就這麽上車了。 外麵風雨仍然在肆虐,隋芥呼呼喘著氣,劃到手機上和陳攸燈的聊天頁麵,問了句:“你在哪兒?” 雖然是一個哨兵,但是經曆了連續兩天晚上的高強度工作,還緊接著被腎上腺素支配著奔赴這麽長的路途,隋芥發完這句話,就累得握著手機睡著了。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達湧河市,列車上的人都正拿著自己的行李紛紛下車。 隋芥看了看手機,陳攸燈沒有回複他。 背著一個輕飄飄的、隻剩兩三百塊的包,隋芥跟隨人流下了車,站在月台上迷茫地四處張望,最終還是想起到高鐵站外去打了輛出租車。 此時已經晚上十二點,隋芥想著離自己幾百公裏外的梔海一中,宿舍區應該都準備熄燈了,溫暖幹燥的宿舍裏,黃光下,他們宿舍的人可能還在討論今天他去哪兒,還要幫他想怎麽應付查寢的宿管。 “小兄弟,去哪兒?”出租車司機看隋芥半天不出聲,問他。 隋芥報了魏冉鶯告訴他的陳攸燈的賓館名字,司機皺起臉來說:“那邊發生泥石流了喃,現在都封鎖了,不讓車過的。” 隋芥心裏一沉,喉嚨裏像塞了快棉花:“沒關係,師傅,麻煩你載我到那兒吧,我朋友在那個賓館……” 司機看了一眼後麵坐著的人,挺高挺帥氣的一小夥子,卻一副哭相,大概是剛失戀。他不敢跟身材結實的人叫板,隻好發動了出租車,心裏暗暗罵今晚的黴運。 二十分鍾後,出租車到達了封鎖線前,司機告訴他:“小夥子,我給你送到了。” 隋芥給了錢下了車,迷惘地站在封鎖線前。賓館旁邊的應該是個小山,比起泥石流,叫山體崩塌可能貼切一點,隻是周圍幾座房屋和陳攸燈住的那家旅館遭了殃。 湧河市依然下著滂沱大雨,隋芥背著自己被雨淋濕的背包和兜裏揣著的錢,渾身濕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陳攸燈是被埋在了裏麵嗎?還是…… 八哥和隋芥心靈相通,開始悲哀地嚶嚶起來。 遠處有手電筒的燈光在照射,幾個穿著雨衣的人看隋芥像要跨過封鎖線的樣子,趕緊過去攔住他:“幹什麽,不給進的,這裏是危險地區!” 隋芥就像見到救星似的,拉住其中一個人的衣襟:“這裏麵的人都怎麽樣了?” 那人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裏麵沒有活人了。” 黑如濃墨的天幕中閃過一道蜿蜒的閃電,隋芥仿佛遭遇晴天霹靂。剛剛那人說什麽?裏麵沒有活人了……? “你……你什麽意思……”隋芥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猛地揪起那人的衣領,“無論如何也應該派人救援不是嗎?!你們就他媽的站在這裏看著裏麵的人斷氣?!” 那個工作人員看起來三十上下,卻還沒隋芥高,被他揪得嗷嗷直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你在說什麽呢!這山崩塌之前這片區的人就被送到附近的賓館去避難了!” 隋芥將那人衣領一鬆,剛剛一直沉在他心裏的那塊巨石仿佛煙般消散了,喉嚨裏塞著的棉花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他的心情開始慢慢輕快起來。 “哦……”他反應過來,跟那人道了個歉,“對不起。” 工作人員抱怨地看了他一眼,摸摸自己的脖子:“有必要把人掐死嗎?”他又把防水袋裏的單子掏出來:“你要找誰?” 隋芥如蒙大赦,趕緊過去看那名單:“我要找陳攸燈。” “陳攸燈,陳攸燈……”那工作人員就著手電筒的光,艱難地在紛飛的雨滴中找到了那小小的名字,“被安排在普聞路二十六號的中新旅館。” “能告訴我怎麽走嗎?”隋芥急切道。 “也不遠,現在這麽晚了可能打不到車,你就原路返回,在兄弟燒烤那兒拐彎……” 半夜一點。 陳攸燈從熱氣蒸騰的浴室裏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瞄了眼外麵的模糊一片的雨景。 拜湧河市這兩天的瓢潑大雨所賜,他們奧數小組今天剛比完賽,就因為山體崩塌警告,全都從原來的賓館撤離,來到了這裏。 恰巧這片區有座信號塔在連夜大雨中損壞了,工作人員現在正在搶修。陳攸燈的手機已經連續五六個小時沒信號,其他一同來的組員也是如此,大家都隻能待在旅館內等待信號恢複。 今天奧林匹克競賽,梔海一中的競賽小組得了二等獎,大家都很高興,瞞著老師在某兩個同學的房間裏開了個慶功會,因為沒有手機便玩得更加盡興,大家都鬧到半夜十二點才紛紛各回各的房間。 陳攸燈讓跟他同住的同學先洗澡,出來擦頭發的時候同學叫他:“你出來啦,剛好,剛才旅館前台打電話來,說有個叫隋芥的人在樓下等你。” 隋芥?!